第一百九十三章 警訊
沿著山勢的柏油馬路蜿蜒而上,馬路平整而寬敞,像是一條盤山的黑色巨龍。就在半山部位設著一個門卡,示意著從這裡往上就不是一般的別墅了,而是必須有著一定特權的人物才能住在那裡。只是門卡上的保安這時卻不像平常一樣筆直地站在哨卡邊,而是被幾個英挺健碩的青年軍人控制在了房裡。
門卡上的欄杆高高吊起,幾輛黑色的越野車魚貫而上,直接向山頂開去。打頭的一輛車上,赫然坐著周處長,隨他同車的正是曲欣和肖北海。另有一人白面無須的老人緊緊靠著周處長坐在後排,卻是那個閻武閻大師!
「老周,你說的這個人真是會離魂掌和破脈手功夫的么?」
閻武突然問了一句。
周處長看著窗外的別墅群,道:「不錯,這人就是趙信的養父,趙信的功夫也是從他那裡來的……閻師父,這也就是我請你來幫忙的原因了,雖然我們抓他不一定要用武功,可是有你在這裡,我的心裡也能安定一些。」
閻武已經從周處長那裡看過了袁地全的遺書,再想想往事,早已明白自己的身世一如袁地全所記載的,再也沒有半點懷疑,對袁地全的恨意也消失怠盡,只是幾十年來的日思夜想的仇人一時間變成了生身父親,心裡很是尷尬,又是十分的失落。仇人既已消失,一腔熱情漸漸轉到對離魂掌和破脈手這樣的邪門武功上面,只要一聽到會使這種武功的,下意識地就當成了仇人,所以一經周處長相邀,馬上就答應一同前來相助。
幾輛汽車沿著盤山公路緩緩而上,全然不像是去捉拿一個身懷高絕武功又手握重兵的實權人物,反倒像是一群看山而來的遊客一般。殊不知這看似平靜的景像下,卻又藏著怎樣的激流涌動?山下早已被整整一個營的官兵封鎖起來,各處能夠行人的山間小路也有重兵把守,周處長手下的精銳幾乎全都調到了這邊。就像周處長所說的,捉拿敵人不一定就要使用武功,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又有什麼武功能比手槍子彈更強?如此周密的部署,不過是為了減少傷亡罷了。早在周處長從外地密秘回京的那一刻起,袁軍長等人的命運就已經註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句話,必竟不是杜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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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哎……」
幾聲嬌媚的呻吟從房裡傳了出來。
奈良真也隨著鄧大力走近房門,耳邊不期然就聽到這幾聲似疼似喜酥媚入骨的嬌吟,臉色「騰」地紅了起來,許安野和鄧瑗正在房裡呢……這大白天的,哎呀……原來許君也好這個調調兒,羞也羞死人了……
鄧大力卻好像早已見貫這場面似的,大大咧咧地敲了敲門,道:「安仔,奈良小姐來了……」聽得房裡應了一聲,伸手就扭開門鎖打開了房門,道:「奈良小姐請進。」
奈良真也的臉色如同熟透了的柿子,想要等等再進,可是腳下卻已不由自主地邁進了門,眼角微抬,羞澀難耐地掃視房中:寬敞的房間空無一物,只是鋪著一層厚厚的棉墊。鄧瑗穿著背心短褲坐在地上,兩條雪白筆直的長腿分成一字形狀,嫩嫩的雙手死死地撐在身子兩邊,彎彎的秀眉皺成一個「川」字,瞧這表情十分痛苦……
原來卻是許安野正在教鄧瑗練習武術的基本功呢。奈良真也沒有見過鄧瑗,可是見她長如粉妝玉琢,嬌美無倫,又竟然能與許安野如此親近,得到他親自指點,心裡十分羨慕。
奈良真也光看著鄧瑗練功了,一時沒有看到許安野。又一扭頭,卻見許安野正雙手抱肩倚在窗前,笑吟吟地看著鄧瑗,口中道:「再堅持三分鐘!我初學武術的時候,做一次平肩一字馬都要一個小時呢!你才十分鐘不到就叫苦了……」回頭見到奈良真也進來,微一點頭,道:「來啦,裡邊坐吧……」
奈良真也聽他聲音清朗,坦坦蕩蕩的樣子,不禁緊緊咬著嘴唇,心中羞意更盛:「自己怎麼能用這樣的念頭去猜想許君大人呢?」螓首低垂,不敢和他的目光相對,耳中聽得他的招呼,心裡直如小鹿亂撞,低低地應了一聲,跟著許安野到隔壁屋裡去了。
「你打電話來,這樣急著要見我,可有什麼事嗎?」
許安野從桌上的紫砂壺中倒了一杯茶遞給奈良真也。
奈良真也剛剛平淡下去的臉色又是「騰」地一下紅了起來。她對中國文人的愛好有那麼一點兒了解,在北京也常常見到一些老頭手裡提著紫砂壺嘴對著嘴兒喝茶,只道凡是這樣款制的茶壺都是私人專用,一定是自己嘴對著嘴兒喝茶的,這時許安野從私人的壺中倒水給自己喝,難道是什麼表示不成?一絲羞澀夾雜著九分欣喜,複雜的感情直衝腦門,暈暈陶陶,如同醉酒一般。
許安野哪裡知道眼前這個日本妞的念頭竟然轉到不可思議的遙遠地方去了?這個茶壺卻只是個普通貨色,是那天在潘家園閑逛的時候鄧大力買來送給他的,他從來也不曾嘴對著嘴兒用過它――這樣的大路貨還不夠資格這麼使。
他又從旁邊拿過一個小杯給自己倒上茶水,施施然坐在奈良真也對面,道:「你嘗嘗這茶,挺不錯的,是福建的大紅袍,比大力帶來的雲南普耳茶強多了。」
「哦……」
奈良真也看著許安野也是用另一個杯子喝茶,再看那茶壺似乎還是個新玩意兒,心裡頓時明白過來,竟是自己自作多情,誤會了人家。心情一下子又極度失落,羞意更盛,欣喜全無,默默將茶杯湊到嘴邊喝了一口,卻又不再說話。
許安野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她,又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啦?你到這裡來找我可有急事?對了,那個松本先生呢,怎麼沒有一塊來?」
「啊……」奈良真也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撫著胸口淺淺一躬身,道:「是這樣的,我們國內總部發生了一些事,松本君昨天夜裡就趕回去了……」
奈良真也的神情變得鄭重起來,道:「您也許還不清楚,我們在國內的總部現在是我的叔叔奈良攀君管著,他……他想做伊賀谷的家主呢……您還記得松本君告訴您關於金道人的故事么?那是真的!因為您得到金道人的真傳,我們都願意奉您為主……」
許安野聽到這裡,馬上站了起來,擺手道:「好了,好了,可不要再提這件事,要不然我就得送客了。」
奈良真也很是著急,又道:「反正這件事是真實的,我的父親留下來的文件里也有記載……因為這件事現在真的發生了。我的叔叔奈良攀君前天打電話來說找到了金道人的傳人,那人武功非常高強,也會使離魂神功和破脈神功,更知道我們伊賀谷的許多事情,說是要回來做家主之位,我叔叔奈良攀君已經臣服於他,叫我們都回去參加家主登位大禮呢!」
許安野「嘻嘻」一笑,道:「這不就好了么,你們的家主找到了,武功又高強,一定能幫你們伊賀谷重振雄風,你又來找我……咦?你說什麼?那個人也會離魂掌和破脈手?他叫什麼名字?是從哪裡來的?」
奈良真也道:「聽說那個人也是中國人,姓趙,四十來歲的樣子,武功很高,一連殺了幾個不服於他的山堂高級忍者,都是用的離魂神功和破脈神功,我……我的武功不太行,可是松本君問了山堂的人,也和總部的長老聯繫過,他們都說那個人的武功真是金道人一路,那是絕對不會假的。」
同時會使離魂掌和破脈手功夫,姓趙?四十來歲?莫非那個人是趙信?
許安野心頭升起一絲疑惑。聽周處長說趙信潛逃,難道他竟是去了日本?再想一想那個武花貴源竟也是懂得破脈手功夫,不禁更加肯定:那趙信原來早就和日本人有勾結的。想他一向都做古董走私生意,經手的貨又全是精品珍品,尤其是古瓷、雜件一類的東西最是符合東瀛口味,像他這樣毫無民族觀念一切向錢看的人,時日一久,和對方勾結成奸,互通往來,實在是再也正常不過了。
這麼一想,武花貴源為什麼懂得離魂掌,簡直就是呼之欲出――是趙信教給他的!又再想到當日武花貴源竟然知道金道人與伊賀谷的淵源,會得一些離魂掌的皮毛便想當伊賀谷的主人,那麼趙信到了日本,難道就不會利用這一條么?他是個享受貫了的,又是身懷絕高武功,掌握著一個社團組織的秘密,這樣的優越資源怎麼可能荒廢不用?趙信這時隻身外逃,想到的第一件事,只怕就是重組人手,又要做一方霸主了吧?
許安野心裡一陣煩躁,臉上一片陰沉,重重冷哼一聲,道:「我猜到啦,那個人多半就是趙信!是我的仇人!我師父的死歸根結底就是因他而起。奈良小姐,你先和松本聯繫一下,確定這人的身份,要是真的是他,我這便和你同去日本,看我怎麼收拾了他!」
奈良真也大喜,馬上站起身來沖著許安野深鞠一躬,道:「許君千萬不要對真也使用敬語,您儘管吩咐,我這就回去和松本君聯繫,有什麼事馬上就向您彙報。」
她心裡對許安野又敬又愛,今天前來相見是大大地費了一番工夫修飾化妝,也不知出於什麼念頭,臨出門前竟又把真絲胸圍取了下來,外套裡頭卻是真空一片。隨著她大幅度的彎腰鞠躬,緊裹在低胸職業套裝里的兩團豐腴頓時擠出一道深不可測的鴻溝,窗外的陽光照在上面,雪白粉膩之間是一片完美的圓弧陰影。
誘人的景象落在許安野的眼裡,腦中不期然地浮現起那晚在料理店中的香糜場面,他尷尬地端起茶水湊在嘴邊喝了一口,強忍著還想再看一眼的**,目光轉向窗外,淡淡地道:「好吧,那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