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偷渡
松本搶先進入已經燒得只剩下殘磚爛瓦的倉庫,入目之間到處是斷壁殘檐,整整齊齊堆放著的大理石料因為高溫灼燒已經處處斷裂,角落裡又有一堆看不清原狀的焦黑物體,鼻中一股焦臭直衝腦門,松本心下一驚,這個味道他是熟悉的――這是**燒焦的味道。小理難道值班人員被燒死了么?混蛋!竟然出了人命!這還得了?
織田等三個老頭也立即發現了異狀,安藤大山撫著鼻子大罵道:「今天值班的是哪個?混蛋!是不是這幾個?都死了么?這可怎麼辦?」
石原俊文急忙將值班組長彙報的情況解說一遍,又將那個登記本交給織田小次郎,道:「值班的人都沒事,這幾具屍體只怕……只怕不是我們的人。」
松本目光閃爍,幾步就邁到牆角那堆焦肉跟前,撿起一根燒得扭曲變形了的鋼架枝條把那幾具屍體撥開,一股更濃更臭的味道散發開來,石原俊文撫著口鼻不敢走近,心裡暗暗吃驚:「這鋼條被火燒了這樣久,一定還是滾燙滾燙地,松本長老一把就抓在手裡,手上的功夫可真是了不起啊。」
幾個老頭圍在焦屍前面看了一會兒,轉身又讓石原俊文把倉庫外邊的值班人員叫了進來,那幾個人一看到這些醜陋的屍體,全都嚇得心驚肉跳,雙腿直顫,可是領導在前,他們哪裡敢後退卻?硬著頭皮過來看過一遍,都指著最上面一具屍體道:「這一個就是小澤課長,其他人都不認得。」
這些屍體早已燒得面目全非,不要說那幾個人不是御谷株式會社的同事,就算是同事,這時也不一定能夠認出,只是這個姓小澤的課長負責港口事務,工作人員和他十分熟悉,都認得他左邊嘴裡鑲著兩顆巨大的金牙,這才辨認出來。小理
織田小次郎看了看這些屍體,突然道:「不對,這裡只有四具屍體,還有一個在哪裡?快找找!」
眾人急忙分頭尋找起來,可是尋遍了整個火場也找不到最後一具屍體,倒是那個值班組長另有發現:在一些燒裂開來的大理石料當中,竟有十多塊比較厚重的石料是中空的!
「你說裡面會是什麼?」
織田小次郎圍著幾塊中空的大理石看了許久,抬頭向松本問道。
「絕對不會是軍火!……毒品也不太可能……」
松本在大理石上摸了一會兒,道:「只有十一塊石料是中空的,裝軍火的話也放不了許多,不值當的。這中空的部份裡面還有一些草梢和棉絮,應該是做防震護墊用的,毒品可用不著這樣麻煩……這裡藏著的東西絕對是怕碰撞的值錢玩意兒……」
「那又會是什麼?」
一群人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子午寅卯,只好先處理這幾具屍體再說。這御谷株式會社本就帶著黑社團的性質,做事有他們自己的一套原則和方法,當然不願意把江湖仇殺這一類的事情交給警方。安藤太郎把幾個值班人員叫來吩咐幾聲,把入庫人員登記表上有小澤等五人的那一張撕了去,只當是從來沒有人來過這裡,又把那四具屍體拖到別處藏了起來。
這幾人雖然明著是合法商人,可畢竟是社團出身,干起這銷贓滅跡的事兒真是得心應手,一會兒功夫就把現場處理得乾乾淨淨,那個值班組長還從別處倉庫找來一條燒焦了的看門狗扔在牆角原來放著屍體的地方,道:「這裡臭味大,要是警察來了聞到味道還是會懷疑的。」
織田小次郎眯著老眼大讚:「不錯,不錯,你的名字叫什麼?很有頭腦,有前途,有發展!」
那個小組長只是個基層工作人員,雖然也同時是伊賀谷的社團成員之一,可是與織田這樣大佬級別的人物直如天上地下,沒想到這時因為一隻死狗居然能得到株式會社的董事局長老親口稱讚,財務總監石原先生和安全總管安藤先生也是在場聽到的,日後高升自然不在話下,一時興奮得忘乎所以,干起活來加倍努力,心裡暗暗發誓,待這些事情處理完畢,一定要把那條燒焦的死狗帶回家中,另覓一處風水寶地好好安葬,再請幾十個得道高僧做個水陸道場超度於它,這才對得起這個吉祥物!
日本國民大都信佛,可是各自家中又供有自家認可的吉祥物,雞、鴨、魚、狗,應有盡有,這個小組長自此以後就供上了一條燒焦的土狗,又請人用珍貴檀木雕刻一隻虎虎生威的大狗形狀,故意用火燒過一遍,留些燒焦處在木狗身上,立上長生牌位,初一十五上香進貢,十分虔誠。有些好事的人不明所以,紛紛前來參觀。這個小組長口才又好,大肆吹噓焦狗的功用,從治病消災直到不孕求子,都說是能夠靈驗的,竟是開了日本國「焦狗宗」一派宗教信仰,自任開宗宗主,又有信徒無數,名利雙收,風光無限。此是后話不提!
現場處理罷了,安藤太郎這才把警察和消防隊員叫了進來。拍照的拍照,取樣的取樣,忙活一陣,直到夜裡兩點多鐘才散去。
幾個老傢伙雖然身懷武功,可畢竟上了年紀,這一頓勞苦累得他們腰酸背疼。回到酒店之後又不能馬上休息,又叫上了幾個株式會社裡頭同時又是伊賀谷社團成員的中層幹部前來開會,分析這次著火的原因,眾人吵吵嚷嚷,意見卻是十分統一,都認為是貿易課的小澤課長勾結外人利用御谷株式會社的運輸業務搞走私活動,這一回不知怎麼地被人殺人滅口了,兇手實在是心狠手辣,殺人之後順便放火,這才燒了株式會社的倉庫。
由於火場燒得太大,有用的線索一絲也找不出來。眾人分析來分析去也定不下案,松本只好遣散了大家,只留下幾個長老又商議了一下如何處理後事的問題,各自歇下不提。
到得第二天下午,安藤太郎在警局相熟的警官將調查的結果提前泄露給他,結果與頭一天他們分析的差不多,這場火是人為造成。可是大火燒到別家公司的產業,其中又涉及走私的嫌疑,給他們的株式會社帶來不小的麻煩。石原俊文一得到消息馬上就領著一幫部下到處打點,只望不要將這些負面消息泄露出去,因為這場大火影響到公司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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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京都市郊。
一幢豪華的小別墅座落在綠蔭叢中。
日本國地少人多,寸土寸金。所以他們極為重視環境保護,六年以上的樹木都不準砍伐,儘管是在人口密集的大都市中,參天的古樹和古老的建築還是能夠經常見到。這與中國人今年種樹明年砍掉,或者將古建築拆了賣地給開發商賺老百姓的錢,又或者大興土木建造幾乎不實用的形象工程完全不同。
這幢別墅雖然不大,可是格局設計得很好,有庭有院,有花有水,全然仿著蘇州園林的風格,可是又略嫌小氣,正是典型的日式風格。正對著庭院的走廊邊站著兩個輕衣男子,左首邊的那個四十來歲,戴著一幅金邊眼鏡,白白胖胖,看著很是斯文,正是從周處長的重重追捕中逃了出來的趙信!
趙信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彎月,嘆道:「又過了大半年啦……小八,我爸爸還好么?小七為什麼不和你一塊來?」
右邊的男子轉頭看他,月光下看得清楚,卻是袁軍長手下最小的幹將田有廉!
那一日田有廉被袁軍長派出去接他的女兒,剛剛走到山下,他就發現情況不對,山下竟然伏著許多官兵,看那勢頭都是京畿衛戍部隊的精英,外圍又還有一些當地武警和警察,他跟著袁軍長多年,乾的大多是掉腦袋的事兒,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他立即將車子藏在樹林中,隻身潛下山去。
田有廉逃到城裡想要用電話和袁軍長的女兒聯繫,又怕她的電話受到監聽,只好躲在一個小旅店呆了兩天,待得打聽明白,袁軍長早已落網,他的女兒雖然並不知道自己父親乾的事,可是也被監控起來,就連她的未婚夫秦柏陽也暫時停職待查。這一下大勢已去,他只好跑到河北一處農村,那裡有事先租好的民房可以藏身。
正所謂狡兔三窟,這些人常年偷墳掘墓,到處也有事先備好的藏身之所。田有廉在那裡住了兩天,馮有仁也找了過來。原來那一日馮有仁在別墅外頭警戒,現了周處長的人,想要掩護袁軍長逃跑,袁軍長卻不願意走,道:「姓周的想抓我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這時跑了,我女兒怎麼辦?你先走吧……若是能夠脫身,護著我女兒去日本和信兒會合,姓周的一時半會兒不敢對我怎麼樣!」
田有廉與馮有仁會合一處,便想著偷渡日本的事。可是馮有仁卻不知怎地,堅決不肯離開,說是想在國內再看看風頭,萬一有機會再把老闆搶了出來。田有廉只好又去尋找袁軍長的女兒。不料那女子平時一副敗家娘們的形象,關鍵時候卻很有骨氣,也說要在國內等著父親的消息。
田有廉思來想去沒有辦法,只好隻身偷渡到了日本。臨行又把事先藏著的一批古董也帶了過來。他偷渡走私的過程,卻是趙信指使奈良攀利用御谷株式會社的運輸船辦成的。月島碼頭上的那一把火正是田有廉所放。這人心狠手辣,竟是不分敵我,只要對他的安全有潛在危脅的,他向來都是絕對不留活口。他把前來迎接他的四個日本人全都殺了,又放了一把火將整個倉庫也燒了!端地是乾淨利落,絕無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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