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親身經歷
程歡知道大哥並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剛想要阻止宋珊繼續追問下去，沒想到大哥卻開口了。「就算我說出那些親身經歷，在你們聽來可能只是我編的故事。」
大哥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個表情，程歡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但是這個表情可能會記在心裡一輩子。
他親身經歷的那些肯定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他有命活著回來，那些事情就算是說出來別人也只能是當故事聽。
以前聽趙瑞澤說過，一旦踏上雇傭兵這條路，能走回頭路的人很少，更何況大哥還是首領，這點程歡自己雖然想不通，但是從來都沒問過。
她的工作的確是編輯，需要採訪各種各樣的八卦，可是並不代表她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
宋珊聽了這句話之後也沉默了，她一開始的確是抱著一種聽故事的想法。不過被他這種語氣說出來，竟然有點淡淡的傷感。
保鏢大哥倒是不介意，他從歐洲回來之後藏了兩年多，現在這是他回來之後的第一個工作。「其實幹我們這一行的根本沒喲回頭路，除了執行任務的危險之外，還有來自同行之間的競爭。」
這點倒是讓兩人都愣住了，只要做這一行，肯定是受雇於人，不是應該互相幫助？
程歡的想法太過於幼稚了，保鏢大哥看著愣住的兩人，手下除草的動作還在繼續。「我是首領，想要抽身很難，我能回來，差不多也付出了半條命的代價。」
他整整休養了兩年，其實從歐洲帶回來的錢足夠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但是在這個世界上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拿命換來的兄弟又遠在歐洲，他又是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份。
歐洲肯定會是回不去了，他過慣了亡命徒的生活，根本不適應安穩，所以以保鏢公司為中介再次出山。
「曾經有一次上家給了一個天文數字，讓我們護送一件東西出境，這種事情我們經常做，以為這次也一樣。可是意外發生了，政府對我們開火了。」保鏢大哥再次回憶起了那次的驚心動魄。
「我帶了四個兄弟，除了我誰也沒回來，也正是那次任務在我身上留了兩個子彈孔。」聽著他的親身經歷兩人都沉默了。
保鏢大哥不在繼續說下去，那些事情都已經成為了過去式，他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
槍林彈雨的日子已經過去了，現在剩下的只有滿身的傷痕，和那些死去兄弟的面孔。
「大哥，曾經不管經歷過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下來了。你必須得替你的那些兄弟好好地活下去。」程歡心裡第一想到的就是這句話，所以沒經過大腦就直接說出來了。
宋珊反應過來，「那麼你們的任務成功了嗎？」
「嗯，四個人的命換回了任務的成功，那筆天文數字的錢也都到了我手裡……」
「那你豈不是很有錢？」宋珊沒頭沒腦的冒出這樣一句。
大哥笑道：「做我們這一行有規矩，如果在任務過程中死了，無論功勞大小，他該得那份必須得送到他家人的手裡。如果沒有家人的話拿錢我們活著的人就會平分，只是日後逢年過節都得誠心誠意的燒紙錢。」
保鏢大哥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那次跟他去的那三個人只有一個人在老家有個妹妹，今年大概是二十一二，還在上學，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哥早就死了。
前些日子請了一天假就是去了她的學校，加上他五個人的錢，他只拿了自己的那一份，其餘的都是按時轉到了她的賬戶。
上次去找她的時候她還問為什麼哥哥不來看她，保鏢大哥無言以對，最終只能說為了她好，並且還拿了幾年前兄弟幾個照的照片給她。
她興奮的讓他幫忙轉告大哥，說他有男朋友了。學習成績非常優秀，他也親眼看到了，的確是個非常不錯的小夥子。
臨走的時候從來不留姓名以及聯繫方式的他留下了他的電話……
程歡看著那個在烈日下不斷重複著除草動作而汗流浹背的大哥，不禁有些為了他感到不值。既然他有了足夠下半輩子揮霍的錢財，為什麼還要出來做這麼危險的工作？
保鏢大哥好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我只是習慣了原本的生活，不甘心就那樣過完自己的下半輩子，如果人過的太過安逸容易忘本。」
他一直到現在睡覺的時候手裡都拿著槍。
有時候在大街上看到有人迎面走過來都會習慣性的伸手去摸槍。
上午陪著程歡出門的時候，有個小孩兒沖著他跑過來，只差那麼0。1秒他就要拔槍了。等孩子跑過去之後他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沖著他身後賣棉花糖的去的。
這些事情他沒跟任何人提過，因為即使是說了別人也根本就替代不了，與其讓人當成是茶餘飯後的話題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大哥，你有沒有想過以後的人生換種方式活？」程歡天真的說道。
「想過，但那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是第一次跟他出去執行任務的兄弟在身邊死掉，而且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那時候他產生了一種逃避的心理，甚至把他們死的原因全都歸咎到自己身上。兩次尋死不成所以就這麼活下來了。
「你有家人嗎？」宋珊問了一句。
大哥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應該說是曾經有過……」明明都已經過去了，但是卻無比的悲傷。
對此宋珊只能為她自己說錯話而說句抱歉了。
「我爸媽去世之前給我找了個媳婦結婚，但是後來因為我的離經叛道她走了，到現在差不多得有十年的時間沒見過了。不過走了也好，跟著我整天只能提心弔膽。」
今天下午在這老房子里聽了太多的悲傷話語，好像連同老房子也有些感傷了。
剛才還烈日炎炎的天空這會兒忽然下起了大雨。三人一起進了屋裡。「大哥，以後我們就是你的家人好么？」
她說的真的是真心話。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在大哥心裡早就把她當成了妹妹。
程歡沒有收到回應也沒有再重複那句話，心想可能是外面外面的雷聲太大他沒聽到吧！這麼安慰著自己。
許久之後大哥說了一句「從你說要叫我一聲大哥開始我就知道保護你已經不再單純是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