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首個契約
我完全傻住了。
竟然會被已經知道我圖謀不軌了的勾|搭對象面對面問出契約是什麼的問題來，這樣預料之外的窘迫發展，即使是有著四十九次失敗「閱歷豐富」的我也從未遭遇過。被綠間真太郎如此直截了當地問了之後，原先死記硬背下來準備的說辭全部都卡殼了，傻傻地張合著嘴巴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該如何作答？如實相告說我見你根骨驚奇是個打籃球的奇才，遂欲與你簽下契約幫助你變成能打魔幻籃球的魔法少年？
不被當成蛇精病送進網癮治療中心電療才怪……
但是除了蛇精病的說法以外我還能說什麼呢？告訴他說其實我什麼都沒想做、契約是你聽錯了、我也沒在等你、撅著屁股蹲在草叢裡一下午都只是為了看風景？
你信嗎？至於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不信的。
這麼說完以後我也不用去網癮治療中心了，直接就能被當成變|態痴漢扭送去警署、然後判刑關進監獄，一邊撿著肥皂一邊大唱菊花殘。qaq
一個寒顫過後，自認嘴炮功力不足以隨口便造出另外一套說辭的我還是決定如實相告了，「嗯，實際上情況是這樣的，我不是人類，而是來自宇宙的星際友人。關於我為何而來的事情我會全部告訴你，聽完之後你千萬不要太驚訝，因為這將是決定你未來命運的轉折點！」
綠間真太郎沒有答話，只是詫異地挑了挑眉——說實話我一直無法理解人類為何會選擇用挑眉的動作來表示驚詫，他們真的不知道自己眉毛蠕動起來的樣子像是菜青蟲一樣很好笑嗎？
看見綠間真太郎用眼神示意我繼續編、哦不，是繼續說下去之後，我忍住被他挑眉動作逗出的笑意，表情嚴肅地說道：「我知道你是籃球名門帝光中學的正選隊員，是被稱為『奇迹世代』的籃球天才之一，在半場內的任意位置都能投射出必中的三分球，是所有球隊夢寐以求的奇迹後衛……但是，你真的只滿足於後衛與投射手的位置，不想更進一步了嗎？」
「是的，相較於同齡人你已經很強了，但是這還遠遠不夠！你的隊友具有著與你一樣驚人的天賦，甚至比你更加耀眼，你不想擁有青峰大輝的反應力彈跳力嗎？不想擁有黃瀨涼太的超強模仿能力嗎？只要你願意，這些才能同樣可以屬於你！」
不管綠間真太郎有沒有動心，反正我是已經被成功調動起情緒了，正熱血沸騰地鼓舞慫恿著綠間更進一步，「不僅是他們倆的天賦，你完全可以得到一切，無論是紫原敦的破壞性力量還是赤司征十郎掌控全場的洞察力，甚至連黑子哲也的微弱存在感也可以！你不需要選擇，不需要去煩惱究竟哪一個天賦最好最適合自己……你只需要點點頭，與我簽訂契約，便可以得到一切！」
「集合奇迹世代所有隊友的所有優點，成為籃球場上那萬眾矚目所向披靡的，閃耀王者！」
感謝來自qb一族的傳銷加成天賦，剛開口還有點磕磕絆絆的我說起來是越發流暢且激昂動人了，雖說還比不上前輩們能顛弄黑白的巧舌如簧，但要勾|引下青蔥稚嫩的國中生想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結束之後，我幾乎已經看見了綠間真太郎抵抗不住誘|惑點頭同意簽約的美好場景，四十九次失敗的恥辱即將成為過去，我希洛即將迎來首次勝利的曙光，向著登臨人生巔峰的未來大步跨進……
但是，正溫柔注視著我的勝利女神，突然面容扭曲地露出了一個嘲笑，打碎了那虛幻的美夢，讓我再度落入了失敗循環的殘忍現實之中。
「沒發燒，怎麼大白天的就說起了胡話。剛才也沒見他撞到腦子啊。」高出我半個頭不止的綠髮男生用手背試了試我額上的溫度，自己小聲嘀咕了句，然後看向我皺著眉說道，「喂，我不想對男孩在這個年齡段特有的豐富想象力評判些什麼。只是啊，這些事情留在睡前想想就夠了，白天亂說的話，會被當成笨蛋孤立的。」
果然，被他當成妄想症末期的中二小孩了……
更糟糕的是，因為的二次修訂，現在高等文明來客在沒有徵得低等文明原住民同意的情況下，是不允許展示超過現有文明的技術的。也就是說，如果綠間真太郎始終不願意相信我不是在撒謊的話，那麼我是不能通過展示「不可能之事」，來以此證明自己有能力實現契約承諾的。
魔法與奇迹，都只有在衷心相信的前提下，才會誕生啊。
我沒有撒謊，如果綠間願意與我簽訂契約的話，奇迹世代所有成員的能力我都可以賦予他，甚至連其他的願望也可以予以滿足。但如果他不相信，那麼我剛才所為他勾勒出的美好未來，全都只是白紙上塗鴉出來的幻想。
以如此狼狽姿態出現在對方面前的我，又有什麼資本來讓他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呢？
這一認知讓我挫敗地低下了頭，用陰影蓋住了臉上的失落神色。是啊，他怎麼可能會相信我的話？在正常人看來，會在草叢裡蹲一下午的我完全就是個沉浸在腦內胡思亂想中，經常做出奇怪行為的孤僻怪人吧。
如果我在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沒有選擇隱藏起頭上獸耳與身後尾巴的話，我相信現在我一定是耷拉著兩隻大耳朵垂著尾巴的沮喪模樣。我的心情晦暗了下來，無以復加的失望情緒迅速蔓延開，在心底發酵成了酸澀的惆悵，我知道，當他對我形成「胡言亂語的中二小孩」這一印象后，這顆好苗子基本上也就與我絕緣了。
但我卻不甘願就這樣接受失敗的結果，繼續不死心地從褲兜里拿出了揉得皺巴巴的契約書，展開以後對他說：「我說的都是真的！和我簽訂契約的話，任何願望我都可以幫你實現！和我簽一下契約又有什麼關係呢？既然你不相信，那麼就當成陪小孩一起胡鬧好了，但只要你在契約人那裡簽下自己名字的話，萬分之一的奇迹也是可能會發生的哦！」
綠間真太郎對我展示出來的契約書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只是伸出手彈開了我頭髮上沾著的草葉，也許是心裡已經把我當成了中二期熊孩子的緣故，他那冷冰冰的神色也鬆動下來，帶上了點照拂小孩的耐心與溫柔，「嗯，你沒有說謊，我知道你能幫助別人實現願望。但是呢，你所說的都不是我的願望，所以，把你的能力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雖然他對我的態度相較於對其他人的冷漠來說已經很好了，但這樣應付寵物似的溫聲敷衍卻更令我挫敗失落，乾脆破罐子破摔地把自己當成了熊孩子，「那就跟我簽訂契約吧！沒有願望也沒關係，將機會留著，等你需要的時候，必將會發生令你欣喜的奇迹！」
「……不，我不需要奇迹，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天賦，我只要做我自己，就足夠了。」他低下頭，看了眼自己指節上纏滿繃帶的左手，那是他刻苦訓練至今將天賦完全發揮出來的證明，冷峻的面容上不無驕傲之色，「比起期待萬分之一的奇迹，我更願意付出一萬分的努力。」
當他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我便已經知道，無論我再如何吹得天花亂吹，也勢必無法讓綠間真太郎點頭了。
因為他正是我們qb最懼怕的那類人，是信奉著絕對的努力會締造出絕對的未來，對可能性的奇迹不屑一顧，無論想要什麼都只靠自己去爭取的天才。
對人類來說，他們依靠努力獲得成功的經歷因可複製性而成為了令人欽羨效仿的偶像，但對我們這些製造奇迹孵化夢想來與人類簽訂契約的孵化者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一樣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