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THE 040

40.THE 040

THE040晉江文學城獨家首發

內心的煎熬和強烈的絕望會讓一個人無論在何種狀態都無法平靜。

就算是身體的保護讓遭受重擊的人昏迷,也能很快清醒過來。

安傑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醒來的,他的後頸很痛,腦袋也昏沉,可是斯諾不詳的話讓他警醒,讓他因為憂心忡忡很快就從昏迷中脫離出來。

安傑坐在地上,他還十分虛弱,內心卻被憂慮和迷茫充滿。

斯諾的話中不難聽出盧卡斯是一個可怕的敵人,為了讓他活命,所以斯諾把他打昏。

可是真的就這樣把斯諾丟在這個可怕的王宮裡嗎?

如果返回,會不會辜負斯諾的心意,造成讓兩個人都後悔的局面?

——可是話雖然這麼說,只有落荒而逃才會讓自己真正的後悔啊。

——就像古人說的那樣,不求同生,但求共死。

——這或許不是人生應當的追求,但在這樣境況下,在這個陌生的、從未真正意義上探索過的世界,唯一相知相識的人要死了,好像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吧?

想到這裡,安傑居然笑起來,他艱難地站起身,推開那道用木藤編織的小門,回到了盧卡斯的王宮。

*

夜晚的天氣總會比白天冷,濕重的夜露會讓被沾染一身的人覺得透骨的涼。

斯諾裹著滿身的寒氣推開盧卡斯的門時,只用身上的冷意就引起了盧卡斯的注意。

盧卡斯坐在火爐前的搖椅上,他裹著厚厚地絨毯,臉色青白,眼圈青黑,似乎十分疲倦,斯諾走過來的時候,也只是淡淡地看過去,慵懶地說道:「你來了。」

像是就久未會面的老友相逢,神態安逸而自然。

而門外被一劍穿喉的侍衛還在痛楚的呻|吟,血從順著地毯淌進來,盧卡斯卻彷彿聽不見也看不見,只是看著斯諾關上門,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斯諾舉起了劍,冷漠說道:「盧卡斯,站起來吧,拿起你的劍。」

盧卡斯只是搖頭,擁著厚絨毯子不起身,懶洋洋道:「親愛的斯諾,別忘了你身上流淌的是我的血,你覺得你真的能殺得了我?」

斯諾沒有說話,他往前走了一步,揚起了劍,雖然肉眼可見他的腳步略顯古怪地僵硬,手中的劍也發出錚錚的顫抖聲,但這一劍往盧卡斯方向砍下去的勢頭還是逼人而兇狠。

盧卡斯皺起眉頭,事情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他翻身從搖椅上滾下來,甩開絨毯扔向斯諾作為格擋,然後踉蹌幾步站在了一旁。

「斯諾·懷特!」盧卡斯喘著粗氣,他的狀態看起來實在不算好,「你總能讓我出乎意料,鮮血的制約對你都沒有用嗎?!」

斯諾把絨毯毫不留情地砍成兩截,嘴邊還是勾著笑,但他的手臂顫抖著,枯瘦手背上的血管爆出,肉眼可見的漆黑的血在這樣詭異的血管中流淌,加上乾燥起皮的青白皮膚,形成了一種可怖的場景。

「就是因為這種制約,我才更想殺掉你。」

「哦,那可真是不幸。」盧卡斯拔出了永遠警惕佩戴在身邊的長劍,和他嵌著寶石的華麗匕首不同,這柄寶劍毫不起眼,十分樸素,但只要有經驗十足的劍客見過,就會發現這柄劍足夠鋒利、殺氣十足,「我十分喜愛白天的時候,像一條瘋狗卻聽話的你。」

斯諾只是笑,並不因為盧卡斯的惡言生氣,他笑眯眯地說道:「可是那隻瘋狗咬死了你在意的傢伙,這才是真正的不幸。」

盧卡斯的表情一下子變了,他眉頭擰緊,鼻子和嘴形成刻薄冰冷的直角,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彷彿一個醞釀著什麼可怕事情的惡鬼:「斯諾,不要嘗試激怒我!這會讓你後悔!」

「相比我的後悔,你的後悔一定會更多。」斯諾嘲諷道。

盧卡斯死死地盯著斯諾,目光可怖表情扭曲,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放鬆了心情,故作慵懶的傲慢:「親愛的斯諾,你現在的內心一定是無比恐懼和擔憂的吧。」

「把你分離成兩個極端的我,是不可能看錯的……白天暴躁易怒兇悍的你,晚上怯懦溫吞馴服的你,就算掩蓋在厲色之下,你的本質不會改變。」

「你顫抖的手並不是僅僅因為我的血的作用,還有你內心的恐懼。」

壁爐搖晃的火光下,斯諾的臉顯得慘白,嘴唇烏青,脖頸的血管也爆出,看起來可怖至極而且似乎真的有所畏懼。

但他握劍的姿勢沒有改變,想要殺死盧卡斯的決心一如既往:「那又怎麼樣?被逼上絕路的兔子也會咬人,畏懼只會成為我必須要殺死你的動力。」

「可是親愛的斯諾,為什麼不選擇同我合作呢?」盧卡斯微笑著丟出誘餌,「權與利,財富與土地,對於世間任何人來說,都如同珠寶於窮人,美食於乞丐。你同我合作,分享屬於兩個國家的權利與財富,再往後,我們可以藉此得到更多。」

「慾望總能讓人有多餘的幻想。」斯諾的聲音柔軟,但說出的話卻諷刺,「我想要的東西十分淺顯,比不上你的宏大,更沒有一點想要同你合作的意願。」

「要知道,你為了自己的慾望,與莫里安一起對我的殘害,也對我母親與父親造成了可怕的傷害,從中積累的仇恨讓我永遠不可能跟你站到一邊。」

「親愛的斯諾,人總要有所妥協與捨棄的。」盧卡斯微笑,「一味的仇恨只會讓人現在可怕的淤泥中,無法得到解脫。」

「就像你現在這樣,拿命與我相搏,看不到未來,可憐、又可悲。」

「你的這些說辭,不過只能顯示你虛弱的內心罷了。」斯諾說道,「你這樣勸說我,也不過是因為你恐懼我能殺了你。盧卡斯,你不能再用魔法,最後的殺手鐧——血液的控制也對我毫無辦法,身體更因此出現問題,而你的幫凶已經死在木桶中,你成了一個束手無策的孤家寡人。」

「更加可悲。」

盧卡斯不再說話了,他死死地盯著斯諾,一動不動。

斯諾舉劍指向盧卡斯,儘管他身體中的血讓他渾身灼燙劇痛,如同身處地獄。

他一步步走向盧卡斯。

盧卡斯依舊沒有動,他冰冷無情的臉上忽然露出笑容,轉頭看向窗外,並沒有完全拉上的窗帘漏出了清晨的第一縷曙光,他又傲慢起來,說道:「斯諾,再想想吧,你到底應該選擇什麼?」

話音落下,斯諾表情一變,停下腳步,痛苦地呻|吟一聲,他手上的劍掉落在地,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整個人都抽搐起來。

他跪倒在地上,抱著頭,彷彿體內有什麼可怕的力量蘇醒了,兩個人正在鬥爭著。

好一會兒,斯諾才抬起頭,他的表情變了,溫柔的神色褪去,變得冰冷無情,他眼眶血紅,眼白中布滿血絲,幽藍的眼瞳如同深淵,臉色慘白如鬼。

盧卡斯微微一笑,他走向斯諾,說道:「親愛的斯諾,你還好嗎?你大概已經聽到了我說的話,了解了我的態度,想必你已經有了最正確的選擇。」

斯諾冷冷地看向他:「雖然你提出的條件能夠打動我,但我對你的仇恨永遠不會改變。」

盧卡斯說道:「為什麼不聽聽你內心的動搖呢?」

斯諾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於說道:「但或許我可以同你一起,往前走幾步試試看。」

盧卡斯終於露出暢快的笑容,他走到斯諾身邊,絲毫不畏懼斯諾可能對他下手,甚至拍著斯諾的肩膀笑著說:「親愛的斯諾,我就知道你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真正的強者永遠敢捨棄過去的負累,只有往前看才能獲得最終的勝利。」

「那麼跟我來吧,斯諾。」盧卡斯拉起斯諾的手往屋外走去。

「有一個戰利品。」他露出一個顯得狡猾和卑鄙的笑,「就用他的血來做我們盟誓的見證。」

*

斯諾還在莫里安的掌控之下的時候,常常穿著令人憎惡的裙子,踩在潮濕的草坪上,穿過花園,來到靶場將弓箭穿透草靶。

那個時候,他會假裝那草靶是讓他恨之入骨的人,以此來獲得安心。

而此時此刻,在盧卡斯把弓箭交給他的時候,他感受到的不是安心,而是冰冷。

盧卡斯像一條冰冷的蛇一般貼近他,用親昵的口吻說道:「親愛的斯諾,你看對面的人,你一定十分熟悉。那樣莽撞、愚蠢的小鹿,明明擁有可怕的力量——可以指揮藍燈和看守生靈的侏儒,卻不會利用,粗心大意地拋之腦後,除了越來越兇悍,還有什麼用呢?」

他搭著斯諾的手,讓斯諾把箭搭在弓上,慢慢拉緊弓弦,對準了對面被裝在木桶中的人。

「殺了他吧。」盧卡斯柔聲道,「這樣愚蠢的拖累,只會讓你在淤泥中越陷越深。」

「殺了他,讓我看到你的決心。」

斯諾看到原處高架上的木桶,桶中人只露出了頭和四肢,臉上還有血跡,但看過來的目光還是清醒而痛楚的。

——這樣遠的距離,我居然還能看清。

斯諾這樣想著,沉默著,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終於拉開長弓,將箭頭對準了那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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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公主他后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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