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THE 006
THE006
舞會之後,安傑和白雪的關係意外地好起來。
或許是意識到白雪「邪惡」外表下的無害,安傑對待白雪時候也輕鬆了許多,他甚至答應了白雪一些小小的請求。
比如說陪伴白雪去森林打獵,當然,在白雪的軟硬兼施中,他也沒法拒絕就是了——
安傑心情輕鬆地把裹胸地布帶象徵性地裹上——不管怎麼樣還是意思意思好點,要是不小心外衣破了露出胸口呢?那種情況誰都不能保證吧。
何況他早就找了借口把一直跟在身邊的奴僕遣退,所以即便是一個人穿著不太熟悉的衣服,也是感到自在的。
就在安傑差點吹上歡快的口哨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母后,您好了嗎?」
「好了,我馬上就來。」
理了理衣領,安傑努力收斂表情,把五官維持在一個略帶驕矜的範圍中,向門口走去。
一打開門,白雪好像迫不及待似的拉起他的手,大步往外走。
為了打獵,白雪也穿著幹練騎裝,總讓安傑糾結的妝也淡了許多,只在臉上撲了厚厚的白粉,像是蓋了一張白白的面具。
兩人走出宮殿,陪同的人已經騎在了馬背上,只等他們兩個。
開闊的空地上有七個騎兵和三個侍衛,白雪向眾人示意后,又看向天空,笑著向安傑說道:「今天的天氣不錯,真希望能得到一枝碰掉母后帽子的樹枝。」
安傑無語,為了逼格,他還是微微一笑,說:「或許你應該擔心一下我拙劣的騎術。」
——作為某個僅僅是曾有幸沾朋友光在馬術俱樂部里練過兩下子的穿越菜鳥,安傑只能慶幸原裝王后的騎術貌似也不咋地。
白雪幽藍的眼睛閃爍著愉悅的光芒,他潔白面具般的臉露出笑容:「不用擔心,母后,如果您累了,就可以去坐馬車,我已經為您準備好了。」說著,他指向一個方向。
安傑看過去,果然在騎兵隊列的末尾看到一輛華麗精緻的……南瓜馬車正緩緩從宮殿里駛出,容貌清秀的少年車夫駕著馬車來到人群中,向安傑和白雪行了一個禮。
這讓某騎術不精的王后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微妙地糾結起來。
不過不容他在意太多,因為打獵的隊伍很快就出發了。
就像是為了印證白雪說過的話一樣,隊伍沒行動多久,安傑頭頂的帽子就被一枝榛樹枝碰掉了,一旁的侍衛連忙下馬撿起帽子,並將那枝樹枝折斷遞給了白雪。
樹枝上站著一隻夜鶯,它凍得瑟瑟發抖,向安傑說道:「尊貴王后,如果你能給我一點熱水和麵包,我可以給您一個忠告。」
安傑一愣,不由得看向白雪。
白雪注意到他的眼神,就將夜鶯抓在了手心,讓旁邊的侍衛送來熱水和面包裝在容器里放在榛樹的樹杈上,又將夜鶯也放在上面。
「謝謝你,你這個尊貴高傲的人類。」夜鶯莫名嘆息,「我想你良知未泯。」
「難道不是嗎?」白雪挑了挑眉,說道,「或許你可以去我的宮殿為我唱歌,有意思的小東西。」
「不了,我尊貴的未來國王。」夜鶯拒絕道,「大概在死神光臨您的床榻時,我就會從森林飛出來為您唱一支小曲。」
「那麼那會是在什麼時候?」
「等冬天過去,我飛過永恆山脈,去歇一歇腳磨一磨小嘴再飛回來時,就可以了。」
「謝謝你,願上帝祝福你。」白雪這樣說著,就讓隊伍繼續出發。
安傑走在他身旁,心裡開始琢磨那個永恆山脈到底是個什麼鬼。
他倒是記得格林童話中的某個故事,一個國王向牧童問什麼是永恆,而牧童這樣回答:
「在帕美爾省後面有一座金剛山,它有一小時路程高,一小時路程寬,一小時路程深。有一隻小鳥每隔一百年飛到這裡來一次,在這山上磨一磨它的小嘴,等到這整座山完全磨平,那麼永恆的第一秒鐘才算過去。」
所以夜鶯的意思就是白雪的生命至少得有一百年咯?看來童話故事裡的主角也不敵不過生老病死啊。
安傑心裡感慨,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白雪,卻剛好撞上白雪的目光。
「在想什麼?」白雪的神情十分可親。
安傑笑了一笑,說:「沒什麼,忽然走神而已。」
白雪伸手握了握他的掌心,柔聲說:「千萬不要走神,我的母后,在打獵的路程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即便是面對獵物的獵人。」
他的神色很柔和,低垂的眼睫也溫馴,手指更是暖和有力的,讓安傑在一瞬間的愣神后又放開了笑容。
「我記住了。」純良的王后這樣說道。
一行人很快來到森林入口,所有人都下馬將馬匹綁在樹榦上,白雪就帶著安傑和騎兵一起進入了樹林,只留下三個侍衛和車夫看守馬匹和馬車。
正是深冬,天氣寒冷,大多數動物都窩在洞穴里沒有出來,所以白雪一行人走了許久都一無所獲。
安傑出發前並沒有想太多,這會兒卻突然想到——白雪為什麼要在這樣的氣候里頻繁地出門打獵?
好像是聽到了他的心聲,白雪忽然開口道:「幾個月前我曾在樹林中看到一隻美麗的小鹿,當時他從我手中逃脫,後面的每次打獵中都會遇見他,但我一次都沒有得手。」
安傑明白了,不就是因為男人的好強心嘛,簡直是苦逼了那隻小鹿。
一行人又走了許久,安傑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卻見到斑駁的美麗皮毛一閃而過。
「是它!」耳邊傳來驚喜的聲音,還沒等安傑回過神,白雪和七個騎兵已經沖了上去。
誒嘿?!
安傑一驚,連忙追上去,然後就意料之中地追丟了。
——或許這特么就是針對我的陽謀。
安傑茫然地站在森林裡,劇烈運動過後的熱氣蒸騰起來,他又感到冷了。
「我尊貴的王后,你果然在這裡。」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安傑循聲看過去,是剛才的夜鶯。
「我記得你,剛才站在碰掉我帽子的榛樹枝上。」安傑說道。
「是的,我的王后。」夜鶯撲了撲翅膀,抖落身上讓它不舒服的蛛網,又看向安傑,「看來你被你的繼子扔在了這裡。」
「或許是的。」安傑有些沮喪,心情也有些惡劣起來——他想的太天真了,白雪公主的舞會把戲或許是幼稚可愛的,但是那只是其中一個,而可能致命的把戲還在後面。
比如現在,讓他孤獨一人站在冰冷潮濕的森林裡。
「鑒於你剛才並未給我實質的幫助,所以我也不能給你全部的忠告。」夜鶯拍拍翅膀,好像正在為了之後的飛行做熱身,有些漫不經心地對安傑說道。
「想想的你身份,你的來歷,你的處境,理所當然的並不一定理所當然,清醒的頭腦也會被倉促的眼睛所蒙蔽,就像是那枝打掉你帽子的樹枝,如果不是我站在那裡壓下了它,那麼被折斷的,就應該是另外一枝。」
「再見了,我的王后,希望下一個百年,我還能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