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小女孩

「什麼事？」

「就是不管睜開眼，看到的是什麼，都不能朝著鈴鐺聲音的方向走。」

壽衣女鬼又簡單交代下，我才出了門。

看她戀戀不捨的樣子，我還真有種壯士一去不復返感覺。

花婆婆給我的盒子大概和煙盒差不多大小，正好能揣進里懷兜里。

然後收起那些符紙，向著松人巷南面走去。

現在已經快接近子時了，松人巷兩邊的店鋪有的還開著，大街上照樣一個人也沒有，白天好像也這樣，真不知道他們靠什麼掙錢。

偶爾還能聽到嘆息聲和哭聲，有的在耳邊，有的似乎很遠。

我屏住呼吸，借著店鋪里發出白慘慘的光亮，往前走著。

也不知道已經走出多遠，前面不遠處馬路中間突然多出了一個參天古樹。

把四周街道遮得嚴嚴實實的。

我一看，這可能就是壽衣女鬼說的鬼市入口了。

不過隨著我離古樹越來越近，四周的空氣卻突然涼起來，而且還竟然陰風陣陣。

現在是深秋，颳得樹葉沙沙作響。

我一看時間，正好子時，沒敢耽擱，來到樹下剛想轉圈。

卻突然聞到一股極度腐臭的味道。

就像是好幾十具屍體都開始腐爛發出的。

熏得我差點沒吐出來。

我忍著噁心來不及多想，找准一個位置逆時針就開始走。

心中數著，走三步，退兩步，走三步，退兩步。

當我馬上要走完一圈的時候，四周的腐臭味更加濃烈了，感覺陣陣惡臭就從上面傳來。

後來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抬頭一看。

嚇得我差點尿了。

頭頂哪裡還有樹葉，整個樹上掛滿了屍體。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

全都是不同程度的腐爛，正滴著惡臭的濃水。

而他們全都是一個動作，瞪大著眼睛，微笑的看著我。

竟然還有的腐屍勾著手，示意我上去。

我死的心都有了，嚇得剛想轉身就跑。

不過卻突然想到壽衣女鬼說的話，不管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千萬不要停下來。

我想死就死吧，硬著頭皮接著繞古樹走。

又繞了一圈，那股腐臭味漸漸散去。

當我準備繞第三圈的時候，四周突然想起了咿咿呀呀的唱戲聲。

那聲音忽遠忽近，不過卻覺得非常耳熟。

我猛的想起，這，這是黃戲子的聲音，一直纏著我的那個鬼。

花婆婆曾經把他鬼魂招出來，當時他就唱的這個。

不是說鬼牌能把他壓制住嗎？怎麼又找上我了。

我試著四處尋找聲音來源，卻什麼也沒有。

不過突然想到今晚沒有燒靈符，原來是因為這個。

現在燒肯定是來不及了，不管怎麼樣，現在不能停。

我索性什麼也不管了閉上眼睛就接著走第三圈。

當我走完第三圈，按照壽衣女鬼的方法盤坐在地上。

奇怪的是我剛坐下，四周的溫度不那麼冰冷了，陰風也停了。

甚至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

彷彿時間都停止了一樣。

慢慢的我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那裡什麼都沒有，只一望無盡的黑暗。

我試著不管怎麼奔跑怎麼吶喊都無濟於事。

就當我驚慌失措絕望的時候，叮鈴叮鈴，耳邊突然想起一聲鈴鐺響。

我猛的睜開眼。

發現我依舊坐在那棵千年古樹的下面。

抬頭一看，樹上的腐屍不見了，光禿禿的樹枝橫七豎八沒有一絲生機。

周圍感受不到溫度也感受不到空氣那種流通感。

我向四周看去，都是霧蒙蒙的，能見度很低，但是我非常確定，這並不是在松人巷。

這難道就是鬼市嗎？

我這時候看了看手機，發現一點信號也沒有，而且時間一直停留在0點17分，不走了。

我站起身，仔細聽了聽，什麼聲音都沒有。

就好像一切都停止了一樣。

現在真的感覺有點怕了，這霧蒙蒙的天根本一眼望不到頭，絲毫沒有什麼方向感。

霧裡隱藏著什麼，根本不知道。

「有人嗎？」

我一邊喊，一邊沿著這條路繼續往前走。

慢慢的感覺霧氣越來越大，最後能見度竟然只有幾米。

我胡亂的闖著，現在的天就像黎明時候的感覺，不是特別黑，好像馬上就要亮天一樣。

走了會，我發現旁邊樹木多了起來，不過全都是光禿禿的，枯葉落得滿地都是，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

我徹底迷失了方向，在樹林里亂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還是保持黎明的狀態。

我這才有點恐慌了，急的不行。

開始狂奔起來。

但是不管怎麼跑周圍全都是一模一樣。

枯樹、落葉、黎明、濃霧。

這到底是哪啊？

最後我都快哭出來了。

我絕望癱坐在地上。

發現在遠處的濃霧裡好像站著一個小女孩。

我疲憊的睜開眼睛，看到這個小女孩讓我一下子就興奮起來。

根本管不了什麼危險不危險，直接向著那個小女孩奔去。

但是當我每次就要來到那個小女孩身邊的時候，她卻突然消失不見了。

而再次出現離我又有了些距離。

現在的我根本管不了那麼多了，哪怕是黃戲子的鬼魂在前面，我都能跑過去。

因為太害怕這種沒有方向感而且周圍都是一模一樣的感覺。

我一直跟著小女孩走著，也不知道跟了多遠，只知道我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鈴鐺響聲。

我眼前出現了一個院子和房子。

那個小女孩就站在門口，背對著我。

我剛想走過去，突然想到壽衣女鬼叮囑我的一句話：「不管睜開眼看到什麼，千萬不要順著鈴鐺的聲音方向走。」

我有些傻眼了，我跟了她這麼久，算不算跟著鈴鐺聲走？

不過我又看了看四周，在這片滿是濃霧的樹林里，除了這個房子，在沒看過其他東西。

如果不問個究竟，早晚得困死在這兒。

我剛想過去，小女孩卻進了屋。

「請問這是鬼市嗎？」

我喊了幾聲，屋內沒什麼動靜。

這荒郊野嶺的不知道是人是鬼。

我戰戰兢兢進了屋，裡面死氣沉沉的。

屋內牆上掛著一盞油燈。

而那個小女孩背對著我站在最裡面。

離得這麼近，這我才仔細看清楚。

她穿著一件老式花棉襖，身材不高，不過大麻花辮很長。

「請問這是鬼市嗎？」我又開口道。

一聽我張口，那個背對我的小女孩竟然肩膀一聳一聳的。

而且還發出很粗重的聲音。

就好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在哭一樣。

我心蹦蹦直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剛想轉身往後退，後面的門「嘭」的一下自己關上了。

我的身子竟然不由自主的向著那個小女孩走去。

隨著越來越近，這才看清，我的媽呀，她的脖子和手竟然滿是褶皺，枯乾枯乾的。

「你來了，你終於來了，嘿嘿嘿嘿。」

她，她竟然開口說話了。

聲音異常恐怖，而且竟然像百歲老人嘴裡發出的。

我使勁掙扎，卻不受控制一樣。

我喘著粗氣，離她只有一米距離時候停了下來。

我忍不住了，小聲說：「你，你是誰？」

她還是嘿嘿的笑著，說：「我是誰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我在這裡等了這麼多年，你怎麼才來？」

這一句話給我問蒙了，我們認識嗎？

我說完這話，明顯感覺牆上的油燈開始飄忽不定。

而面前的小女孩竟然開始哈哈大笑。

然後說：「既然想知道我是誰，那麼你就親自看看吧。」

我的後背一陣陣發涼，感覺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只見眼前的小女孩緩緩的轉過了身。

我瞪著眼睛，長著嘴，頭皮發炸，直接被她嚇得喊失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