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情斷經年終了斷

64、情斷經年終了斷

確定了是珠兒的聲音,我才不害怕了,方才聽見有人哭泣,我一時不敢進屋,原因是我印象中珠兒一直是我們的大姐大,從來沒有哭過。即便和王志東吵架,她也是處理的雲淡風輕,從沒有因為這個而掉眼淚。她現在的樣子可真的很少見。

我鎖了房門進去,珠兒坐在卧室的牆角,眼睛哭的紅腫,看來是哭了好一會兒了。

我問珠兒:「姐姐,你到底怎麼了?」我預感不好,一定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不然珠兒不會哭成這樣。

珠兒默不作聲,一直待坐在床上。看著我,不斷地抽搐。卧室的燈黑著,一個漆黑的屋子兩個女人對視,一個女人抽噎,場面有些壓抑。我問珠兒:「是不是和王志東吵架了?」雖然我嘴上這麼問,但心裡覺得不對勁,王志東和珠兒吵架我也見過。從來沒見到珠兒如此傷心過。

況且每次王志東和珠兒吵架,都是珠兒在我這裡賭氣住幾天,然後王志東服軟來接她回去,這都是安排好的劇本,從來沒有過意外,可這次珠兒為什麼哭的這麼厲害?

珠兒還是不說話。低頭雙手捂著腦袋,時不時雙手揪扯自己的頭髮,我看珠兒情緒越來越激動,有點著急,趕緊開了燈。

打開燈之後,我一瞬間愣住了,我明白了珠兒哭泣的原因。

只見珠兒面前,放著一張相框。相框里正是珠兒收起來放在衣櫃里呂軍的照片。

我問珠兒:「姐姐,到底怎麼了?你怎麼哭成這樣?」

珠兒抬頭,看著我,忽然莞爾一笑。說:「呂軍死了。」

雖然這是噩耗,但我沒見過呂軍其人,沒什麼感情可言,所以對我來說沒什麼大的情緒波動,我只是好奇,呂軍和珠兒談過戀愛,應該年齡不大。他是怎麼死的?珠兒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啊?」

珠兒擦了擦眼淚,鎮定了很多,突然又乾笑了幾聲,說:「也好,也好,終於放下了。」頓了頓,珠兒接著說:「之前他離開這裡后,回到了都江堰。前一陣子大地震,都江堰是重災區,中午我得知確定他死了。我這些年其實一直有他的消息,我專門囑託了都江堰的朋友,關注著他的消息。」

我不知道珠兒為什麼要這樣,都分開好多年了,為什麼還對呂軍這麼牽挂。她之前很放蕩,現在又和王志東在一起,可沒想到呂軍死了對她的觸動還是這麼大。

「你還愛他?」我且諾諾地問,然後給珠兒燙了一條熱毛巾,用來捂眼睛,珠兒今天沒少掉眼淚,看來哭的時間不短,眼睛都腫了。

珠兒一直沒回答,我也再沒問,又給她倒了杯熱水。

珠兒說:「今天知道了這個消息,我不敢在家裡待,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怕王志東看出端倪來,給王志東匆匆說了一聲就來這兒了,半路上就哭的稀里嘩啦。本來想和你聊聊天,說說話,結果你不在。我一個人待著,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看著這張照片就哭的稀里嘩啦。」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沒用,我把呂軍的照片索性收起來了,放到眼前,睹物思人,越看越傷心還不如早早收起來,眼不見乾淨。

或許是因為王志東幫助過我的關係,我對呂軍這人沒什麼好印象,只是沒想到現在珠兒和王志東好了這麼久,心裡還放不下他。

珠兒電話響了,是王志東了,珠兒接起來,強作鎮定,說:「我朋友這兒有點事,我晚上和小靜一起去處理一下,今兒就在小靜這兒住了。」

珠兒沖我使了個眼色,我故意提高了嗓門兒說:「你就放心吧,我盯著你老婆呢,保證完璧歸趙。」

王志東這才答應,珠兒和王志東又聊了幾句其他的,珠兒這才掛了電話。

珠兒放下電話,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再對我說:「那一年,我和呂軍相識,他能說會道,人又機靈,很搶眼。雖然是四川人,個頭不是很高,但是情商特別高,幾次朋友相聚,來我當時的單位辦事,就和我熟悉了。熟悉了之後,就有了私下的接觸,第一次我們私下見面是在一家山西麵館兒,那時候他剛開始自己做生意,還很拮据。我記得很清楚,後來還是我買的單。但是第二天他就買了一份小禮物到我單位送給我,還說了很多暖人心的話,從那以後我們相處的多了。」

我就安靜地聽著,這是我第一次從珠兒嘴裡聽出了她的羞澀,青春懵懂的時候,或許他也如白紙般青澀。

中間給珠兒換了被開水,又給她剝了個桔子。

珠兒繼續說:「後來我幫了他一個忙,他請我看電影。從那次開始,我就知道他喜歡我。當時我對他談不上喜歡,但是印象很好,我們開始頻繁約會。我們一起看電影,一起爬山,一起游泳。後來關係越來越親近。」

說到這裡,珠兒臉上洋溢出笑容來,說:「後來我們倆就戀愛了。雖然呂軍後來和小姐苟且,但是我覺得自己還是有責任。我那時候很青澀,過於矜持。呂軍剛和我確定戀愛關係第一周就動手動腳,不到一個月我們就睡在了一起。後來的事,我之前給你講過,那時候我很決絕,呂軍甚至跪下來求我,向我保證再也不犯了,可是我還是無法從心裡原諒他。」

珠兒笑著,伸手擦拭了臉上的眼淚,說:「我那時候傻吧?換做現在,我啊,你才我現在要是知道呂軍跟小姐一塊兒睡,該怎麼辦?」

我想了想,能怎麼辦?鬧唄,但我還是搖搖頭,這個答案和多年前珠兒的做法一樣,肯定不是珠兒想要的答案。

見我沒說話,珠兒也沒追問,接著說:「要是換做現在啊?我就假裝不知道,該吃吃,該喝喝,算什麼啊?晚上我還得加把勁兒把自己男人哄開心,斷了外頭的念想,自然就是我的男人。」

我心想,至於這麼大度嗎?都睡了,還……還加把勁兒?

珠兒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一定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她笑了笑,沖我說:「你傻啊,這有什麼好介意的?難道這種事情,你嚴加看管就能杜絕嗎?」

我想想也是,這種事是管不住的。

珠兒又問我:「那你想想,雒敬賓有自己的妻子,其實你算個第三者,你讓人家妻子怎麼想?其實人家在外面偷吃,你也不知道,你又怎麼想?」

我想想也是,不過我的注意力還是在雒敬賓身上,聽到這三個字,我注意力就集中了。不過好像似乎沒多大反應,這三個字只是聽起來特比熟悉而已,沒有之前讓我窒息的痛的感覺。

雒敬賓的事情過去快一年了,我這才發現自己逐漸走了出來。

珠兒下床,穿上拖鞋,給自己煮了一碗面,邊吃邊說:「我心裡還愛呂軍,真的。不然他離開之後,我也不至於自暴自棄,隨便和男人上床。但我心強,也不至於為他尋死覓活。今天我大哭一場,有對呂軍還有舊情的原因,可也是我自己多年的一個交代。」

珠兒今兒哭了一天,一定是餓壞了,一碗青菜湯挂面,打了個荷包蛋,珠兒吃的香噴噴的,沒說幾句話,一碗面全都吃光了。吃完飯,打了個飽嗝兒,珠兒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知道她解決了的,不僅僅是飢餓。

珠兒要去廚房放碗筷,我起來接了過來,讓珠兒緩緩。珠兒打開包包,煙抽完了,問我有沒有煙。我告訴她,自從我戒煙后,家裡再沒有煙,她笑著說:「戒煙好,以後對孩子好。我也準備戒煙。」

珠兒下樓去買煙,我順手把碗筷洗了,就一個鍋、一個碗、一副筷子,洗起來很快,珠兒買煙還沒回來,我就洗完了。

珠兒回來后,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非要我也來一根,她說:「今天特殊,陪姐姐抽一根。」

我勉強點了一根煙,只是做做樣子,也沒怎麼吸。

好在珠兒不介意,抽了兩口煙就繼續說:「當年王志東回去后,我心裡特別難受。但在他的家鄉我有個特比要好的朋友,就讓朋友時常暗地裡打探他的消息,然後告訴我。這些年來,他也沒結婚,我也沒結婚。雖然談不上多愛他,可心裡總覺得有點兒堵。」

珠兒說完,忽然一笑,說:「現在倒好,他死了!我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我準備全心投入,好好去愛王志東。」

我心想,這傢伙今兒折騰了一天,這才像句人話,憑良心說話,王志東對珠兒不錯,真心不錯。

我也幫腔說:「姐姐,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難道不愛王志東,人家對你可不錯。」

珠兒說:「我愛王志東,絕對是真話,不撒謊。但是因為呂軍對我的烙印太深,心裡還是有點兒掛著,現在好了,他死了。我也可以愛的徹底了。我十月打算結婚!」

王志東和珠兒雖然同居這麼久了,但是一直沒舉行婚禮,我本以為她們就這麼住著,沒想到珠兒卻說要結婚,而且說結婚就結婚,有點突然。

珠兒說:「之前王志東向我求婚很多次,我一直沒點頭。就是心裡對呂軍還是有點兒放不下,現在好了,呂軍死了,我的心也安靜了,我要死心塌地全心全意愛王志東,這樣我也對得起王志東,對他也公平。」

珠兒這樣倒也爽快,和她性格很像。現在距離十月還有小半年時間,籌備應該沒問題。況且以王志東的財力,一個月都能搞定,就是請親朋好友有點兒倉促。

我問珠兒:「十月結婚的時間你和王志東商量過嗎?」

珠兒搖搖頭,說:「不用和他商量,他沖我求婚好幾次了,巴不得我答應呢。我定了時間,他去辦就可以了。」

我說:「也是,時間太緊的話,招呼親戚朋友麻煩點兒。」

珠兒搖搖頭說:「我沒打算招呼親戚朋友,年齡也不小了,再說上次和呂軍都快結婚的時候出了那事兒,親戚們都知道我和呂軍的事兒,這次我不打算了。安安靜靜結婚,以後踏踏實實過日子。」

我心想,那個叫呂軍的早就該死了,要是不死,珠兒還能在心裡守著他一輩子?

「他要不死呢?」我問珠兒。

珠兒說:「不死也快了,我原本過了明年就和王志東結婚,再給我一點時間,徹底忘記呂軍。」

沒想到珠兒還真的這麼痴情,其實誰都有本難念的經,真正遇到坎兒了,還得自己過。

珠兒起身,看了看時間,忽然沖我說:「走!去喝酒,去蹦迪!」

不容分說,珠兒抓著我就走,她連車都沒開,打算好要大醉一場,就沒想著開車回來。

隨便找了個夜場,我一進來就厭倦,總覺得自己還在這裡工作的感覺,有點兒逃不出這裡的陰影。

珠兒很嗨,跳起來,喝起來,唱起來,沒一會兒醉了,爛醉如泥,可能是因為心情不好的原因,珠兒的酒量本來很大的,沒想到沒幾杯就醉了。

晚上我拉車她回去,一路都在歇斯底里地吼叫,彷彿壓抑在心頭的沉悶發泄而出。

第二天醒來,珠兒嗓子也啞了,眼睛也是紅腫,大清早起身,找出呂軍的照片一把火燒了,打電話給王志東,說:「我想和你結婚!」

好長一段日子,大家都很甜蜜,珠兒在籌備婚禮,我在學會計。溫麗時不時出來秀一下孩子,紅菱都很高興,掰著指頭算弟弟出獄的時間。

終於有一天紅菱宴請大家吃飯。

我和溫麗、少華都去了,唯一珠兒缺席。我知道她在忙婚禮籌備,悄悄發簡訊問她來不來,珠兒會信說不來了。我問她是不是籌備婚禮很忙,珠兒說,婚禮基本王志東在籌備,自己沒怎麼管過。

少華不知道我給珠兒發簡訊,她又拿起電話打給珠兒,可是一連打了兩三個,珠兒都沒接。可同時,珠兒和我的簡訊一直沒有停。這就證明珠兒就在手機旁邊。

我再發簡訊問珠兒,怎麼不來聚會?

珠兒沒回。

我瞬間明白了,珠兒和我們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人,這些年一直相處在一起,就是因為之前以為呂軍的關係,珠兒自暴自棄,墮入紅塵。現在珠兒已經回歸了自己的生活,心裡徹底放下了呂軍,又要開始和王志東的新生活了,人家不可能再和陪酒女,甚至小姐成天待在一起。

珠兒還對我不錯,就是因為我還算單純,我內心的本質上既不屬於陪酒女,也不屬於小姐。

想明白了這些,我心裡一下子釋然了,但同時又有些傷感。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是不是會因為身份、地位的懸殊產生變化,即便感情再好也會變成陌路。

少華當然不知道其中的奧妙,嘀咕珠兒為什麼不接電話。溫麗也說,可能電話在車子里,珠兒經常這樣。

只有我明白原因,默不作聲。余鳥廣划。

看來溫麗也未必了解珠兒,珠兒也未必向溫麗吐漏過真實的想法。

我說:「咱們不等珠兒了吧,她可能有事。」

紅菱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起了菜,打開一瓶酒說:「我今天特別高興,叫大家來聚聚。」

可是在我的印象中,紅菱從來沒有請過客,她的日子過得很拮据,大家也體諒她,不要她請客。

紅菱滿面紅光,笑著說:「弟弟馬上出獄,我也不再洗浴城幹了。這幾年存了點兒錢,等弟弟出獄了,我就回家去。給弟弟成家立業,照顧他做個小生意,我的義務也就盡到了。爺爺病的不輕,家裡也需要人照顧,年歲大了,估計也沒幾年了。爸爸高位截癱,家裡也的確需要人照顧。」

少華一臉的茫然,她覺得在洗浴城沒什麼不好,只是跟了老楊更好,更輕鬆。溫麗最高興,她說:「紅菱當初去洗浴城就是逼不得已,這些年吃了不少苦,也真是不容易,現在能回家最好。只是這麼多年的姐妹就要分開了,心裡特別捨不得。」

紅菱剛舉起的酒杯,被溫麗這麼一說,又放下了,眼睛閃爍著淚花,說:「這些年,如果沒有你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有好幾次,我都想一死了之,但想想家裡的爺爺和爸爸,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要是死了,那個家就徹底完了。不過還好,這些年存了點錢,家裡拆遷的房子也快修好了,雖然不大,但是一家人也勉強安身了,我現在回頭想想,挺值得的,我覺得值了。我苦一些,沒什麼!」

少華聽紅菱這麼說,忽然有些失落,說:「紅菱,你說你,自己至少還有個圖的,可是我呢?你說我圖什麼?老楊現在給我不少錢,我全都花光,包包、衣服、手機,經常換,但我覺得空虛。那個老爺子隔三差五來,趴在我身上,抽搐一陣子,就沒力氣了,也沒見的有多爽。」

眾人嬉笑了一陣子,都舉杯祝福紅菱,唯獨少華沒有舉杯。

少華說:「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胸悶,心臟不是很舒服,酒還是不喝了。」

我低聲問她:「攢了多少錢?」

我意思是,要是說上有點兒錢,夠做個其他生意,回去算了,我挺羨慕紅菱的日子的。沒想到少華這傢伙還埋怨我說:「借我的那兩萬,你就不應該還,我缺錢的時候還能用上。你還給我,我沒幾天就花完了。」

我說:「你花錢也手太大了,悠著點兒。」

少華說我不知道她有多煩,我問她怎麼了。

少華說:「我媽不知道在哪兒租的房子,就在這座城市,滿世界找我,時不時給我打電話,發簡訊。」

我心裡一驚,少華之前從不叫媽媽的,都是說那個女人。今兒怎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然叫了一聲媽!

我勸她:「媽還是自己的,我勸你還是最少要見一面,對吧?」

少華卻搖搖頭說:「我根本不想見她,你不知道當年他們又多狠心,將我拒之門外。而且我現在這幅樣子,怎麼見我媽?告訴她我在當二奶?被人包了?」

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少華,這傢伙說話跟噴火藥似的。好在當天紅菱心情大好,大家沒多討論其他的掃人家的興。

秋收之前,家裡的房子終於完成了。這是農村的規矩,農村人修房子都不大,所以一般都不跨年,否則冬天一家人沒地方住。都是春天開始修,夏天主體完工,秋收前全部完成。因為農村比較陰濕,夏天修完主體,正好太陽好,曬個十天半個月,基本就能把潮氣晒乾,秋收前完成修房子的所有活兒,秋收開始以後,大家都忙著收莊稼。

二妞那天告訴我,再有三五天,房子就完全完工了,這幾天已經不怎麼忙了,工地上還留了幾個小工匠修修補補,看哪兒的活兒沒做精細,再完善一下。傢具都已經聯繫好了,就等房子竣工,傢具直接送貨上門。

二妞問我能收彩信嗎,發幾張新房子的照片和傢具的照片給我。

我說沒開通彩信,拍幾張發到我QQ。

二妞說自己不上網,沒那玩意,只好作罷。

少華一直很煩,自從紅菱請客之後,她的情緒一直不穩定,說和老楊在一起很空虛,無聊,覺得人生都沒有意義,只有用花錢麻痹自己。我勸她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尤其心臟,一直不太好。

少華說:「就那麼回事兒,心臟病,先天性的,我懷疑當初就是這病,我爸爸媽媽都不要我,怕累贅。我想了想也是,我自己也不看了,死了乾淨。」

蘇勝男又給我打了幾次電話,最近電話打的比較頻繁,說:「我就快回來了。」

我掐著指頭算了算了,蘇勝男離開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她考察的是什麼項目。蘇勝男問我,她母親怎麼樣?

我說還行,就是原來的日子,就那樣。

學校的課程我學的比較努力,漸漸有了進步,對會計這一行越來越喜歡,基本上每次考試都是全班第一名。

紅紅忽然有一天打電話給我說:「姐姐,我要和蔡克成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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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亂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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