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找到北陰
我第一次聽說這個詞,覺得難以理解。自己反應了半天之後問道「北陰是太監?」
本來凝重的氣氛被我打破,老八憋不住笑了一下,連帶著季陸和老七也覺得忍俊不禁。我知道自己可能又問了什麼愚蠢到家的問題,所以憋著半天都沒敢出聲。
最後還是季陸耐心和我解釋道「很多神佛都是無性別界限的,北陰也是一樣。本道行頗深,但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沒有坐上閻王的位置,一直都留在冥司。
我想了想北陰的處境,好像做出來點什麼也不奇怪。
就這麼一個不便交流的環境,北陰本來躊躇滿志。最後卻落得個空職,心中的憤懣煩惱無人說,這個時候碰見了同樣有相似經歷的戴立忍,肯定要大吐苦水,傾吐心事。
兩人認識的契機沒人知道,不過看現在的樣子肯定是聊得來。按照我的想法,甚至都有可能升華到了另一種感情。
那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能說得通了。
為什麼北陰會這麼長時間無條件的幫襯戴立忍,為什麼當年貴州的那個村子會出現在酆都,為什麼無故弔死的那些人會破例出現在冥司,這一切一切都有了很好的解釋。
「這麼說的話,北陰一直在給戴立忍打掩護?」老七問。
我點頭「這些人分幫分派很明顯,活死人和冥司沆瀣一氣,雪嬈和閻王狼狽為奸,但事後我轉念一想。好像這麼算來算去,重樓倒是成了最後的漁翁。
就算日後得了地府,都沒有人來跟他分一杯羹。
沒想到,這些人當中,重樓看似話不多,但最後卻肯定是到手東西最多的一個。
「你怎麼看出來的?老八弔兒郎當的問。
「不信瞧好吧,他想要的東西,我估計最後都是他的。」
「那還得了?要地府也給他?」老八驚呼。
季陸雲淡風輕的笑了一下「也未必。」
我們三個誰都沒動季陸此刻話中的深意,只是他隨後又說了一句讓我們更加聽不懂明意的話。
「這六界,向來都是一少數人的天下。其實只要能夠相安無事沒有戰火。椅子誰來做,倒是都可以。」
說完之後沒給我們繼續追問的機會,便接著說道「我會一直留到地府再無禍亂的一天,你們二人大可放心。」
老七老八嘆了口氣,老七道「我們兩個也很矛盾,一方面希望你留下,一方面又希望你趕緊走。只是這一界之事不是小事,我們誰的意見都太偏頗。」
季陸伸胳膊拍了拍老七的肩膀「行了,別想那麼多。現在地府是這個情況,除了你們兩個別人已然不能用了。所以接下來,無論是冥司還是其他,你們兩個都得多出出力。」
「這還用你說?」老八反問。
說完之後不知道怎麼落下視線就注意到了我的肚子,大驚小怪的喊了一聲,差點嚇得我心臟驟停。
「這這這,娘娘有了?」老八指著我肚子問。
我被他這突然的一下問的臉通紅,有些不好意思。季陸連忙扯著老八坐下來「有話說話,亂喊什麼。」
老八捂著嘴,朝老七神色詭異的說「將軍有孩子了!我的媽!」
老七向來平靜的臉上也掩飾不住喜悅,轉頭問季陸「多長時間的事?」
「六個月零十九天。」季陸把每一個數字都記得清清楚楚。
老八可能不太懂這個妊娠周期,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那這還有兩個多月了啊。」
「嗯。所以我打算趁著這兩個月把地府的事解決了。」
老七和老八看著我的肚子嘖嘖稱奇「我天,我外甥!」我想了半天,怎麼都覺得老八管我肚子里的寶寶叫外甥這件事好像有點不對,但是我又不會排資論輩,所以他就怎麼叫怎麼是了。
季陸也忍俊不禁的笑「小點聲,把孩子嚇著了。」
「呦呦呦,還是個小肉球呢,現在就怕嚇著了。」老八的語氣好像在爭風吃醋一樣。
季陸正色踢了一腳老八的椅子腿「能不能說上正事?」
「好好好,你說怎麼辦正事?」
「先挑比較好清理的來吧,明天晚上帶人去遼東郡那邊,把小谷學校附近收拾收拾。把青丘上下的情緒安撫一下,然後是鬼族,先這麼來。」
老八猶豫了一下「那鬼尊現在可就在鬼族呢。」
我用腳磕了一下地上老八的椅子腿「怕什麼啊,又不是讓你來打架的,安撫情緒懂嗎,就是拖延時間。」我把話說通,老八這才算聽明白了不少。
「那咱們四個就定一下,我去鬼族,老七去青丘,剩下的冥司就留給你們兩個泡。」
季陸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鞠材真。
我們分道揚鑣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老八剛剛說的問題「鬼尊現在可就在地府……」
那這樣的話,老八的擔心還是有理由的。重樓剛剛無聲無息的消失,不知道到底又有了什麼打算。
季陸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反問了我一句「你覺得,誰最適合?」
「嗯?適合什麼?」
「閻王的位置。」季陸看著面前道。
「除了你,難道還有別人?」
季陸笑了一下「什麼事情,都不是除了我不行的。多一個我少一個我無所謂,只要能正常運轉就行。」
「那可未必,我就是少了你不行。」
季陸得意的笑了一下,隨後帶著我快步從鎮魂府出來。
剛出鎮魂府的門口,季陸就招來一片火光,轉身帶著我離開。煙雲慢慢升起,騰雲駕霧一般。
我從未從地府離開前往過別的地方,想想剛才說的話和決定的事,估計現在這是打算往冥司去了。
不出多久,季陸帶著我緩緩落地,把地上的煙雲收起向袖口中。我看著這地方一片漆黑之中露著炭火耗盡了的顏色,露著星星點點的紅。上次來這我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只覺得很久很久,恍如隔世那麼久。
我們倆走到了那扇足有七八個大的柏樹前,只見柏樹上一道蜿蜒而下的螺旋狀的符文類的東西。季陸在旁邊的樹皮上把手中割破,抵在那個符文類的東西上。
鮮血蜿蜒而下,一直溜到了樹根。這時候回身再看,大門已經轟隆隆的打開了。
季陸這邊抓緊我的手,這邊帶著我走進去。
剛一進門,就只見大殿之上坐著一個身穿黑色斗篷帶著面具的那個人,不是北陰還能是誰。
北陰看見季陸,雖然表情頹喪無奈,但還是將就點禮數過來恭敬我們。
「聽聞最近將軍春風得意。未能起身遠迎,罪過罪過。」北陰的語氣聽的人十分不舒服。
我聳了聳肩膀,往旁邊挪了挪東西。
北陰從王座上下來,一直迎到了季陸和我的面前,距離咄咄逼人「不知道將軍和娘娘這個時候來這麼個地方?到時候髒了眼睛。」
季陸壓根不理會他在說什麼,環視了一周之後問道「人呢?」
北陰回頭看了一周,苦笑著說「跑了,都跑了。」
我和季陸覺得震驚不已,這冥司的邪祟,怎麼可以說跑就跑?隨後北陰又道「我被騙了。」
我看來看去,好像除了滿殿的邪祟之外,應該還得看見一個人才對,但是這個人卻不在。
我看了季陸一眼,兩個人交匯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知道我們在看戴立忍。
找了一周之後始終也沒看見人。我直接問北陰「戴立忍在哪?」
北陰聽到我和問題之後先是愣了一下,半晌之後突然開始苦笑。
「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我還用在這苦苦等他回來嗎?」北陰瘋魔的語氣和表情,都能看出他對戴立忍的無邊依賴。
就算是冥司大殿空了,對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值得牽挂的事,只有戴立忍,他不在,便不行。
只是我不懂,這戴立忍走就走了,為什麼還帶走了這麼多的邪祟?
基本可以說,我和季陸的這一趟冥司白來了。
畢竟這件事北陰撐死也只算是個知情人和執行者,但是戴立忍不一樣。他密謀著一個巨大的計劃,至於那個計劃是什麼我始終都沒有猜出一二。
這一次不管他躲到哪裡我都要把他找出來,不光光是他手裡活死人的問題需要他交代,他身上的那脈護心陰氣也要一起吐出來。
季陸突然摸著下巴安靜了一會。半晌之後問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北陰獃滯的回答「兩天前,早上起來之後人就不見了。」
「臨走之前的晚上曾經和你說過什麼嗎?」
他搖頭「沒有。」
「仔細想想。」
北陰看季陸再三強調,安靜下來仔細回憶了一翻,最後說道「他只說什麼一切從頭開始,快了。」
季陸眉頭緊鎖,反覆思考著他的這句話。
快了,快了……到底是什麼快了?
季陸想了一會之後,似乎還是想不到頭緒,轉頭問我「如果是你,現在最後關頭。你會選擇躲在哪?」
「躲在家啊,但是他壓根沒家。」
戴立忍這個人要怎麼說,活人禁地是他家嗎?酆都是他家嗎?酆都山……酆都山……
「我知道了!」我對季陸道。
季陸看著我,好像仍是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戴立忍回貴州了!」我說的肯定,一點猶豫沒有。
我這麼說完。季陸也順著我的想法考慮了下去,最後似乎也想通了我這麼說的理由,笑了一下拍著我的腦袋誇獎道「可以啊現在。」
我們倆相視一笑之後馬不停蹄的朝冥司大殿外面跑去,至於北陰,我們離開時誰也沒和他打招呼,他也並沒有心裡理會我們。
可能當下心裡眼裡,除了戴立忍搬空的冥司大殿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我之所以會覺得戴立忍在貴州,也是因為季陸問我的那一句話的啟發。現在地府大亂,戴立忍如果想有什麼動作,現在是最好的時機也是最差的時機。
好在地府慌亂。戒備心降低。壞在季陸在地府,處處防範小心讓他無從下手。戴立忍又是個敢冒險有野心的人,所以這個時候他的選擇自然是放手一搏。
這樣一來,他的目的性就明確了。
加上之前北陰說的那句話,戴立忍前一天晚上曾經和他說過。一切從頭開始。
那對於我們來說的重頭開始是地府,對於戴立忍來說的從頭開始呢?活死人是他從當年那個貴州的山村中找到的,並以此為結點,開始壯大的這個隊伍。
所以對於戴立忍來說,貴州的那個村子才是他的開始。
只不過我想不通。戴立忍帶上冥司的邪祟,到底是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