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旁的車正雲雖然也很想知道馮芷晴到底是做哪方面的工作的……上回她還一臉神秘的跟他說是秘密呢，不過看吳老師被不冷不熱的打了一槍，他還是安分點，等兩人感情夠穩定了，再來詢問她的隱私，也說不定他不用開口，她就主動告知了。

戒急用忍，切記切記。

到了捷運前約五十公尺處，餐館就在右轉的巷弄里，他們與吳老師分道揚鑣。

走進餐館，這是一家上海菜餐廳，不過份量都是小份制，就算兩個人來用餐，也不用擔心點太多吃不完。

席間，馮芷晴忍不住問道，安親班的老師似乎以女生居多，難道他都沒有看上眼，或是有老師喜歡他嗎？

車正雲頭頂的警鈴「一歐一歐」響起，小心的挑字回答。

「沒有，都是同事。」

「但上次在咖啡館追你的那個女生好像很喜歡你。」她不太相信無人發現他的魅力。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車正雲嚴肅撇清道，「我已經拒絕她好幾次了，不知為什麼她會那麼鍥而不捨。」

「她好像跟你妹妹很熟？」感覺好像是舊識。

「她是我妹妹的大學同學。」

「那你跟她認識很久了？」既然是妹妹的同學，應該早認識了吧？

「快十年了吧。」車正雲算了妹妹的年齡道。

「所以她喜歡你十年？」

「沒有吧？」車正雲蹙眉想了一會兒，「她以前很正常的，見面就點頭打招呼而已，也很少多聊。」

「說不定以前是暗戀。」

「她之前一直都有男朋友，前陣子好像分手了還怎樣，我妹說要介紹她給我認識，我說都認識這麼久了很尷尬，可我妹堅持她應該很適合我，我只好答應了。」

「她很性感，你不是喜歡純樸一點的女生？」這跟他的喜好大相逕庭不是嗎？

「對啊，但我以前很少注意她，所以不知道她到底是怎樣的女孩。」不是喜歡的女生，他通常都是保持一個客氣友善距離的。

「你都用相親的方式認識女生？」馮芷晴再問。

「因為我覺得我喜歡的女生類型會比較害羞內向，透過相親交友的女孩應該會比較符合。」這算是他的一種偏見吧？

一般來說，這的確是大眾觀點沒錯。

「那結果呢？」

「我錯了。」他嘆息，「每個都是肉食女。」

她覺得她可以理解，跟他認識之後，她也一轉為肉食女，剛才在安親班還想將他拆卸入腹呢。

這男人該不會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吸引女人的地方在哪吧？

「你相親的時候態度都是怎樣？」他不會是用望著她的眼神看著相親對象的吧？

「我通常都會仔細研究對方的穿著打扮，化妝啦、髮型啦等等。」至少外表穿著氣質要過關。

「那你一定會很專註的盯著對方啰？」

「會啊，這樣才能看得仔細。」

難怪……

馮芷晴恍然明白。

像現在，她跟他兩人面對面而坐，邊吃東西邊聊天，氣氛很輕鬆，他望著她時的視線亦只是看著她，就跟看著、桌上的鹽罐一樣不帶過多的心緒，所以她的身子沒有起任何反應。

這也可以說明為什麼安親班老師對他免疫了。

「你看一下我今天的衣服。」

「要做什麼？」車正雲不明所以。

「你看嘛。」她撩起胸口的頭髮，放到背後去。

當她做出這動作時，車正雲的視線不由自主的隨著她的手而動，落向她的耳垂跟纖白的頸項，后又想起她希望他看她的衣服，於是他仔細的盯著假兩件式連身長裙的V形領口，胸口前的徽章圖案……

當他看著那徽章圖案時，馮芷晴覺得她的胸口微微緊繃了起來，像是蓄勢待發，準備衝破內衣的圍困，奔放自由的挺立……

「好了。」她迅速要他停止，要不再這樣下去，她可能會想將人拉到廁所去解決。

她的猜想果然沒錯，當這個男人將注意力凝注在一個女人身上時，可是可怕的致命武器啊！

這也說明為啥安親班的老師沒被他所「誘惑」，因為他在一般時候費洛蒙開關並未打開。

車正雲抬首回視她的眸，「你的洋裝很輕鬆休閑。」

「我知道。」她每一件衣服都是這種類型，套上去就算內褲沒穿也不會被發現。

「你叫我看你衣服的用意是……？」

「沒什麼事啦。」她頓了頓，「不過以後呢，你不要死盯著人看。」

想到藍凈在咖啡館死纏著他，幾乎是恨不得將整個人送進他嘴裡的模樣，她就心口不舒服，打翻一缸醋。

既然他都說，跟他相親過的女人都成了肉食女，可見「藍凈」絕對不只一個，她得立下規矩，以防她不注意時，他被其他比藍凈更強勢的女人給吞了。

「讓你不舒服了嗎？」糟，她該不會又將他三振出局了吧？

「我是說，除了我以外的女人。」

「那當然，我怎麼可能去盯著別的女人看，除了你，我對其他女人都不關心的！」車正雲信誓旦旦保證，只差沒將手上的牛排刀直接往指尖割，立下血書，以明心志。

「那就好。」她朝他甜甜一笑，將車正雲的心整個給融成一汪碧水了。

只要她肯跟他在一塊兒，他的心、他的人，願意被制約。

用完餐后，時間已將近十點，車正雲雖然還想跟她多相處，但怕耽誤到她的休息時間，故還是直接將人送回家。

戒急用忍。

他暗暗握拳對自己警告。

送人上了樓，車正雲正想道別離開，已經打開大門的馮芷晴忽然喚他，「你要進來嗎？」

他驚喜轉頭。

他已經獲得入女朋友香閨的許可了嗎？

「好啊。」怎麼可能不好？

大步一跨，進入滿園綠意。

「你種了好多植物。」

「全都是跟吃有關。」馮芷晴哈哈……

「你有根綠手指。」

「我也這麼覺得，我對於照料植物很有天分。」她拉開屋門，逕直走入，「要喝薄荷茶嗎？」

「也是你種的？」

「當然啰。」她半側回身，長發在空中甩出亮麗弧度，千嬌百媚，引發車正雲喉頭乾渴。

戒急用忍！

車正雲指甲狠掐入掌心。

他坐在客廳的兩人座沙發上，用跟見女方家長無異的端正坐姿，轉頭看著馮芷晴在廚房裡忙活。

他想像著，當他與馮芷晴結婚時，她也會在廚房裡為兩個人備餐，她可能會叫他看電視，也可能叫他來幫忙……不過他比較喜歡幫忙這主意，能一直待在她身邊是最開心的事……

他倏忽想起家中的房子空間規劃是比較傳統的方式，廚房在餐廳的左後方，窄窄小小的空間，平常只有他一個人使用，不覺得怎樣，但這也表示若結婚後，容兩個人絕對太擠，若放馮芷晴一個人在廚房忙，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這他怎麼捨得？

明天就來聯絡室內設計師，看怎麼把他的房子重新設計規劃成適合小家庭居住……啊不不，他還是得跟芷晴商量，看她喜歡什麼樣的風格，小孩要幾個，還要規劃一個庭院給她種水果香料啥的……

這樣看來，他的房子好像太小了，根本挪不出庭院位置，還是來買新房好了，或者自己買地自建，更能符合要求！

「你在想什麼？！」端了薄荷茶過來的馮芷晴坐來他身邊，好奇的問。

她身子幾乎挨著他，裸露的手臂整個貼上他的，涼涼的，像春日和風，好舒服……

慘，他又蠢蠢欲動了。

車正雲迅速拿起薄荷茶，一瞬間就幹掉半杯。

透心涼的茶液盡責的替他降溫，他輕鬆的吐口氣。

「你這麼渴啊？」馮芷晴將自己的也挪給他，「我的也給你喝，不夠的話我再煮，園中的薄荷葉還挺多的。」

「沒有啦，我是在想，」他握住她的雙手，「芷晴，嫁給我！」

水眸睜大，詫異眨了眨。

「先生，你進度也太快了，我們今天晚上才決定要交往而已。」敢情是在搭火箭嗎？

「你要答應我，我好方便辦後來的事。」

「什麼事？」難道是……上床？！

上床兩字一浮躍腦海，再加上車正雲以認真的態度面對著她，她可以感覺到被他握著的掌心正迅速加溫。

好啊，快上床吧，她等了好久呢……

「房子的事。」車正雲回道。

「房、房子？」不是床？

「我想規劃我們婚後的住處，看是要重新裝潢或是買地自建，都需要有你的意見參予。」他傾身向前，雙目直直望進黑瞳，望得她意亂情迷。

「那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包括將來要生幾個孩子，要準備幾間小孩房，都要一併考慮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同意。」

不管怎樣都好，未來的事現在就拿來煩惱幹嘛呢？

她現在只想將他摟在懷裡，肌膚相貼，啥都不管不想，好好的活在當下。

「都好，隨你意思。」她調整著角度好能吻上他的唇又不會卡到鼻子。

「太好了。」果然是他的好妻子，一切以夫為主。「那我明天就安排設計師，一起來討論。」

「那就這樣。」別說廢話了，她真真等不及了。

這男人已經將她體內的慾火點燃，自己還一本正經的討論房事，真是頭大笨驢－－

小手抵上他的肩，猛的將人壓制在沙發上，粉唇吻落。

唇啟，香舌探入，可不給他再玩什麼蜻蜓點水，單純乾淨那種兩小無猜似的親吻。

都幾歲的大人了，戀愛不是沒談過，戀人不是沒交過，她管他什麼對於「傳統婦女」偏執的喜好，老娘就活在當下，事後若他嫌她放浪形骸，了不起一腳踹出大門。

自個兒費洛蒙那麼強勁，勾引得女人個個想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卻口口聲聲要討個「傳統賢慧」的「良家婦女」，最好出門跟印度女人一樣從頭包到腳只露出兩個眼（其實車正雲也沒要求到這麼苛），她才不甩他。

是他自己誤會在先，以為她偷懶的穿法符合他的喜好，可不是她強給他錯誤印象的。

撇開他那上世紀沙豬男的喜好，她還挺喜歡他的。

他重視她，將她放在第一位，說是溫柔，偶爾又會強悍得讓人難以拒絕。她一向喜歡柔聲面對小朋友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心地必定善良又有耐性，她更欣賞他的沙發被小朋友當成畫布，卻毫無惱怒之色反當成驕傲，這男人，必定十分寵其子女。

越是熟識，她越是欣賞。

真完美，她真想收歸己用，可惜，她不符合他的要求。

這一想，眼神驀地有些黯然，於是，她更用力吸吮他的舌頭，像是懲罰他骨子裡的傳統。

她的主動讓車正雲有些訝異，若是其他的女人，他一定在她將他推倒的時候就把她狠推到安全距離之外，若對方還敢再繼續騷擾，他將會無情的做出決斷。

打小，母親就告訴他，做為一個男人，不該跟不喜歡的女人胡天胡地亂糾纏，別說攪纏出了事，若傷了真正喜歡的女人的心，才叫得不償失。

信任這種東西跟鏡子一樣，一旦毀滅就不可能恢復完全。

父親曾經外遇過，還是跟園裡的老師，那一陣子真真是傷透母親的心，他年紀雖小，卻是把母親的眼淚看在眼裡，還因此跟父親發生多次衝突。

後來，父親跟小三分手了，回歸家庭，但家裡的和樂氣氛明顯不再，夫妻的互動也多了份生疏與尷尬。

他記著父母的教訓，與園內的老師保持安全距離，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會吃窩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