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天!盤古都開天闢地了!」錢莫憂瞠目結舌地拍拍方大為的肩膀。「這樣你都能忍,好樣的。」
方大為只能繼續苦笑,因為他總不能說自己很想拿東西打冷昊的頭吧。
「這裡。」方大為將她帶到一扇門前,敲了兩下門。「冷先生。」
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
「冷昊?我要進去了。」錢莫憂大聲說道。
「哼。」裡頭只應了這一聲。
錢莫憂還來不及回應,方大為就已經開門將她送進一片黑暗之中。
門很快地被關上。
「你……你在哪裡?」有沒有搞錯,在這種深黑不見五指的地方休息。就連想要上個廁所,都會跌個狗吃屎吧。
「眼睛是長來看東西的。」冷昊說。
「誰像你是貓頭鷹、蝙蝠、吸血鬼,有夜視力--啊!」
錢莫憂拿出手機照明,腳下卻不知道絆到什麼東西,整個人尖叫著飛跌出去,落在床上--
正好壓在冷昊身上。
冷昊不意受此攻擊,慘叫出聲,瞬間彈坐起來。
錢莫憂的手機早已飛到一旁床頭柜上,上頭光源斜斜地照在冷昊身後。背著光源的冷昊,長發漆黑、雙眼閃著藍色寒光。
「你搞什麼鬼!」冷昊一把推開這個差點把他內臟擠壓出來的傢伙,兇惡地瞪著她。
「不要咬我。」錢莫憂心裡一怕,立刻用手蒙住臉。
冷昊感覺到她的瑟瑟發抖,拍下她的手,拉起她的耳朵大吼一聲--
「搞什麼鬼!你以為我會咬你不成?」
「我也希望你不會啊。」她小聲地說道,伸手戳著他。「快點開燈!」
「好讓我咬人時看得更清楚嗎?」冷昊沒好氣地說道。
「喔,你終於承認你會咬人……」
錢莫憂倒抽一口氣,因為冷昊咬住她的唇。
她愣了一秒,但這一回她沒有嚇到。她望著他在手機微光下的發亮黑眸,試探性地輕咬了下他的唇。
冷昊眯起眼,扣緊她的後腦,感覺她的手臂怯怯地環住他的頸子時,他雙唇微揚地加深了這個吻。
懷裡的她有糖果的味道,她柔軟的唇舌像是可口的糕點,她的體溫則是融化這一些甜美的溫暖。他放肆地索取他要的一切,只覺她連肌膚嘗起來都是甜的……
「停停停--這樣太快了!」她扯著他的發、拉他的手,拚命想把他從胸前挪開。
「剛才是你自己撲上我的。」冷昊悶哼一聲,鬆開大掌,卻是把她整個人抓到懷裡摟著。
「我才沒有。」她的臉頰偎在他的頸窩處,悄悄地抱住了他。
黑暗裡,冷昊眉毛眼睛鼻子嘴全笑到擠成一團,但他依然聲音冷冷地說--
「不是叫我高抬貴手,不要再強迫你嗎?不是說我每次出現你都受到很大驚嚇嗎?不是說沒有女人對於被人吆來喝去,還能甘之如飴的嗎?不是叫我離你愈遠愈好嗎?」
錢莫憂傻眼,掙扎著想坐起身,但他沒允許。
「你幹嘛把這些話記得那麼清楚?」呵呵呵,某人很在意耶。
錢莫憂感覺到她身下的溫度在升高,她再度掙扎要起身--
她豈能放過他臉紅的這種世界奇景?
「燈在哪裡?」她右手才伸長,馬上就又被拉回。
「給我躺好,我還沒抱夠。」冷昊命令一聲,長手長腿八爪章魚似地把她給纏住。
「暴君。」她咕噥一聲,咬了下他的肩膀當作薄懲后,突然想起讓他們大吵一架的導火線。「我問你,你是那種會跟女人要電話的人嗎?」
「你瘋了?我忙著丟掉她們的電話都來不及了。」
錢莫憂聞言,笑著又偎近他一點。
「自大狂。」她學他冷哼的語氣說道。
「我只是陳述事實而已。你問這個幹嘛?吃醋啊?」冷昊得意地說道。
「吃什麼醋?我又不是你的誰誰誰。」
「所有人都以為你是我的誰誰誰,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會被送到這裡?」他的指尖撫過她的耳垂,不輕不重地捏握著。
「因為你惡劣到無藥可救?」她很好意地提供答案。
「那你走啊。」
錢莫憂掰著那雙緊箝著她腰身的大掌,扯了半天他還是不動如山地強摟著,她還能怎麼樣?
「怎麼這麼愛鬧彆扭?」她嘟著唇說道。
「愛鬧彆扭的人是你,幹嘛抵死否認你對我也有感覺?」他將她摟緊一點,滿足地長嘆了口氣。還是這個暖烘烘的小傢伙抱起來最對他的脾胃啊。
「因為我直到最近才知道恐懼和興奮的相似程度原來很高。」她說。
「因為你的神經傳達有問題!」他敲了兩下她的頭,挑眉說道:「我早知道你不是害怕我,而是因為看到我太興奮。」
「你那麼神的話,幹嘛那天還翻臉走人?明明就是不知道我喜不喜歡……」
錢莫憂的話被他的吻給堵斷,而他存了心要讓她忘記開口。那吻纏綿露骨,靈蛇一樣地捲走她的呼吸,惡魔一樣地魅惑著她放棄抵抗。
「冷先生?」門被敲了一下,傳來方大為的聲音。
錢莫憂睜大眼,這時才回過神,軟軟地推他一下。
「大家還在外頭等你出去工作。」她握著他的手臂,腦袋還沒法子正常運轉。
「讓他們等。」冷昊的唇吮著她的脖子,著迷於他的齒尖輕銜起她肌膚時,她難耐的低呼。
她卻已不專心,就怕門外隨時有人進來,看到她衣衫不整地躺在他身下。
冷昊咬她一口,懲罰她的不專心。又把她壓回床枕,折磨了她一回,才不情願地放人。
五分鐘后,冷昊鬧著她替他重新用黑緞帶系好發后,戴著大墨鏡走出房間,開始進行試衣。
而錢莫憂待在房裡,努力尋找從窗外爬出去的可能性。因為冷昊不但咬腫了她的唇,還唯恐天下不知地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吻痕。
至少也該留一條圍巾給她吧,這下子要她怎麼做人!
她抓起手機,想打電話給莫愁哇哇叫時,突然想起--西雅圖此時正是清晨,莫愁應該幸福地睡覺當中。
錢莫憂呵呵笑著,覺得世界真是無比美好,因為她和妹妹從來不曾同時戀愛過,也許他們下回可以四人幫一同出遊,一起前進愛情啊。
就在台灣的錢莫憂正沉浸在戀愛蜜海時,人在西雅圖睡得不安穩的錢莫愁卻是在被人注視的感覺下醒來的。
她睜開眼睛,見到一臉疲憊、滿眼血絲的關德雷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他眼裡的無助,讓她胸口撕裂地痛著。
「你……」
「什麼也別說。」關德雷低頭吻住她的唇。
她拒絕不了他的吻,淚水卻是一顆一顆地往下流。
那吻是苦的,是抵死纏綿的。彼此都想從對方那裡再得到些什麼,卻因為纏得太緊而讓彼此喘不過氣,只得分開。
他雙手撐在她臉龐兩側,凝視著她擰眉的小臉。
「機票訂好了?」她問。
「明天下午。」他嗄聲說道:「我送你過去。」
「嗯。」
「什麼時候再見面?」
「我不知道。」他臉上的痛,讓錢莫愁甚至不忍心再看他一眼,只好別開眼看向窗外藍黑色的清晨天空。
關德雷從她身後抱住她,將她擁進懷裡。
她的後背感覺到他胸膛的溫暖,但她的指尖卻仍冷得讓她不得不緊揪著雙手。
「關博文說過他哥哥是超人。你很疼他吧。」她說。
「我不是超人,只是特別照顧他而已。畢竟,他出生那年,我已經十二歲。說他是我一手帶大的,也不算太誇張。」他的下顎貼在她的發間,低聲說道。
「是啊,你確實不是超人,只是個會日久生情的普通人。」她想,他不愛她,他只是看習慣了,以為他愛上她了。
「不是日久生情!」
關德雷驀地一個翻身,將她壓置在身下。
他雙手擋在她臉龐兩側,握住她的下巴,灼熱氣息吐在她的臉上。
「我確實不曾對一個女人花過那麼多心思去了解她的一舉一動。但是,當我第一次見到你,在你把外套里的手機拿還給我之時,我的目光就離不開你了。男人被女人吸引,絕對不是因為『日久生情』。」
「是嗎?」可惜她現在就算相信,也沒有力氣奮鬥了。
「一定要這麼冷漠嗎?」他眼眸一眯,從齒縫裡迸出話來。
她如果不這麼冷漠,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她會心碎而亡的。錢莫愁在心裡吶喊道。
「總是要有人理性。」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