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最後一夜
我完全無法理解白靈的選擇，就算是魔神的意思，這個時候，她全然沒有半點反對，又像是當時和烏衣道聖宗一樣。
但是，這和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現在沒有理由去質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能做的只是想好應對的策略。
一周的時間過得非常快，大戰的陰雲，已經開始籠罩了整個市區。
不過三天時間，受到楚山教鼓動的靈山十部，就開始集結殘餘的力量，對烏衣道聖宗的各個據點發動攻擊，有幾次，他們甚至連道場也不開，直接圍住據點就開始施法。釋放的靈氣，頓時使得周邊居民受到嚴重衝擊。但是，對外報道中，自然是對這些事情隻字未提，只是我經由小道消息獲悉，粵西的官方已經開始注意到了靈山十部，大概正在研究如何找機會遏制事件擴大化，同時如何定性這一切，如何予以鎮壓。
然而，對於靈山十部來說，他們根本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這是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大事，這一戰沒有如果不能成功，不能在短時間內拿下烏衣道，那麼完蛋的就是他們。在楚山教的鼓動下，他們大概已經相信現在是最後的時機了，至於官方那邊，他們根本沒空理會。
但讓我感到奇怪和不安的是，秦夜一直沒有什麼動靜，似乎就這麼坐看自己的據點被端，當然，也同時坐看靈山十部的力量，被繼續不斷消耗。
除了狗急跳牆的靈山十部之外，喬承恩那邊沒有絲毫動靜，我幾次悄悄經過他們大樓，整個樓寂靜無比，就像是沒有人在裡頭似的。
但我能隱隱感覺到其中有靈氣凝聚。
我站在樓下往上頭看的時候，也偶爾能看見人影從窗戶口一掠而過。
他們之後必然有更大的動作。
這是讓我最不安的一點。
但一周的期限，很快就到了。按照計劃，靈山十部應該基本清除掉楚山教外部的所有據點，但是，情況卻不盡如人意。靈山十部的力量實在太過微弱，而楚山教也沒有成功的徹底攪亂各個據點的內部，秦夜的烏衣道聖宗組織嚴密，很短時間內就能澆滅一場內部動亂。不過，秦夜似乎還沒有發現這一切跟楚天姬有關。這些天，楚天姬一直在用楚山教的分裂大做文章，不停的反咬那一群分裂者是我和靈山十部的黨羽，想要離間她和秦夜的關係。
根據楚天姬反饋的消息。秦夜對此沒有做任何錶態，依然面無表情，但並沒有接收那些分裂出來的楚山教勢力的投奔。
那幫人，現在就像是一群孤魂野鬼一般。
烏衣道聖宗的內部，倒是成功被楚天姬被楚天姬搞亂了。
一周期限到的時候，楚天姬和我商量，要策劃一次針對秦夜的刺殺，時間就在我們進入靈山無名村的當晚。
楚山教最後的死士已經待命。
實際上，我非常清楚，楚天姬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她對我說，實質上並不是為了商量，而是以放低的姿態來通知我一聲，讓我配合她來做這件事。
她已經鐵了心放整個楚山教的人去送死了。
說實話，我並不理解她的選擇，但我什麼也做不了。
現在我能做的，只有好好準備和秦夜的最後一戰，做最後的了斷。我沒有信心擊敗現在的秦夜，實際上，我心知肚明，參與這件事的人，都不是為了求死，而是為了求生，但也大多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我們每個人都很清楚這其中的兇險。
一周的時間，我已經靜下心來把自己的靈氣狀態與心理狀態都調到了我所能達到的最佳水平，我盡量不去想有關百靈，趙晴和楚天姬她們的事情，還有我一直擔心和記掛的霍靜，我只是做好最壞的，有關這最後一戰的打算。
在回到靈山無名村的前一個晚上，趙晴忽然敲響了我的房間門。
這個時候。我們離靈山住得不遠，甚至在這裡都能感到從無名村的方向傳來的陣陣陰邪之力。趙晴來的時候，神情有些疲憊，我不由得問她怎麼不早些休息，她笑了笑說睡不著，我就還是讓她進了房間。房間里，趙晴也不太顧及，在我床邊坐下，一直不說話，說實話，當時的我心裡也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我只是默默的幫她倒水，遞給她，然後尷尬的看著她，過了很久，我實在有些按捺不住，被這房間里的壓抑氣氛憋壞了，於是說道：你……該不會就是來陪我喝水的吧？
她笑了笑，忽然說道：如果我說就是來陪你喝水的呢？
「這，哪兒不能喝水，幹嘛要陪我喝。」我笑了笑。
她撅了撅嘴，說道：忽然想問你，等這場大戰完了，你想去哪兒。
「去哪兒？」我一愣，說道，「我，真沒想過要去哪兒，能不能熬過去，還是個未知數……」
說到這裡的時候，我明顯發現，趙晴的表情一變。我知道她在想什麼，趕緊說道：我就是胡說八道的，你別往心裡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趙晴說道，「所以我才來看看你。」
「看我？」
「無名村裡頭，霧氣那麼大，到時候一打起來，誰也看不見誰，我擔心。我連最後見你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她說道。
我心裡不由得一陣莫名的酸楚，趕緊說道：別這麼想，這不還好好的嗎？而且，我們的計劃進行的都挺順利的，這回要吃虧的是秦夜，可不是我們。
「嗯……」她點了點頭，微笑起來，但是笑容有些勉強，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假如，我說假如，咱們都活下來了，一切都成功了，以後你打算幹什麼？
「該怎麼過怎麼過唄。」我笑了笑，說道，「如果一切真的結束了。回歸到了正常人的生活，我感覺，我可以用我那點兒存款，去開個店什麼的，或者找份工作……」
「可你背負了百年的記憶，而且，和以前不一樣了，秦夜一旦沒有了。你就是道門中道行最高，最強大的一位，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要做點兒什麼嗎？」
「我……」我突然覺得好笑。
我從來沒想過這些。
可能我真是在底層混得太久了，完全沒有考慮過，自己的道行已經遠遠高出常人，甚至現在除了秦夜，可能真的沒有人能擊敗我了。我根本沒有轉過彎來，我依然以為自己還是那個混在底層的小人物，那個誰都可以來欺負欺負，欺負了還要忍氣吞聲受著的小人物。至於千年的記憶，即使是漸漸回想起來，我也只是在其中搜索有用的線索而已，彷彿每次回憶，都已經變得事不關己，像是在接受別人的故事一般。
我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沒那麼大雄心壯志。我什麼都不懂，還是這一世的蕭雲，不管我以前是什麼。那蕭雲是什麼樣的人？你覺得蕭雲有那麼大的野心嗎？小時候，我幻想的時候，總是想著，如果有一天，有錢了，有權了，有力量了，我就為我身邊的人，我的親人愛人做點兒什麼，至少能做到保護他們。至於什麼道門，什麼大義，什麼世界……我真的沒有那個心力去做……
「所以說，你跟我差不多。」趙晴喝了一口水，低著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有時候，想拼了命去做點什麼事，也做不來，做不好。
「不，你已經很好了……」
「我清楚……」趙晴笑了笑。站起來，說道，「先活下來吧……蕭雲……」
「哈哈，是啊，先活下來……」我低著頭，趙晴從我面前走了過去，我也沒有看她，只是繼續低著頭，一言不發。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心裡卻猛然有什麼東西在翻湧，我咬了咬牙，轉過身，說道：哎，趙晴，問你一件事……
她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著我，臉上有些疑惑，好像還有些期待，說道：什麼事啊？
我沉默了一會兒，心裡依然是完全不能平靜，有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那個……算了吧……」我笑了笑，說道，「還是等我們都活下來。我再問你好了。」趙晴也淡淡笑了笑，但這笑容里似乎還有些失望的色彩。
其實，我心理隱隱約約的知道一些什麼。
雖然有些事情總是朦朧，但是，我的記憶，已經延綿持續了百年，很多事情，我大概比常人更容易看明白。看透徹。
趙晴關門離開，我心裡有些失落，但很快調整了過來，我躺在床上，默想著第二天可能發生的一切狀況，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我一驚，接通電話，那邊的人淡淡說道：我猜你現在很迷茫。
「迷茫？！」我皺了皺眉，那是一個女孩的聲音，有些熟悉，但我依然不敢確定，說道，「你是誰，要做什麼？」
「不認識我了？」對面笑嘻嘻地說道，笑聲裡帶著一絲媚態。
「你是霍靜。」我說道，「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幫幫你而已。」霍靜語帶笑意，說道，「現在的你，絕對沒有把握打敗秦夜，而且我知道，你心中有許許多多的疑惑。」
「你怎麼知道我的電話？！」我記憶里，我電話號碼就換了幾次，橋承恩白靈他們可能知道，但霍靜卻未必知道。
「我怎麼知道？別忘了，上回你差點死在烏衣道聖宗的根據地里，如果我沒有出手救你，把你送到白靈那裡的話……」對方說道。
「你……」
原來，上次那個算計秦夜，最後把我救走的人。是霍靜？我心裡多少有些驚喜，至少，她還跟我站在同一戰線上，然而，她說話的方式卻讓我感到無比的不安，她的目的絕對不單純。於是，我說道：是白靈把我的聯繫方式告訴你的……你們一直都有聯繫是么？
「沒錯。」霍靜說道，「不過。有些話不方便在電話里說，離你們明天出發，還有一段時間的距離，不如你出來見我。」
這個時候，若是霍靜給我設下圈套，那明天的大事將功虧一簣。就算我曾經和霍靜是朋友，這個時候也未必能完全相信她。我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愛來不來。」對方報出了一個地址，接著說道。「你會有興趣的，我要告訴你的事情，也是白靈要告訴你的，是你記憶很重要的一部分，大概，聽了之後，你會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