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太過分了

羅承放下碗筷，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剛要舒舒服服地打個飽嗝，門口一聲暴喝，如同霹靂炸開一樣，硬是把他半口氣捂了回去，差點將可憐的羅承從椅子上震下去，他覺得腦袋都有點嗡嗡作響。

看他心有餘悸捂胸口的樣子，實在是被嚇得不輕，他驚疑不定，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在門口靠左的桌子上，一名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坐在那裡，眉頭緊皺，臉上蘊著怒意，看樣子頭髮都要豎起來了。但是，儘管似乎處於盛怒之中，他那一雙眼睛卻很是活絡，並且閃爍著很奇怪的情緒。

這正是之前對羅承的到來表示不滿的那名中年人，此時，他那隻令羅承心裡直冒寒氣的機械臂就放在桌子上，剛剛猛力的一拍，直接就在厚實的合金桌子上留下一個巨大的手印，讓周圍的人噤若寒蟬。

在中年人的身邊，正站著一名手足無措的少女，她一襲服務生裝束，托著盤子的手都在顫抖。少女漂亮的臉蛋血色都退了個乾淨，她的神色很是慌張，朝著周圍投去求助的目光，顯然是被嚇壞了。

羅承登時皺緊了眉頭，這名少女就是之前對他照拂頗多的服務生，而那名中年人，儘管表情憤怒，但那雙眼睛卻在少女身上亂晃，那神色簡直是要透過那單薄的服務生制服，直接看到裡面去一般。其中閃爍著的神色，儘管羅承依舊只是一名少年，也能清晰地認出，與昨晚酒吧當中大多數人的眼神一般，是赤裸裸的慾望！

「怎麼，能對一個流浪者那樣，給我摸一下就不行？」中年人嘴角掛著冷笑，直勾勾地盯著少女，手指在桌子上一點一點，發出咚咚咚的敲擊聲。

少女眼神驚恐，似乎從來都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剛才她將這個客人的食物端上來，但是還沒有放到桌子上，就看到中年人大模大樣，一點掩飾都沒有，十分自然地就將手臂伸開，朝著她的短裙就探了過去。

她剛在這裡工作沒有多久，哪裡處理過這種事情，忙朝後邁出一步，就將中年人的手躲了過去。不曾想這個中年人緊接著一聲咆哮，就形成了現在這幅景象！

「凱娜，怎麼了？」從飯店的二樓，一名略有些謝頂的中年人小跑下來，看來就是這家飯店目前的主持者。

「你是經理還是老闆？」機械右臂的中年人甚至都沒有看他一眼，一雙眼睛只在少女身上打轉。

「經理。」這名經理賠著笑臉回答道，他在桌子上面掃了一眼，在看到那個深深的掌印之後，眉頭明顯地跳了跳。

「你這裡的服務生，都這麼不懂規矩嗎？」中年人這樣說道。

「快給客人賠不是。」經理對那名叫做凱娜的服務生低聲說道。

「經理，可是他……」凱娜的雙手捏著衣角，白皙漂亮的臉蛋通紅，囁嚅道。

經理登時皺起眉頭，低聲喝斥道：「可是什麼？你惹的麻煩還不夠大嗎？快點道歉！」

羅承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牙齒也咬得咯咯直響。但周圍的人卻是無比冷漠，一個個表情麻木，個別人臉上甚至帶著看熱鬧的笑意。

凱娜無可奈何，只得上前一步，微微鞠躬，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對不起，是我的錯，請您不要放在心上。」

「哈哈。」中年人大笑了兩聲，隨即臉色變得陰沉，但那雙眼睛依舊彷彿燃著火焰，「光道歉就行了嗎？」

凱娜一滯，就聽到那中年人說道：「轉過去，給我把屁股撅起來！」

「這位客人，既然已經認錯了，那這件事就先算了吧，這頓飯可以免單，您覺得怎麼樣？」經理賠著笑道。

中年人冷笑著，從兜里拿出一摞錢，「啪」的一聲就摔到了桌子上，看數量足有上千，他一句話都不說，手掌在桌子上的凹印上面輕撫著，似笑非笑地直盯著凱娜，意思再明顯不過。

只要她老老實實去做，這些錢就都是她的，而要是敢違抗的話，那就得好好掂量，這個掌印有誰能夠承受得起！

經理看著桌子上的錢與掌印，神色明顯變了，按照飯店當中的規矩，這些錢他最起碼能夠分到一半。就算是對半分，對於普通人來說，也絕對是一筆巨款，想到拿到這些錢之後，所能夠做到的事情，經理不由得咽了咽唾沫，覺得喉嚨都有些發乾。

而做到這一切的代價，就只是犧牲一個與自己沒有什麼關係的服務生而已，不，或許根本算不上犧牲，畢竟在這個時代，就算是強暴與姦殺都已經司空見慣，更何況只是摸幾下呢，簡直什麼都算不上。

應該……應該只是摸幾下吧。經理瞥了那中年人一眼，心裡有些沒有底。

「凱娜，這是你惹的麻煩，你必須得解決。」經理對少女說道，他收起笑容，變得很是強硬。

凱娜牙齒瑩白，深深地扣在粉嫩的唇中，雙手不斷將衣角捏來捏去，她看了看經理，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其他人，黑白分明的眼眸當中溢滿了淚水。

「咻——！」也不知道是誰，竟然在這個時候吹起了口哨，有人拍手起鬨道，「快轉過去啊，讓我們也看看，摸起來一定很不錯吧，哈哈！」

羅承臉色鐵青，朝著周圍看去，原本麻木的這些人，都變得興奮與迫切起來，一個個大睜著的眼睛布滿血絲，不斷摩挲著手掌，神態與動作都令人作嘔。

凱娜咬緊了嘴唇，遲遲沒有動作，經理皺著眉頭，道：「按他說的做，不然明天你就不用來了！」

淚水不斷地從凱娜的眼眶中流下來，這份工作對於她來說非常重要，像這樣能夠謀生並且還算體面的工作，在後末日時代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就算是姿容出色，也免不了打點各種關係，而這些打點的錢，幾乎將她的父母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

如果只是她自己的話，完全可以轉身走人，就算是不要這份工作也無所謂。但是這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事情了，這份工作意味著家裡所有的積蓄，她不想讓父母的努力心意就這麼付諸東流。

想到這裡，凱娜不由得渾身輕輕地顫抖起來，她看看桌子上面散落的錢，原本咬著的嘴唇突地鬆開了，她張了張嘴，似乎說了句話，但是卻沒有出聲。

「快啊，妞兒，轉過去，讓我們看看你的屁股！」有人吹著口哨，哈哈大笑，起鬨道。

羅承看著這一切，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樣的事情早已經見怪不怪，在大破壞之後，普通人想要活下去，要經歷的事情要殘酷不知道多少。但對於羅承而言則完全不是這樣，他見的事情還太少太少了，此時的他只覺得憤怒無比，胸口堵著一口氣。

凱娜不哭了，她的表情變得麻木起來，但是和之前的那些人的麻木不同，她的麻木裡面，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一點一點，就好像機器人一樣，她慢慢地轉過身去，就要像中年人所說的那樣。她無法反抗，作為一名女性，她完全沒有反抗的資本與手段。

「太過分了。」就在各種口哨與掌聲以及污言穢語的喧鬧當中，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這聲音稍顯軟弱，似乎有些沒有底氣，但卻在這樣的環境當中分外突出，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滯。

而那已經轉過身的凱娜，本已失望的眼睛突地亮了一下，那一句話，就是剛剛她開口說出，卻沒有發出聲音的話。

」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