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真相浮現
妧熙努力睜開雙眸,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顫抖,視線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聚焦到一個佝僂又略顯忙碌的身影,妧熙只覺渾身酸疼,但是肢體好像並無大礙。
那人見皇后這邊有了動靜,慌忙無措地跑到她的近前,顫抖的聲音道:「奴才給皇後娘娘請罪。」
妧熙撐著自己的身子,勉強坐起身來,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
「你……你是岳公公?」妧熙吃驚不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個自己費盡了心思去尋找了很久的人,竟然就跪在自己的面前,好像還是他救了自己。
妧熙雖然認出了他,但是他臉上的那道長長的傷疤卻是讓人觸目驚心,那傷口很深,很明顯是新傷。
「岳公公,假傳太后懿旨讓蕭侯爺造反,是不是你乾的?你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太后素來待你不薄,你為何要犯下如此大罪?」妧熙的眸子很犀利,聲音有些顫抖,她看著這個跪在地上滿臉悔意的老奴,忽然又覺得他的處境十分可憐。
這個年紀的太監在宮裡宮外恐怕都沒有什麼親人了,孤苦無依又受到排擠,只好鋌而走險。
「娘娘,奴才知罪了。因為老奴有些年邁,太後娘娘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委以重任。前不久,蘭夫人的貼身宮女瑤歡來找老奴,說是要假傳太后的懿旨到侯爺那裡,就可以放老奴出宮,而且會給老奴一千兩黃金。能在宮外買個大宅子,安個家找一大堆奴婢來侍奉。老奴鬼迷心竅,就做了這件大逆不道之事。誰知道蘭夫人並沒有兌現諾言,她幾次派人追殺老奴,幸虧老奴在年輕的時候,練過功夫有武功底子,要不然早就去見了閻王。」岳公公十足的悔意,涕淚連連地在妧熙面前哭訴,不停地用長袖子拂著眼角的淚水。
「岳公公,你臉上的刀疤很深,看上去也像是新傷,是不是被人追殺的留下的?」妧熙仔細打量著他臉上的傷痕,淡淡的問道。
「老奴對不起太後娘娘,蘭夫人心狠手辣,追殺老奴,老奴要將全部事情都說出來。老奴在外這段時間,忽然聽聞有人花重金買通了江湖殺手,在林子深處埋伏,要刺殺皇後娘娘,阻攔娘娘回宮。老奴知道,這定然又是蘭夫人那個毒婦的主意。所以就在斷崖下游死守,恰巧就救了皇後娘娘。老奴罪大惡極,罪不可赦,只求娘娘能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保留奴才個全屍。」岳公公說著,就將頭扣在地上。
「岳公公,你先起來,這件事你要跟本宮回去澄清。蕭侯爺雖然已經離世,但是他的名聲本宮要替他保全,一定要將幕後之人揪出來,還死者清白。」妧熙咬了咬唇,白蘭兒與瑤歡,她們難逃罪責。
「事不宜遲,你現在就跟本宮回去。」妧熙說著就要起身,可是體力有些不支,又倒了下去。
「娘娘,你雖然只是受了皮外傷,可還是要休息兩天再離開。您放心奴才打探過了,這裡很安全。」岳公公堅定的聲音道。
「或許這裡是安全的,可是離開這裡就一定是危險的,從這裡到皇宮的路上一定會埋伏不少的人。這兩撥人一撥會是取我們性命的殺手,另一撥就是皇上的人。皇上沒有見到本宮的屍首,定然不會放棄尋找本宮。」妧熙眸子散著幽暗的光,似乎是在看向遠方。
御書房。
淳于澈收到了了塵師太傳來的紙條,上面是小楷書字,「妧熙身在斷崖西北方位。」
淳于澈從來不相信命理術數,不過人如果急了,就會病急亂投醫,就算了塵師太拿來的不是方子,他都想用一用,何況這是很可能被確定的消息呢?
淳于澈這個時候,只想相信了塵師太是天底下最準的神運算元。
「譚公公,命人在西北方向搜查皇后的下落,傳令下去誰若是先找到皇后,賞銀萬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相信妧熙不會這麼輕易地離她而去,他能感應到她應該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兩日後,妧熙的身體已經可以下地。
「娘娘,您的身體還很虛弱,要不要再休息一天。」岳公公有些擔憂地道。
「不用,本宮能夠堅持,本宮只想快點回宮。本宮讓你準備的衣服,你準備好了嗎?」妧熙問道。
岳公公很快將從集市上買來的粗布衣服給妧熙換上,她扮做他的女兒。
「娘娘天生麗質,即使是穿著這粗布的衣服,也難以掩飾儀態萬千。」岳公公發自內心的稱讚道。
「本宮只希望能像個平民女子,否則豈不是要引起別人的懷疑。」說罷,便與岳公公一同向著外面走去。
離京城之門越來越近,似乎都能看到京城繁華的時候。
幾個黑衣人突兀地竄出來,將岳公公與妧熙團團圍住。
「娘娘,老奴在這頂著,你……你快走……」岳公公側著頭道。
「岳公公……」妧熙擰緊了眉,眼下的形勢,恐怕誰也走不了了。
「娘娘,快走啊……」岳公公急急的催促著。
妧熙向著城門跑去,幾個黑衣人與岳公公一陣廝殺,有人纏住了岳公公,自然也有人追上了妧熙。
一把長劍朝著妧熙的喉嚨刺過來,眼看妧熙就已經躲閃不及,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傳來陣陣急促的馬蹄聲。
人還沒有到近前,飛來的一支箭就射掉了刺向妧熙的長劍。
越來越多的人馬蜂擁而至,為首一人高聲斷喝,「皇後娘娘末驚,**山前來營救。」
刀劍撞擊的聲音,震天的嘶喊聲,幾個侍衛將妧熙團團圍住,已經避到了安全的境地。
「留下活口。」妧熙忽然沖著廝殺的人群大喊,黑衣人明顯已經力不從心,卻還是拼了命的廝殺。
岳公公畢竟是上了年紀,哪裡能夠承受這樣的激戰,終於沒有辦法抵抗,他倒了下去。
黑衣人所剩無疑,剩下只有兩三個人,當妧熙再次說出留下活口的時候,三個黑衣人全部自盡而死。
岳公公氣若遊絲,妧熙幾步跑到他的跟前,大聲叫著:「岳公公,岳公公……」
「皇後娘娘……娘娘……你幫老奴帶個話給……太后,就說老奴……對……對不起她。老奴的罪責已經……全部寫在……這個荷包里。您……交給……交給……皇上……」岳公公從懷裡掏出一個青綠色的荷包,上面沾染了些許暗紅的血漬。
妧熙將荷包握在手心裡,岳公公舉著的手忽然就垂了下去。
宮門外,淳于澈與眾宮人遠遠地站著。
「手怎麼這樣涼,妧熙,你離開皇宮這些日子。朕食不知味,寢不安眠。」淳于澈專註地眼神鎖在妧熙的身上。
「皇上,臣妾以後不會再離開皇上。」妧熙堅定的道。
妧熙抬眼看著已經被封為襄夫人的瑤歡,她重新審視著這個女子,越發覺得她給她的感覺十分熟悉,說不出的熟悉。
淳于澈旁若無人的拉起妧熙的手,向著皇宮的深處走去。
永安宮。
「妧熙,讓朕好好看看你。」淳于澈雙手捧著妧熙的臉頰,終於是重逢,許久不見之後的相遇,她是他失而復得的至寶。
妧熙雖然對淳于澈也是十二分的思念,可是現在她全部的心思都在那個荷包上。
妧熙忽然起身,跪在淳于澈的面前。
「皇上,太后冤枉,蕭侯爺冤枉。」妧熙清冽的聲音,卻是字斟句酌,每個字都是從喉嚨里溢出來的。
「到底出了什麼事,不管是什麼事?起來說好不好?」淳于澈溫柔無比的聲音,俯下身子將妧熙拉起來。
妧熙從自己的衣衫里掏出那個青色荷包,遞到皇上的面前。
「皇上,岳公公已經找到了,這是他的親筆書信。皇上看了之後,就什麼都明白了。」淳于澈接過荷包,仔仔細細讀著裡面的每一個字。
「妧熙,朕不能僅憑這一封信,就認定所有的事情是蘭夫人所為,是不是太過草率?」淳于澈開口問道。
妧熙又從口袋裡掏出另一封信,交到淳于澈的手中。
「這封是蘭夫人的請罪書,她說都是因為聽了貼身宮女瑤歡的慫恿才會鑄成大錯。而且她懷疑當初天花粉的事情,就是這個瑤歡所為,而且這個瑤歡也是很有手段的,從她的奴婢一躍成為了這皇宮的主子。也足以見得這個女子的宮裡了得。」妧熙說著話,明顯有些醋意。
「你難道沒有發現,她的容貌與你有幾分相像嗎?你離開皇宮之後,朕是輾轉難眠,又不想逼你回宮。再一次醉酒之後,就把她當成了你寵幸了她,所以才給了她夫人的名分。不管怎麼樣,蘭兒犯下這樣的大錯,總是不能輕易饒恕,至於這個瑤歡,本來就只是你的替身而已。如今你都回來了,朕還要替身幹什麼?」淳于澈挑了挑眉道。
「皇上,臣妾疑心派人刺殺臣妾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襄夫人。蘭夫人應是受了她的蠱惑,眼下這宮裡最不想讓臣妾回來的,恐怕也就是這個襄夫人了。」妧熙深思道。
「朕會傳旨,讓她繼續做她的宮女,只不過她回不了映月軒了。還是去浣衣局好好的做個粗使宮女。」淳于澈厲聲道。
棲情宮。
「自古成王敗寇,皇后沒有死,本夫人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只不過本夫人不後悔,一點也不後悔。本夫人是真心愛皇上的,能夠跟皇上有過那麼幾天刻骨銘心的好日子,即便是搭上我這條命又怎麼樣?」紅冉唇邊掛著自嘲的笑意。
「即便這幾天,他也是把我當做別人,可是我依然不後悔,半點都不後悔。如果時間倒回去,本夫人還會這樣做。不冒險,不努力,終歸會不甘心。本夫人不想到死的時候,心裡還有不甘心的事情。」紅冉自然自語,頹唐的聲音道。
紅冉起身搖搖晃晃,不知怎的就暈倒在地上。
等到醒來的時候,身邊坐著徐太醫。
「徐太醫,我們家夫人是怎麼了?」小宮女焦急地追問道。
「真是恭喜夫人,賀喜夫人了。」徐太醫抱了抱拳,臉上洋溢著喜色。
「你……恭喜本夫人?是恭喜本夫人很快就要被皇上打入冷宮嗎?」紅冉眼神木訥,嗤笑著道。
「夫人說的哪裡話,夫人是有喜了?」徐太醫道。
「你說什麼?」紅冉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她似乎是難以置信地來回搖著頭。
「你說……本夫人……本夫人有了皇上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