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演技女王
夜幕落下,嬌春閣儼然成了街市中最璀璨的明珠,來來往往的只要是男子,都被站在門口迎客的姑娘接到了閣中,閣內歌舞昇平,一片鶯歌燕語,好不熱鬧。
明月升起,屋頂上一人一虎皆被月光所包裹,溫子然視線下移,俯看著絡繹不絕的嬌春閣,而他身側的大白時不時張大了嘴巴,露出鋒利的虎牙,蹭了蹭溫子然的衣角,好像是在暗示些什麼。
溫子然一度以為,蘇靈芸發現了他,肯定會和宋伯陵回衛國都城,可現在看來,她知道大白熟悉她的氣味,所以趁機躲進這胭脂氣味重的嬌春閣,好讓他和大白都束手無策。
他眼睛微眯,雖然她耍了點小手段,但今日就是把這嬌春閣倒個翻天覆地,也要把她蘇靈芸給找出來。
衣袂飄決,他飛下屋檐,穩穩地落在了人群之中,負手走向嬌春閣。
他的出塵絕代,一時間讓在門口迎客的姑娘紛紛上前哄搶。
「公子,小女子是春桃,今晚讓我也服侍您吧。」
「你去一邊,你春桃哪裡比的過我花媚,我的姿色可是嬌春閣數一數二的,公子,不妨跟我到我的房間去呀。」
「公子,去我房裡吧。」
「公子……」
耳邊的嘈雜聲越來越多,許多姑娘寧願圍在溫子然的身側,也不願意再去接別的客人,一時間,嬌春閣的門口就被堵得嚴嚴實實。
這時,花娘也聞聲往門口瞧去,見溫子然一襲白衣被各色的姑娘圍住,臉上依舊是波瀾不驚,她將手中的手帕握緊了三分,之後換了一副面孔,笑臉盈盈地輕而易舉地撥開里三層外三層的姑娘撥開,湊到了溫子然的身側:「公子,你看,你一來,我這嬌春閣的所有姑娘都為你所傾倒了,怎麼樣?公子可有看上順眼的?」
溫子然側眸望向花娘,不急不緩地問道:「你可是這裡管事的?」
花娘用手中的手帕遮了遮雙唇,假意笑了兩聲:「對,公子真是好福氣,今日我們嬌春閣來了兩位公子,出銀兩將我們嬌春閣給包了,來往的男客今晚來這裡消遣的,都是不用花錢的。」
溫子然冷眸微縮:「你說什麼,今日有兩位公子包了你這嬌春閣?」
花娘點了點頭。
蘇靈芸竟然是女扮男裝?
「他們在哪裡?」
花娘抬眸往四周望了望,臉色微變,口裡喃喃道:「奇怪,剛才還在那裡摟著姑娘喝酒呢?怎麼現在就不見人影了?」
溫子然也舉目四望,這熙熙攘攘的嬌春閣內,還真是沒有蘇靈芸半分的影子,她該不會是趁亂逃跑了吧?
這麼多的男子,要是想挨個找,恐怕就太浪費時間。
溫子然扣起食指,放在唇邊,一響亮的口哨響起,只聽得憑空傳來一聲虎嘯,驀然嬌春閣的門口出現了一隻白色的大老虎!
「啊!」
本來團團圍住溫子然的女子一聲尖叫全都跑向了花娘的身後,而喝的酩酊大醉的男客們,也看到這突然出現的白虎,頓時酒意全醒,為了保全性命,他們都躲到了桌子底下,瑟瑟發抖,不敢露頭。
花娘也沒有想到,看起來翩翩的公子,竟然會隨身帶有這麼一隻凶神惡煞的白虎。
「公子,你……你這是幹什麼?」
溫子然每往前走一步,大白也會跟在身側,嬌春閣里的人也就往後退一步,氣氛很是凝重,就像是要隨時點燃的炸藥。
鶯歌燕語的嬌春閣剎那間全都安靜了下來,眾人的視線全都投在那隻白虎上。
溫子然輕拍大白的腦袋,輕聲囑咐道:「去把她給我找出來。」
大白毛茸茸的腦袋一晃,而後邁著步子,從一側開始,挨個靠近每個人,嗅著身上的氣味。
這些人一看到白虎靠近,皆都被嚇得四肢忍不住的顫抖,他們緊閉雙眼,縮著身子,有些男客竟然嚇得失禁了。
溫子然站在原地,正望著每位男客的扮相,忽的只聽樓上傳來「砰」地一聲巨響。
溫子然凝眉抬眸,驀然就看到一個肥胖的女子,穿著艷麗的紅色從樓上跑了下來,樓梯都被她踩得蹬蹬發響,好像要隨時塌陷下來一般。
「王公子,你多少時日都沒有來看人家了,人家好想你啊!」那肥胖的女子,飛奔到了溫子然的懷中,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際,凌亂的有點髮油的頭髮,蹭著他的胸膛,還嬌嗔道:「王公子,你終於來了,你知道輕燕等你,等了有多少時日嗎?」
濃重到令人窒息的脂粉味,讓溫子然雙眉緊蹙,他一把推開輕燕,上下打量著,眼底閃現出一抹嫌惡。
輕燕冷不丁地被溫子然這一推,踉蹌了幾步,可還是憑藉著她敦厚的身子而站穩了,她胖的簡直是不忍直視,下巴直接連在肩上,根本就沒有脖子一說,她看到溫子然這副嫌棄的視線,立即都拿出手帕梨花帶雨了起來:「王公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薄情寡義,你忘記那晚,我們是如何纏綿於床榻之上了?輕燕都記得,你怎麼可以都忘記了?!」
說罷,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竟像是個孩子一樣,在地上打滾撒潑。
溫子然整理了一下,被她弄亂的衣衫,本來就煩躁,現在聽著她擾人的哭鬧,他就更加頭疼。
大白還在一旁,根本就不受任何影響的聞著每個人身上的氣味,可就是沒有尋到蘇靈芸。
花娘抬眸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臉色漸漸暗沉的溫子然,她忙蹲下食指點著哭鬧輕燕的腦袋,斥道:「你這個倒霉丫頭,平日里就白天黑夜的哭鬧不休,我看你是想男人都想瘋了,閉嘴,你要是再不閉嘴,我花娘今日就把你趕出嬌春閣!」
大白嗅了一圈,又回到了溫子然的身側,那金色的眼睛眼巴巴地望著溫子然,似是在告訴他,這裡並沒有蘇靈芸的蹤跡。
溫子然撫了撫額頭,難不成是剛才真讓她給跑了?
輕燕似乎根本就不聽勸,一個勁地把哭聲放到最大,大白也不禁被這哭聲給吸引住了,它緩緩走到輕燕的身側,從她的衣角一直嗅到髮油的頭髮。
輕燕眼底的緊張一閃而過,隨後她偷咽了一口口水,雙手一把就捧住了大白的腦袋,將它抱在懷中,還痴笑道:「王公子,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走,我帶你回房間,我們要一醉方休,互訴衷腸才對。」
輕燕胳膊上的力氣太大,大白被她的雙臂給勒住了脖子,無論如何怎麼掙扎都逃脫不了這瘋丫頭的鉗制。
花娘一干人眾看到這一幕,頓時都傻了眼。
忽的,一道寒光閃過,劍刃直指輕燕一重又一重的下巴上,只需再近一寸,她便要下地獄去見閻王了。
輕燕閃著婆娑的淚眼望向寒冷徹骨的溫子然,雙臂瞬間就鬆開,大白像是得救了一樣,逃回到了溫子然的身側,伸著舌頭,拚命的喘氣。
既然蘇靈芸不在嬌春閣,溫子然也就不必在這裡浪費時間,他收起軟劍,轉身正要走,卻發覺衣角被什麼東西給絆住了。
「王公子,我求你,不要丟下我,不要去找隔壁的花魁,她到底哪裡比輕燕要好了?」
溫子然衣袖下的五指已經緊握成拳,他已然是忍受不了,轉身間,他一把就拽住了輕燕的衣領,雙眸如同地獄來的修羅,盯著她閃著淚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要是再不鬆手,我就殺了你,讓你去閻王那裡見王公子。」
輕燕眼中滿滿都是恐懼,她雙手緊攥的衣角,緩緩鬆開,癱坐在了地上。
溫子然根本就不想再在這裡,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蘇靈芸不在這裡,那恐怕是跟宋伯陵回衛國都城了。
從穗城到都城只有一條路,如果,現在去追應該還來的及。
沒有了輕燕的阻擾,溫子然和大白很快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線當中。
見到白虎走了,花娘心裡一直緊繃的弦現在才鬆了下來,她蹲下身子,扶起輕燕,有種劫後餘生的幸運感:「我說姑娘,下次要是再這麼驚險玩命,就是給多少銀子,我花娘也不敢幹了。」
輕燕收起花痴的模樣,伸手將身上一層的人皮面具全都褪了下來,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這人皮面具不透氣,蘇靈芸裹在裡面差點喘不上氣來,不過還好總算是把溫子然給騙過去了。
蘇靈芸用力吸了兩口新鮮空氣,頓時胸口憋悶的感覺,舒暢了許多:「我也不知道他真把大白給帶進來了,不過還好,我早有準備,花娘,按照約定,那些銀子就全歸你了。」
而後,她走到樓梯的暗角,雙唇微動,宋伯陵的身形憑空顯現出來。
剛才的場景,被施了隱身咒的宋伯陵都看在眼裡,他還真是為蘇靈芸給捏把汗,那麼近的距離,若是溫子然認出了蘇靈芸,那便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靈芸,你的演技也太好了,把溫子然都給騙過去了。」
蘇靈芸得意地一拍肩膀,炫耀道:「那是,怎麼說,我也是在劇組混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