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蘇靈芸突然覺得很諷刺,為什麼她在說真話的時候,他從來都不信,而現在她隱含著淚說出假話,他卻信以為真。
這或許就是命吧。
從她穿越到這個時代,取代了死去的凰族靈女的身份,一路經歷種種磨難,遇到溫子然開始,這一切就是老天爺早就已經設好的圈套,為的就是藉助她的手,來徹底除去鳳族。
她恨,為什麼上輩子的恩怨,非要她和溫子然來一臂承擔?
她怨,明明他們已經苦盡甘來,可偏偏出現這麼一檔子的破事,讓他與她徹底決裂。
可事情已經成了這番模樣,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蘇靈芸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還殘餘的淚光,繼續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扇子,眼睛望著那跳耀的火焰,有點發怔。
雖然這湯藥不怎麼頂用,可蘇靈芸還是固執不想放棄,總是想著只是中藥的藥效慢,或許這一服或許下一服就開始管用了呢?
蘇靈芸滿腦子都是溫子然,連熬好都開始沸起的藥罐都忘記了,等到她回過神,匆匆忙忙想要掀開蓋子的時候,手指就像是被火燒了一般疼痛,她忙縮回手,被燙的呲牙咧嘴的。
她摸了摸耳朵,準備伸手去取放在桌上的布子時,卻發現一修長的手搶在了她的前面,將布子很是麻利地放在藥罐上,端下了火爐。
在無垢島待了那麼長的時日,蘇靈芸還真的未見到有任何人的影子,這幫忙的又是誰?
她抬眸看去,忽的黯淡的眸子不知被從哪裡來的火星點亮,怎麼會是他?
她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是連連搖頭晃腦,眼前的那抹熟悉身影依舊是立在那裡,很是從容地端著藥罐往碗中傾倒出濃重苦味的湯藥。
蘇靈芸一時愣住了,微張的嘴巴,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蹙著眉頭,將碗中的湯藥輕抿了一口,許是太燙了,他只喝了一口,便重新放回到了桌上。
「你……」過了半晌,蘇靈芸才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難以置信地指著眼前一身白衣的男子。
男子緩緩抬眸,幾日前還一臉冰冷憤怒的神情,此刻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現在只剩下容和淡雅。
「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這幾日被你困在床榻上,我起來鬆鬆筋骨不行嗎?」
說話的正是溫子然。
不對,他明明被她的定身術給定在了床榻上,按理說沒有她解開巫術,就算是一生一世,他也未必能解的開,可現在,他竟然能像是個無事人一樣站在這裡,這是什麼道理?
難道是她的巫術退減了?
還是……他體內的鳳族詛咒破開從而幫助了他?
蘇靈芸很是警戒地上下打量著溫子然,看他的眸子如同墨玉一樣,清澈乾淨,身上一點鳳族的戾氣都沒有,應該不是鳳族的邪氣,那他……
溫子然一看蘇靈芸那緊皺的小臉,就知道她是在疑惑些什麼,他也並不理會,反而伸手端起已經涼了些許的湯藥,像是喝酒一樣爽快地一飲而盡。
這下,蘇靈芸算是徹底看傻眼了。
前日,蘇靈芸還向他坦白了一切,將所有的罪責都承擔了下來,他明明應該恨她入骨,若是定身術不管用了,蘇靈芸都能想象出,他拿著劍抵在她的脖頸上的場景,可現在,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喝下這苦湯藥,這也太詭異了!
「溫子然,你是如何解開我的定身術的?」
這個問題雖然是個廢話,可蘇靈芸絞盡了腦汁,也只想到了這一個問題來解除他們之間沉默的尷尬。
溫子然微微頷首,嘴角竟有意無意地泛起一抹笑意:「你凰族的定身術也不過如此,我雖然不懂什麼異術,可我的內力在一段時間內解開你的巫術,也是不成問題的。」
糟糕,竟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蘇靈芸悔恨地恨不得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這點事情都想不到,還能幹成什麼?
蘇靈芸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既然定身術都解開了,那你怎麼還留在這裡,按理說,你不是應該趕緊從我的眼皮底下逃跑嗎?怎麼現在……」
溫子然眸光深邃,目光卻變得柔和了些許,他沒等蘇靈芸講完,就悄然握住了蘇靈芸有點粗糙的雙手。
指尖的溫軟觸感,讓蘇靈芸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她抬眸滿是疑惑地望著溫子然,微微張開的嘴,卻被溫子然接下來的話,給硬生生地給堵了回去。
「芸兒,通過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我們是夫妻,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能比自己的妻子更重要,或許我早就應該答應你,不登上陳國的王位,而是與你一同找個世外桃源,過神仙眷侶的生活,給你想要的那種簡單的生活。」
蘇靈芸發怔地望著溫子然,她聽后的第一個念頭竟不是慶幸喜悅,而是開始懷疑,站在自己面前的還是那個溫子然嗎?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一把就捏住了溫子然的臉頰。
許是下力太重的緣故,溫子然原本一張俊臉,讓蘇靈芸拉扯的不成樣子。
「芸兒,好痛,你放手啊」
溫子然揉著被蘇靈芸掐紅的地方,眼神有點埋怨地盯著蘇靈芸:「你好歹也是你的夫君,你怎麼下手這麼重?」
蘇靈芸痴痴地望著剛才兩指之間的觸感,那是真實的,那就證明,這話還真的就是溫子然說出來的。
她的耳朵沒有出問題,眼睛也沒有出問題,是肯定就是溫子然的腦子出了問題,否則他的態度也不會出現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溫子然,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蘇靈芸指著自己的鼻尖,試探性的問道。
溫子然嘴角一歪,伸手一點蘇靈芸的眉心道:「凰族靈女,蘇靈芸。」
咦,他沒有失憶?
蘇靈芸就更加疑惑了:「你說你要跟我留在這裡,那你不當大王了?也不管陳國的江山了?你可別忘了,宋伯陵的軍隊可正在攻打你陳國的城池呢?」
她這些話一說出口,就恨不得打上自己兩個嘴巴,好不容易等到他回心轉意了,幹嘛還說這個,這不是要找死嗎?!
果然,一提到陳國和宋伯陵,溫子然的臉色明顯就黯淡了下來:「世間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我既然選擇了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一定要對你負責,無論是陳國的江山還是一統中原大陸,那些都已經跟我沒有關係了,芸兒,我們就留在無垢島吧,只要我體內的鳳族詛咒能一直被壓制住,那我就能和你一起白頭到老。」
這情話說的很是動人,換做這世間任何的女人,一旦聽到男人這麼說,恐怕都會跟吃了蜜一樣,毫不猶豫地撲進男人的懷中,可蘇靈芸出了激動之餘,還保留著最後一份清醒。
她太了解溫子然,他的性子很固執,認為是對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做下去,如今這態度出現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是他真的相通了,那就是他在騙自己。
「你真的願意放棄一切,跟我留在這裡嗎?」蘇靈芸回眸望向那個簡陋的木屋道:「你也看到了,這整個無垢島就咱們兩個人,沒有成群的宮女太監伺候你,也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你是真的甘心跟我過這樣平庸的一輩子?」
溫子然執起蘇靈芸的手,目光懇切,一字一句道:「芸兒,只要有你在身側,什麼樣的日子對於我來說都一樣。」
他的眼神太過的清澈,幾乎是一眼望到底,並沒有摻雜任何虛假的成分,如果如此這般,他還能說的是假話,那他的演技直接就可以去獲得奧斯卡小金人了。
蘇靈芸輕嘆一口氣,不知不覺也握緊了他的手:「好,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們以後再也不要管外面的是是非非,我們只在無垢島過一輩子就好。」
那時的蘇靈芸,只以為溫子然是回頭是岸了,可現實總是那麼的殘酷,早就已經安排好的命運又怎麼會突然轉變了方向?
接下來的日子裡,蘇靈芸和溫子然還真的過上了小戶人家,男耕女織的平凡生活。
溫子然體內的鳳族詛咒真的就再也沒有複發過一次,蘇靈芸的靈力自然也就恢復的很快,本來半黑半白的長發,也逐漸恢復到了正常。
幾次,溫子然都問蘇靈芸為什麼要戴著一頂帽子,蘇靈芸幾乎用盡了理由,現在她坐在銅鏡前,木梳細細梳著烏黑的長發,她終於可以擺脫這頂醜陋到極致的帽子。
她將長發挽了一個髮髻,如此看來還真的有點像是平民百姓的良家婦女的味道了。
蘇靈芸將帽子擱置在一旁,而後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了屋門,打眼就看到溫子然正坐在一樹樁上,彎腰好像在偷偷摸摸幹些什麼?
蘇靈芸躡手躡腳地靠近,忽的張開雙手一把捂住了溫子然的眼睛,聲音極近搞怪:「猜猜我是誰?」
溫子然淡然一笑,覆住蘇靈芸的手:「芸兒,都多大了,還玩這樣的小孩子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