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3
窗外月光如水,夜已漸漸的深了!清風吹拽著小樓,吱呀吱呀的松響。苔亭小榭的花圃瞬時花瓣漫天,隨風飄零。我抱膝靠與窗前,終究無力護花!無處訴說的黯然神傷,凝聚著我此刻無盡的楚楚哀思。揮不去的糾纏,卷不走的夙願,在這月影婆娑的深夜裡靜謐空曠。
不遠的青竹小床,深深淺淺的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男人好聞的氣息悠然閑舍的四處漂蕩。這個如黑夜帝靈的男人,居然放過了我,只為我眼角的一絲清淚。但是,我並沒有開始感激這樣的一個男人,他讓我在今後的兩年裡失去了無畏的自由和一無反顧的青蔥歲月。
籬角的幾處深林,臨風搖曳,偶爾夜鶯的低鳴,聲韻欲聽,婉轉綿長。仰首頭頂飄過朵朵浮雲,孤高絕傲的雙眸漸漸浸濕,模糊的惆悵,彷彿蒙蒙的迷霧,揮之不去。
「你怎麼起了?」身後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
「白天睡多了,現在睡不著。」我隨口說著,起身將批在肩上的衣襟撣開。
男人背倚著窗口,燃起一根煙,迷霧繚繞的煙熏嗆的我輕咳不止。夏景軒深深吸了幾口,將煙蒂扔出窗外,平靜的說:「這裡不好嗎?你整日愁眉喪目,給誰看?」
我孤高迎立的站在他的面前,飄若出塵的氣息迎面而來,淡淡的挑起下巴,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盈盈的淺笑:「這裡沒什麼不好,只是我不屬於這裡。你知道嘛,若不是汶川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我現在正在寬敞明亮的象牙塔里呼風喚雨,逍遙閑舍。」
夏景軒美目流轉,執手輕撫我耳邊的秀髮,盈柔淺笑的說:「我不管你的以前,我只管你的現在和將來。老天把你帶到我的世界里了,誰也不能將她帶走。」
我拍開他的手,迎面坐在他的對面,端起一杯茶水,一飲而盡,淡然的說:「你不像是個缺女人的人,為什麼是我?」
「你問我,老天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夏景軒與江湖中冷血無情,從不為任何人牽絆,你倒是告訴我,此生只此一眼,卻讓我亂了分寸。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可是你不懂,你看不見我濃烈熾熱的情感。」夏景軒情緒激動,攢起的拳頭吱吱作響。
「你為何不能放了我,送我回去?」我小聲的叮嚀。
「放了你?我做不到。我可以忍受皮鞭一下一下抽打你的身體,忍受你絕然狠烈的淡漠,我甚至可以忍受你鬱鬱寡歡恨我到骨髓,我就是做不到看不見你。」夏景軒聲音低沉,卻如鍾石一般,擊撞在我的心裡,瑟瑟酸楚。
「你這又是何必,這樣只會兩敗俱傷,誰都討不到歡心。」
「即使兩敗俱傷,玉石俱焚,只要我醒來,看見想看見的人,我心足矣。」
「你難道沒有想過,放棄這些不明黑白的生意,走上一條坦蕩光明的大道嗎」
「光明?我不覺得你所謂的光明就是一條坦蕩的路。我一個沾滿血腥的手,如何赤身與陽光明媚之下,還未等到黎明普照,警察,黑道就一一找上門來,索要我的命了。」夏景軒幽暗的美目在月光下,迷濛閃爍。
「你到底在做什麼,難道一絲贖罪的機會都沒有嗎?」我疑惑的問著。
「贖罪?可笑,我是在救贖,何時需要贖罪了?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問那麼多幹嘛。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問,你還不睡?」夏景軒邪魅的一笑,湊近腦袋,鳳目盡在咫尺。
我用食指將他腦袋撐回去,安靜的說:「都說了,白天睡多了,睡不著。你整日關著我,我活動區域太小了,你若是能大發慈悲,放寬我的活動領域,我興許會很高興。」
夏景軒緩緩起身,長長的舒展身心,悠悠的嘆息:「我難得清閑,這次回來可多陪你幾日,你乖乖上床睡覺的話,我可以考慮,樓下腌制的野豬肉,你可不必再吃了!」
「真的?」我雀躍的疑問。
「嗯。」男人起身走近自己的床榻,漫不經心的悶哼一聲,倒頭就睡。
帶著些許期盼,我晃著有些冷意的身體,卧床而夢,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知道這個夢太美,美的恍如隔世。在夢裡,等一季花開,等一陣風來,等一個你輕攜彩蓮款款而來。貪戀你給的欣喜,貪戀你的眉目柔情,每一分的貪婪,一縷柔風,一股煙冉,都能喚出你的名字,行川!行雲流水的行,川流不息的川!
「你剛剛說夢話了?」夏景軒不知何時爬上我的床頭,用手撐著半邊的臉,看向睡眼惺忪的我。
我錯愕的從床上翻身躍起,揉揉雙眸,不滿的說:「你何時爬上床的?誰允許你這麼放肆的。」
夏景軒揉揉發麻的手腕,坐到我的對面,皺著眉頭,玩味的說道:「你睡的太沉,天見曉的時候,我就過來了。你睡著的模樣比現在可愛多了。偷親了你幾下,沒想你這麼乖!」
「你這個流氓,你是沒見過女人嗎?」我一陣怒嘯,隨手拿起床邊的鞋子砸在他的臉上。
夏景軒眼疾手快的接過障礙物,剎那間,將我扳倒摁在枕頭上,慢悠悠的說:「聽阿姆說,你這幾日整天練習扎馬,怎麼不見得你有所長勁?那個叫行川的是你什麼人?你足足叫喚了他數十遍。」
「你確定想知道?」我放棄手腕上的掙扎,挑釁的說道。
「洗耳恭聽,願聞詳情!」
「我確定你會後悔聽到!」
「你不妨試一試,看我是否如你所料。」夏景軒鬆開我的手,將我拉起,坐直了身桿,與我對視。
我整理凌亂的領口,眺眼望向窗外,新的一天,朝陽正溢滿整個寧靜的山林。
「行川,他也姓夏。是我的學長,我曾經想一心相守的人,只怕此刻他以為我死了,正柔腸百結,痛苦不堪!」我淺淺的笑道。
「蘇晴,你果真狐媚至極,成功的激怒了我。」夏景軒,伸長手臂,一舉將我帶入懷裡,憤恨的說著。
我桎梏在他的懷裡,不敢亂動,故作鎮靜的說:「我說了,你會後悔,是你自己要聽,怪誰?
夏景軒余怒未消,在我的嘴角先是輕啄,然後再到輾轉反側一發不可收拾的吸允。我嗚哼哼的抗拒,卻換來他更加的霸道和肆意的纏綿。情急之下,我用盡渾身解數,終於抬出右腳,卯足了力氣,一腳蹬在他的小腹上,只見他吃痛的捂著下半身,嗷嗷的弓著身子,神情扭曲,樣子痛苦至極,半天也沒有從床上爬起。
帶著小小的內疚,看向眼前滿頭大汗的男人,我小聲的嘟噥:「夏景軒,你這老男人,簡直是弱爆了,我都沒怎麼用力。」
「算了,從早餐開始,樓下花圃那缸腌制的野豬肉,你頓頓都不能少。一會就叫阿姆給你做。」夏景軒揉搓著小腹,大聲的怒吼了一聲。
我哀怨愁絕的嘆息一聲:「此生與豬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