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說她是你女朋友!」員警語調暖昧。「你什麼時候交女朋友沒跟我們說?」
葉紋綺幾乎可以猜得出來那個員警的表情會有多討人厭。
話筒對面沉默了一下,她聽到他回——
「她找錯人了,我沒有女朋友。」
葉紋綺一楞。
「啊?找錯人了?可是她說她要找石頭耶,石頭不是你嗎?」
「她弄錯了。」
「弄錯了?」員警拿起話筒,「小姐,你是不是打錯電話了?石頭說他沒有女朋友耶。」
「你跟他說我叫葉紋綺。」
「她說她叫葉紋綺。」員警回身大喊。
「我不認識。」話筒傳來冷冷的一聲。
「小姐,他不認識……」
葉紋綺丟下了話筒,氣呼呼的拉開房門,直衝下樓。
「綺綺?」葉媽喊。
她理也不理,順手抓過放在櫃檯上的店鑰匙,穿著平底工程靴的腳在平坦的地面上跑得飛快。
「石頭,美髮店竊案的監視錄影帶己經調閱來了。」早先被叫去里長辦公室那調閱監視錄影帶的員警走來馮毓文身邊,「我叫竹竿去看……」
「不用,我來就好。」馮毓文接過監視錄影帶,「你幫我把這份報告寫一下。」
「喔,好。」員警遲疑答應。
這要看錄影帶也不該是他堂堂一個偵查隊隊長來看啊,他可不記得他有這麼閑。
馮毓文將桌子整理了一下,才要離開,忽然聽到有人大嚷,「毓文!石頭!給我出來!」
嬌滴滴的嗓音拔尖,出自一名年輕女郎之口。
她穿著打扮前衛,吸引眾人的目光。
馮毓文萬萬沒想到她會直接上警局來找人。
他父母沒告訴她有關他小時候的惡形惡狀嗎?
她聽了不覺得害怕而只想離他遠遠的嗎?
還是,她來興師問罪的?
責備他隱瞞不坦誠?
葉紋綺很快的就發現他——誰教他體型太搶眼!
她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手像藤蔓一般纏上他的手臂,他想甩開還得費一番功夫。
「我有話跟你說。」水眸直盯著他。
他擺出公事公辦的神色,「如果是跟案情有關的話,請跟……」
「私事。」
「很抱歉,我現在是上班時間。」
「那我等你下班!」她毫不客氣的直接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雙手環胸,那模樣,活像是來討債的。
他望著她,面露為難之色。
「去忙你的事啊,我等到你忙完!」
她看起來十分火大,馮毓文心想,必是來興師問罪的。
他知道逃避不是辦法,他只是不想當著她的面親口承認——
對,她父母說得沒錯,他很壞很糟糕,他不值得她把感情放在他身上,他一點也不配擁有她。
「找個人幫我查一下可疑人物。」他將監視錄影帶交給身邊的員警,「我告假一個小時。」他一把拉起葉紋綺,「我們走吧。」
出了警局后他問,「你想去哪談?」
她想了下,「去我店裡。」
「你怎麼來的?」
「用跑的!」還好警局不遠,她跑個十分鐘就到了。
「我騎摩托車。」他帶她來到放摩托車的地方,從置物箱中拿出一頂安全帽給她。
她接過安全帽戴上,跨上摩托車後座,臉貼上他的背,雙手圈住他的腰,「我好了。」
她的舉止,完全是個女朋友的樣子。
馮毓文心底很是詫異,難道他料錯了,還是她父母尚未跟她說明白?
車子來到尚未開幕的美髮院,葉紋綺按下遙控器,電動鐵門徐徐往上。
她將安全帽還給他后,矮身在玻璃門下的鎖孔插入鑰匙,推開往內的大門,靈活的像只猴子般蹲走了進去。
這個時候,電動鐵門才開了四分之一。
馮毓文的身子太龐大,沒法像她那樣鑽入,只好等鐵門開啟了半個人高,才矮身進入。
他一進入,葉紋綺就把鐵門放下,以防她老爸或老媽經過,又要將他們兩個「拆散」。
她扭亮了店裡的燈。
店的設計有她的風格,處處可見骷髏金屬煉、水鑽等裝飾,頂上的水晶燈還是黑水晶,但亦可看得出來她的妥協——六對桌椅非常規矩的沿著牆壁兩邊排放。
「我的店!」她獻寶似的大張兩手,「大後天要開幕,我爸挑的日子,我本來想說儀器到了就直接開張了,但他堅持一定要看日子,我拗不過他,又想說沒差那兩天,就順他的意思了。」
「找我什麼事?」他平聲問。
「你不替我高興一下?」擺那什麼死人臉?嫌她店內的骷髏還不夠多?
「恭喜你。」他力持語氣平淡的道,「葉小姐」
「我有名字,我家人都叫我綺綺,你也可以叫我綺綺或紋綺或Olivia.」
他暗暗咬住內唇,「葉小姐……」
「你在生我的氣是不是?」她快速跨步上前,「氣我不聯絡你,所以假裝不認識我、不看我、不理我?」
「我是……」
「我紙條不小心丟了呀!」她拿出手機來,「我給你看我打了多少通電話,給多少家警察局,只要我在網路上有查到哪家警察局有人叫毓文的,或有在網路上提到他有朋友叫毓文,不管是有電話或email的,我全都問了,但我就是找不到你!」她點選出「已撥叫電話」的頁面,「看到沒,我真的在找你,但就是找不到我有什辦法?」
她並不是故意不跟他聯絡的?!
他的心口一陣激動,大掌正要撫上落淚的面頰,葉媽的警告忽地打入腦海,他連忙收手。
「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他轉過身背對著她。「我隱瞞了你一些事情。」
「你是警察不是服務生的事?」
「不只。」要親手把過去的罪行挖出來,實在是件困難的事,「還有一些……」
「你小時候很壞的事?」
她都知道了?
「對!」他長嘆似的回。
「那你現在還很壞嗎?」
「不!」他立馬否認,「我是警察,我是人民保母,我當然、我當然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無知!」
她繞來他面前,朝他嫣然一笑,「我就知道!我爸媽都不相信我的話,但我知道,不管你小時候是怎樣,但現在的你就是我所認識的你,是個好人。」
「你不怪我騙你?騙你說我是服務生?」他訝異。
「你沒說你是服務生,是我猜你是服務生的!」她驕傲的挺胸,「所以你沒有騙我!」
她抓起他的手,愕然發現它竟微微顫抖著。
她舉起,貼在自個兒頰面。
「告訴我,你有沒有很想我?」
他一時激動,竟眼眶發熱了。
「想!」他用力將纖弱的她抱入懷中,「非常想!」
饑渴的唇搜尋到與他擁有相同渴望的唇瓣。
近乎不可思議的柔軟就在他的雙唇之間,貼附在他的唇上,他每一個移動都可以感覺到它的存在。
她的氣息香甜,呼吸有些急促。
當他張了口想深深的親吻她時,她也開啟了小嘴,伸出了香舌,兩人就這麼有默契的勾纏在一塊兒,肆無思憚的在彼此口中汲取甜美的滋味。
調皮的小手拉開皮帶下的制服上衣,冰涼涼的小手一碰上他的皮膚,高溫幾乎要將她的手給烘暖了。
而他的手,同樣在她腰腹間的一小片裸露游移,然後她似乎聽到他細念了聲,「麻煩以後多穿點衣服。」
她忍俊不住竊笑,他也聽到了,抬起眼來看著她,再低頭望向她鎖骨與上胸之間的嫩自肌膚,不予認同的蹙起濃眉。
馬甲,對大部分的人來說,與內衣無異。
「你知道的,一對貧瘠的胸引不起男人的興趣。」說罷,她呵呵笑,好像她剛才說了一個笑話,而不是自嘲。
「誰說的!」他低頭,親吻胸口的雪肌,並小心的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他可不想她的胸口處被當成動物參觀。
「我們住同間房的那天,你就對我毫無興趣呀。」一個女人被男人抱了一整夜,男人沒有任何反應,也是很傷人的哪。
「我唯一能自豪的就只有自製。」他輕吁了口氣,「但那都是假象。」說著,他拉起她的小手,放上他的膀間。
這一碰觸,她才發現他那兒腫脹得厲害,駭了一跳的她收回手。
「我們應該現在停下。」凝盼著她的眸好黑好黑,像深不見底的古井,但她很清楚裡頭深藏著什麼。
「不要!」她毫不考慮的拒絕。「我要你!」大膽的發布宣言。
上天保佑,如果理智線是會斷裂的,他發誓他聽到它碎裂的聲音,並且不是斷成兩段,而是粉碎了。
滾燙的唇再次激烈的覆上,他將她壓制在牆上,雙腿間的大手將纖細的嬌軀提高,粗長手指的指尖就按壓在她的腿心上,她可以感覺到有一指壓進了她的凹陷處,酸麻的酥軟感因此竄上,那見透出了一股濕煮。
……
他愛憐的撫摸不對稱的短髮,「以後我會記得隨身攜帶保險套。」
她愉悅的笑開了。
調閱來的監視錄影帶並未發現任何異樣。
打自葉紋綺放下鐵門離開后,一直到隔天早上開門的這段時間,這條巷子就十分靜謐,鮮少人來往,平靜得像屋裡的那台機器是憑空消失了。
或許,不是從前門搬出,而是另有出入口。
馮毓文繞來屋子後面,從巷子內打量房子的情形。
現下的房子大都是透天厝,樓高以三至四樓最為普遍,而這一帶的房子大都有三四十年以上的歷史了,有的屋子壞言接露出水泥原色,連費個工在壁上漆都省略。
通常這種透天厝租人會有兩種情形,一種是一樓租給店家,二樓以上房東自住,還有一種是整棟樓全租出去,而葉紋綺租的正是後者。
她將一樓裝潢成店面,二樓則是雜物間與她小睡時的房間,三樓完全空下,四樓則是頂樓。
馮毓文眯著眼,發現窗戶旁距離約半個人處,有條可能是傳送水源或瓦斯之類的管子,直徑目測約有十五公分,他想讓個人爬上去應該不困難。
他躍上防火巷與巷子分隔的圍牆,快而靈巧的走來第三間屋后,也就是葉紋綺租的房子后彎腿蹲下,瞪著防火巷的地磚。
屋子後面放了洗衣機、以及電熱水器的大型水桶,白色的地磚上看不出有什麼可疑腳印。
他閉起眼,假想著若他是小偷,他要怎麼將這台百萬儀器搬出去。
葉紋綺說過那台機器頗重,至少有三四十公斤,若不是從前門就只能從後門運走,也就是賊人必定翻過了這片矮圍牆。
若是力氣夠大,要將三四十公斤的機器抬起,其實也沒那麼難。
但他是怎麼進去的?雖然窗戶旁有管子,但每間窗戶都關得緊緊,而且報案的那天,他們就全查看過了,每扇窗戶都是上鎖的,包括前後門。
但,他卻是從後門將儀器搬出去了。
馮毓文站起身來往後瞧,打量觀察後方的街道情景。
離此距離最短的是光明街,但那條街上的監視錄影機並沒有找到嫌疑犯,所以小偷有可能從後頭的光復路走,或者是一他看著眼前一排排房子——藏匿入其中一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