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凶鈴
2004年9月,葛城公寓,21點55分——
和平常一樣,明日香圍著一條浴巾就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一邊用毛巾小心地擦拭著頭髮,一邊來到了客廳;在客廳里,真嗣抱膝坐在電視機前,眼神獃滯無神,黑色的眼瞳里映射著電視的屏幕。
明日香不屑地側頭看了一眼真嗣,「你在看什麼呢?」
「錄像帶,黑木同學借給我的。」
明日香瞄了一眼電視的屏幕,屏幕上正顯示著一個正對著鏡子梳頭的女人,長發、穿著和服,「好看嗎?講些什麼呢?」
真嗣沉默了片刻后,認真地回答道,「看不懂,很無趣……」
「切——」,明日香顯得有些失望,走到冰箱前,拿出了一罐冰茶,打開、『咕咕——』地喝了起來;雖然無趣,明日香還是來到了真嗣身後的餐桌旁,坐了下來,轉身看著電視的屏幕。
大大的眼睛特寫鏡頭,眼瞳中出現著一個『貞』字;站著的人,頭被蒙著,右手斜指著下方;深林?!類似深林的地方,長發的女人,被人追著,然後被人推下井裡……
什麼跟什麼嗎?毫無邏輯性,真的很無趣;「真嗣,換個節目,這個太無聊了。」明日香有些不耐煩地抱怨道。
真嗣聽后依舊獃獃地凝視著詭異的電視屏幕中的一切,那井中的女人、還有那令人戰慄的憤怒的眼神,「不行啊,如果不把這個看完的話,給我錄像帶的黑木同學會死的。」
真嗣是個不開玩笑的少年,明日香明白這一點,用認真的語氣說出如此的話,著實讓明日香吃了一驚;就在這時,電視中的畫面驟然閃爍不定,時而滿屏白色的雪花、時而林中的枯井,在那井中的女人,半身淹入水中,右手奮力地高高舉起,空空地抓撓著,彷彿想要抓住什麼,然後從那井中爬出來。
很詭異,莫名地詭異,明日香不禁心跳加劇,那井中的女人擁有著長長的頭髮,髮絲被井水浸濕,臉被垂下的頭髮遮住了,看不見眼睛、也看不見鼻子等,她的頭晃動間、頭髮也跟隨著晃動著,僅僅在短暫的一瞬間,明日香看到了那女人的嘴,嘴閉著,不過——
她在笑,嘴角露著淡淡的笑意,明日香全身不禁一陣抽搐,感覺好冷,身體也微微地戰慄著,她在笑,那井中的女人從電視里看到了自己,現在也正看著自己,並對自己微笑,那微笑好冰涼好可怕。
一想到這,明日香頭皮不禁發麻,就在這時頭頂上的白色日光燈也「撲哧、撲哧——」的閃爍不定,屋子內時暗時亮,在明暗間交替著;「怎麼了?這日光燈怎麼回事?」尚未從驚恐中緩過氣來的明日香驚恐地大聲說道。
「不過只是騷靈現象而已。」抱膝坐於身前地板上的真嗣,背對著明日香淡淡地說出,語氣很平靜,彷彿沒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不過只是騷靈現象?!不過只是?!這語氣真令人火大,明日香額頭上的青筋不禁暴起,不就是笨蛋真嗣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狂了,真想揍他兩下;不過這個念頭瞬間就打消了,因為明日香被更可怕的東西嚇呆了,全身不自覺地僵硬著,彷彿身體不是自己的一般動彈不得,手中握著的冰茶也掉落在了地上。
在明日香的眼瞳中、在電視機的前方、在真嗣的身前,愕然地站立著一個女人,她穿著白色的連體紗裙,頭髮長長的,遮蓋了臉,她和剛才那井中的女人一模一樣,她身體濕透了,有水珠從她的衣服上滴落在地板上;明日香驚愕地看著她,瞳孔驚恐地放大到最大。
那女人垂下地雙手慢慢地抬起,在胸前平舉著,像殭屍一般地平舉著,身體僵硬地向前緩緩地平移著,明日香視線瞄向她的下半身,看不見她雙腳地行走,真的僅僅只是在平移而已;她向明日香接近著。
接近中、接近中……
那女人沒靠近一步,明日香的恐懼就增加一分,當然會害怕,因為可以明確在向自己靠近的絕對不是人,如果不是人,那又是什麼呢?是鬼,是明日香唯一想到的答案,正因為第一次如此真實地看到鬼,所以才會害怕。
身體戰慄不已,聲帶也好像嘶啞了,感覺說不出任何話來;靠近了,再一兩步,她平舉的雙手就會碰到自己了,必須要做些什麼,「不要過來——」,明日香閉上眼睛竭力地大聲嘶喊道。
話音畢,當再次睜開眼時,那女人不見了,剛才還「撲哧,撲哧——」閃爍不停的日光燈也恢復了正常;明亮的屋子裡,和剛才一樣,完全沒有那女人曾出現留下的痕迹,而且真嗣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難道……
難道剛才的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想到這,明日香不禁鬆了一口氣,不過,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那樣的幻覺呢?為了謹慎起見,明日香還是問了一句,「真嗣,剛才這屋裡有出現過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人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鬼神這些不科學的東西怎麼可能存在呢?「有出現過,山村貞子。」真嗣平靜的回答打碎了明日香的期望,明日香地身體再次僵硬了,眼睛獃滯地看向抱膝坐於電視機前的真嗣,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出,「真的……真的出現過嗎?」
「恩。」真嗣平靜地點點頭。
真嗣的平靜讓明日香有些吃驚,平靜地甚至讓明日香有些火大,「真的出現了,那可是鬼啊,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那麼鎮靜,那麼的若無其事呢?」
「不是鬼哦,只是一股怨念而已,」真嗣說話間站了起來,轉身面向明日香,「你在害怕嗎?」
「……」明日香沉默。
「害怕,你又在害怕什麼呢?」
「那可是靈異現象啊,害怕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明日香不滿地反駁道。
真嗣聽后,認真地凝視著明日香,良久、良久之後開口了,輕微地嘆息一聲,「我們不是還好好地活著嗎?」說完真嗣閉上了眼睛。
明日香聽后心輕微一震,確實如此;就在這時,天花板的日光燈再次『撲哧、撲哧——』地閃爍不停,房間再次明暗交替著;真嗣睜開了眼,明日香呆住了,因為,此刻的真嗣的眼瞳呈現詭異的血紅色,彷彿紅寶石一般釋放著恐怖的紅光;看著如此的他,明日香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守護你的,一直一直守護著你的……」緋紅之眼的真嗣,在明暗不斷交替的日光燈下,用溫柔的語氣認真地說道,「……因為你是我眼中的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是只屬於我的公主。」
眼前的是什麼?明日香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真嗣,為什麼他的眼睛發著妖艷的紅光?好恐怖,就像血染的雙眼一般,他的嘴唇在動著,他在說著什麼,為什麼我完全聽不見他在說著什麼呢?明日香害怕著,眼前的絕對不是人,是妖怪。
就在這時,頭頂閃爍不停地日光燈,燈管爆了,房間驟然一片黑暗,真嗣那紅寶石一般的雙眼在黑暗中尤為醒目,更令感到恐怖;明日香的恐懼驟然升到極點,就在這時,『嘩——』的一聲
公寓的門開了,有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