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僅此而已
?寬敞的落地窗前擺放著一張精緻的墨色沙發,一個女孩重重地斜靠在沙發上,淡淡的白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她吹彈可破的肌膚渡上一層熒光。纖細的右手握著一份印著『季好股權書』的資料,指尖的力度將平整的紙面壓得褶皺不堪,一道道斑痕就印在了白色的紙面上,再也抹不去。
風,從沒有關緊的窗口吹了進來,將窗帘吹的迎空亂舞。吹動女孩額前的齊劉海,烏黑的短髮下只看得見女孩的眼睛輕輕閉著,毫無血色的唇瓣緊抿著。
時鐘在規律的行走時發出的嘀嗒聲,女孩均勻而沉重的呼吸聲,一起在這個空蕩的房間上空盤旋著。
床頭柜上立著一個八寸相架,照片是女孩的個人婚紗藝術照,女孩臉上浮現著一抹純真的笑容,眉眼彎彎的看著攝像機,而旁邊還複寫著一行小字;『季箜靈小姐20歲生日快樂』。
啪嗒一聲,資料掉在地上,驚醒了沙發上的季箜靈。一雙清明的眸子緩緩睜開,映入眼帘的則是這一室的冷清。她垂下眸子,看了看腳邊的資料,臉上的神情越顯凝重。
纖細的指尖輕輕拂過『季好』二字,將資料撿起重新握在手裡,而這時樓下響起了開門聲。心裡咯噔一下,季箜靈連忙放下資料,噔噔噔地趕下樓。
剛下樓,就看到她名義上的丈夫——承皓宇疲憊的仰靠在沙發上,白皙俊逸的臉上印著淡淡的緋紅,雙眸緊閉,眉宇間透露著一個川字,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兩側。
承皓宇是一個年輕有為的企業家,才28歲就在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在女人心目中更是百里挑一的夢中情人,可是只有她知道如此備受矚目的他背後有多麼艱辛,為了幾筆大單子忙碌到第二天早上,用咖啡提神用茶驅煩,一宿不眠。今天應該又是見了什麼人或有應酬,所以才會喝了這麼多酒。
想著,走進廚房熬了一碗醒酒湯,端過來小心翼翼的遞到他的面前。剛靠近他,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就充斥著她的鼻腔,難聞可她又不能嫌棄,因為她無法嫌棄。「喝碗醒酒湯吧,這樣頭就不會太疼了。」
承皓宇睜開疲憊卻暗藏銳利的眼,深邃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季箜靈,看了看她手裡的青花瓷碗,兩道濃密的劍眉蹙的更緊,又忽地疏鬆了些。「喂我。」
季箜靈一怔,標準的娃娃臉上立刻染上一層緋紅,眼神慌亂的盯著手裡的醒酒湯,「我笨手笨腳的,怕會燙到你!」
承皓宇斜看著她,嘴角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反正燙的是我,你的擔心貌似多餘了。」
季箜靈蹙蹙眉,拿起湯匙攪拌著碗里的濃郁湯汁,盛起一小匙送到承皓宇嘴邊。
承皓宇沉了下眉,明顯不悅的瞪向季箜靈,「你連吹吹都不會嗎。」
「是你說燙的不是我,那我幹嘛要吹?」季箜靈委屈地低下頭,不敢再看承皓宇那張黑的不能再黑的臉。
是他說反正燙的是他,她幹嘛要多此一舉的吹一吹,別到時候再被他劈頭蓋臉的訓一頓,那苦頭可有的受了。
承皓宇黑沉著臉,將她手裡的湯匙劫了下來,把一整碗醒酒湯收入腹中,將碗狠狠放在茶几上,發出一聲脆響在安靜的客廳里回傳。他用手倚著沙發背,定定的看了一眼季箜靈的左手,竟發現什麼都沒有,當下目光立即變得陰冷,沉聲道:「戒指呢。」
季箜靈將目光轉移到自己的左手上,下意識地用右手遮住左手,心也跟著緊張起來。她弱弱的動動唇:「我,不小心弄丟了。」
那天為了撿蘇曄澤留給自己的小手電筒,不小心把他們的結婚戒指弄到了水溝里,當她回頭去找時卻再也找不到。為此她還氣惱自己的愚蠢,為什麼不把戒指先摘下來,這樣就不會弄丟戒指了,要是承皓宇知道戒指弄丟的原因,自己怕是死定了。
「在哪丟的。」承皓宇危險的眯起雙眸,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季箜靈更顯慌亂的臉龐。
「不知道~。」季箜靈顫抖著聲音,好不容易才說出這三個字,面對著承皓宇,她似乎都看見了死亡列車在她面前停下。
承皓宇斜眯起鳳眸,若有所思地盯著季箜靈因為不安而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玫唇輕啟:「季好的股權書看的怎麼樣,簽字了嗎。」
季箜靈的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看向承皓宇,「沒有,我,不想簽!」堅決的話語從她一張一合的小嘴裡蹦了出來,生生擊碎了承皓宇最後的一絲忍耐。
「你說什麼,不想簽?」承皓宇坐直身子,一把鉗住季箜靈的手腕,拉入自己的懷中,禁錮在自己的掌心裡,冷冷的盯著她因為緊張而蒼白的臉。「你有什麼資格說不想?嗯?你別忘了,季好現在是在謙承的名下,要是沒有我,季好就得徹底消失!季箜靈,你最好,明白你現在的身份。」
淡泊卻冷徹人心的口吻深深刺入季箜靈的心,將那僅存的一點星火澆滅。季箜靈慌亂的眼神緊盯著眼前的男人,咬咬下唇,費力的說:「你當初收購了季好,我很謝謝你,所以我用我的終生自由來換取。可是這不代表我要一輩子受控於你,承皓宇,快一年了,我們的合約快到期了,我不想再簽下這讓我痛苦的合約了!」
一年前,季好因受人誣陷有違規產品而被查封,承皓宇用他的身份和地位才將季好保住。但條件就是季箜靈必須要嫁給他,出於各種原因,季箜靈沒有選擇,退了學和他結了婚。
而他們的婚姻是有期限的,在季好被收購的這400天里,季箜靈就是承皓宇的妻子,不能對外宣揚不能外宣稱他們的關係。時間已經過了大半,承皓宇突然想續約這到底是為什麼?季箜靈自己也猜不透,只是她真的不想再簽下這讓她生不如死的合約,一切都該結束了。
承皓宇深邃的眼眸中閃過失落和迷茫,他鬆開季箜靈,憤憤的站起身,踉蹌地後退幾步才站穩腳。他冷視著倚在沙發上的她,呼吸急促的說:「你就這麼想離開,這百多個日夜裡,我哪裡虧待了你。」
季箜靈抬起頭,與他對視,毫無畏懼。「一段婚姻不是你不虧待我就可以長久的,你和我本就沒有感情!」是我一廂情願的喜歡你而已,而你不知道,一直都在我面前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而已。
最後一句話,若不是季箜靈反應快,怕是要脫口而出了,到那時承皓宇一定會說她可笑,多情的可笑。還好,她壓死了這一份深沉的感情,還好,她能夠忍受的了他和別人的曖昧不清。只是有點難受,僅此而已。
「怎麼,你是在控訴你守了活寡?還是你寂寞難耐想找別人,以此作為借口想走!」承皓宇的話突然變得狠利,目光中是她從沒有看過的兇狠。
季箜靈一愣,無言地靠著沙發坐在地上,表情獃滯的看著他。每一次說到他們沒有感情,承皓宇就像一頭野獸,什麼話都不聽只會一味地逼問,而她最多只能點頭說是。如果她否認,承皓宇就會一口將她給活吞了。
「說話!」承皓宇緊握著雙拳,額前明顯起伏的青筋在皮肉下鼓動,跳躍。
季箜靈勾勾唇,傻傻的看著他笑了,但那抹笑容卻是那樣的苦澀。「我無話可說。」
沉寂——
嘀嗒嘀嗒的時鐘在二人沉悶的呼吸間走動,二人沒有任何溫度的對視著,就這樣一直不甘退後的僵持著。直到承皓宇的手機響了,二人這才緩和了一下氣氛。
「知道了。」說了一句話,電話就匆匆的掛了。承皓宇冷若冰霜的看了眼季箜靈,將桌子上的紫色禮盒丟到沙發上。「就算你要走,那也是以後的事,現在就把你該做的事做好!」
「什麼場合?」季箜靈淡淡的看著紫色禮盒,不用問一定是什麼會或是派對,不過她無所謂,反正一切都快結束了。
承皓宇聽到她漸漸緩和的語氣,也隨之緩和了語氣,道:「晚上有一個酒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