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我愛你

坐在陽台的藤椅上，看似安靜地撥弄著藤條上的紫藤蘿，她的心卻是慌亂的。這一刻，她應該是徹底失去他了。

今天的太陽好刺眼啊！

季箜靈抬起頭，仰望著天空中那輪刺眼的光圈，明明有這麼大的太陽在照耀著她，而她卻覺得無比寒冷，就像被人丟進了冰窖里。刺骨的空氣穿透她的肌膚，滲透進她的心裡，疼，怎麼會這麼疼……

愛了，終於散了，終於不用再看著他和別的女人曖昧不清、纏綿悱惻了！多麼自由啊！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管著你了！多好！

季箜靈把自己整個的蜷縮在藤椅里，抱著自己的身體，在藤椅里瑟瑟發抖。

南宮瑾從客廳出來，將一盒紙巾放在她身邊，想摸摸她的頭，卻又把手停在了半空。最終他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原本在痛哭流涕的季箜靈突然抬起頭，滿臉梨花雨的樣子讓南宮瑾也心中一沉，這樣的她，很少。

「讓我再去看看他，好不好？」季箜靈拉住南宮瑾的手，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看著他，聲音低沉沙啞。

「好不好？」她再次懇求。

「好。」南宮瑾鬆了口氣，「正好把離婚協議書，帶過去。」

「砰」的一聲在心裡炸開，她以為離婚不過是用來搪塞承皓宇繼續找自己的借口，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不願意嗎？」他看出季箜靈眼中的不舍。「不要忘了，你爸和你媽……」

「我知道該怎麼做！」她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南宮瑾的話。

「我會以南宮家族的身份約承皓宇到白卉禮堂談判，到時候，就看你自己了。」南宮瑾交代完最後的話，將離婚協議書交給了她，上面白紙黑字的詮釋著，雙方簽字以後，他們即將毫無關係。

季箜靈來到婚紗店，挑了一件和去年他們結婚時一模一樣的婚紗，看著鏡子里光彩照人、絢麗奪目的自己，她笑了。

她提起婚紗，在鏡子前旋轉起來，白色的蕾絲花邊隨著她的動作散成一個大圓圈，蓬蓬的，很華麗。

終於她轉暈了，腳下一個踉蹌，若不是店裡工作人員上來扶了她一把，她就華麗麗地跌倒了。

她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看著工作人員的一臉擔憂，她竟然「咯咯」地笑了。摸著工作人員的臉說：「你說，我今天漂不漂亮？有女人味嗎？」

「很漂亮，也很有女人味！」工作人員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低下頭，連忙回答。

「哎。」季箜靈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我這輩子最無法擁有的，就是美麗與女人味！不！還有……智慧，他總說，我不夠聰明呢！」

她就像一個喝醉了酒的人，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但不論她表現的多麼自然多麼冷淡，她眼中那一抹沉痛，是不爭的事實。

南宮瑾派人把她送到了白卉禮堂，當那扇神聖的大門打開時，她彷彿回到了去年和他一起步入這裡的場景。

她看了看空蕩蕩的左邊，除了黑暗，就只剩下冷嗖嗖的風。

她閉上眼，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把手給我。」承皓宇當時站在她左邊，伸出手，冷冷地說。

她學著記憶力的樣子，把手舉起來，搭在空氣之上，跟著記憶力的場景，一步一步，往裡走。

當在神像下站定，承皓宇拿出口袋裡的戒指，輕輕為她戴上，動作輕柔至極，似乎是怕弄疼她。

那時的他並沒有特意捯飭過，但卻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一次。

「是不是覺得，你老公我很帥？」事後他這樣問。

他會說他是她老公，也會說她是他的女人，更會說她的身份是他的妻子，可她從沒聽過他在別人面前承認過，她是誰。

仿若，一個陌生人。

她睜開雙眼，長長的睫毛緩緩往上移，流露出她悲痛的神情。

眼前沒有人，她戴著蕾絲手套的手已經有了些許麻木，她放下手，背過身，看著眼前那尊神像。

「噠噠噠……」門口響起一陣皮鞋落地的聲音，腳步沉穩卻又帶著幾分無力。空氣彷彿也因這個人的到來而變得清新，淡淡的味道，不再是薰衣草，而是一種莫名的煙酒味。在別人身上那般難聞的味道，混淆在他身上，卻是另一種氣息。

是她所記掛的。

腳步聲從進門起變得緩慢，在她身後不遠處，停了下來。

她頭頂的天花板上開著一盞暖色的燈，從上打下來，顯得她特別虛幻不真。

她緩緩轉過身的一剎那，陷入呆愣的情景。眼前的人面容憔悴，頭髮也看不出打理過的痕迹，身上除了那一股煙酒味，還有一些別的氣息。

他一直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今天卻這般狼狽。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承皓宇就迫不及待地跑上前一把抱住她，忍藏多時的痛苦一併湧出，化為淚水，淹沒在他的眼中。

他抱地太緊了，緊到，她無法呼吸。

低低的嗚咽聲在耳畔響起，才一天不見，這個男人就徹頭徹尾地變了！不再是她認識的承皓宇！

「承皓宇……」

「就當我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他突然大聲懇求起來，「季箜靈，就當我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承皓宇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地面對任何人，只有你！」

媽媽說，如果一個男人肯為了你哭，肯為了你放棄他的尊嚴，那麼你一定不要辜負他。這個男人，不一定是這個世界最愛你的人，但一定是這個世界最難得的男人。就算放棄一切，也不要放棄他！

愛，不是說說而已。愛是需要日積月累的寵溺與關心，是需要經歷平平淡淡的歲月而不變的感情，如果一場愛情經得起風雨交加，卻經不起平平淡淡的婆娑歲月，那麼，請你離開他。

倘若，一場愛情經歷了風風雨雨之後還在平平淡淡中逐漸成長，那麼，這份感情，請你用生命去呵護。

如果，你愛他。

季箜靈笑著流下兩行清淚，靠在他寬闊的懷裡安靜地笑著：「今天的你，好醜啊！」

承皓宇被她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將臉埋進她的發間，嗅著他最熟悉的味道。

「那，能不能不走？」他低沉的詢問。

「是不是只要我不走，你什麼都答應我？」

「我都答應。」

她帶著笑意看向門口，雙手不自覺地環上他的腰身。「你好像從來都沒有說過愛我呢？」

「我……」這讓他怎麼開口。「愛你。」

「我沒聽見！」突然很想逗逗他，從開始到現在，他都沒有被她逗過，今天一定要加倍啊！

「我愛季箜靈！」

「誰愛誰啊？我耳朵不好使！」季箜靈沖著黑暗大喊一聲，眼中的淚水早已化成甜蜜的開始。

「承皓宇，很愛很愛，季箜靈。」他的聲音格外的低沉，格外的沙啞。

「愛了多久？能愛多久？」

「愛了滿滿一顆心，能愛到這顆心腐朽！」他的回答，擲地有聲，任憑哪一個女人看到這樣的他，都會情不自禁的。更何況是她！

季箜靈從他的懷抱掙脫出來，含情脈脈地和他對視，一字一頓地說：「承皓宇，人在做天在看，今天我季箜靈當著神像的面發誓。」她舉起右手，無比認真，「我死也不會離開承皓宇你這個大壞蛋！」

承皓宇把她拉進懷抱，用手緊緊扣住她的腦袋，眼淚一顆一顆往她的頭髮上落。

承皓宇帶著季箜靈從白卉禮堂出來時，遇到了南宮瑾派來保護季箜靈的人，為了不打草驚蛇，季箜靈和承皓宇制定了一個計劃，並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了他。

承皓宇得知季箜靈的真正身世有些不可置信，但為了季箜靈父母的安危，他只能暫且把一己私慾擱置在一旁，讓她去美國。

是夜，承皓宇送她到了機場，臨下車前，他們給了彼此意義最深長的一個吻，約定著回來再續的情緣。

看著季箜靈在幾排保鏢的護送下上了飛機，承皓宇這顆一直吊著的心不但沒能放下，反而越吊越高，幾乎到了嗓子眼。

突然！他邁開修長的腿，憑著承家特殊的身份，跑到機艙旁，她位置的正下方。

透著光亮的玻璃倒映出季箜靈美麗的側臉，承皓宇在機艙下大喊她的名字，而她卻聽不到。

有人給她送來一杯果汁，在保鏢驗證無毒之後，她才有機會碰到裝著綠色液體的杯子。她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像是蘋果汁。

這是一個頭等艙，二十多個位置，卻只坐了季箜靈連同那些保鏢。

從小到大平凡慣了的她突然有點受寵若驚啊！這麼大的場面，只有皇帝才有啊！

「咳咳」她尷尬地咳嗽兩聲，卻有保鏢及時地送來餐巾紙，他大概是以為她被嗆到了！我去！

飛機終於在季箜靈喝完那杯果汁之後起飛了，強大的排風系統將機艙外的承皓宇衝擊到了一邊。而還沒來得及跟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承皓宇，只能默默看著飛機慢慢飛遠，帶著他深愛的人，遠離了他的視線。

我在這裡，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