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抬眸望去,雨夜下的段塵涯擰著眉望我,眼中蓄滿了擔心,我心中一緊,尷尬道:「段哥哥,對不起……我……我想回來看看!」
段塵涯神色嚴肅,黑夜下,他肩上的青絲飛揚了起來,他拉著我的手臂就往雨中鑽:「這裡危險,跟我回去!」
我使勁地與他反抗,雙手扒著他的手臂:「段哥哥……」
雨水落在了臉上,冰冷刺骨。
他停下腳步,臉色陰沉地看著我。
我印象中,他是很少生氣的,所以他生氣的樣子讓我內心有些畏縮。我咽了咽口水,聲若蚊吶:「段哥哥……」
他沉聲打斷我:「什麼都不要說了,你當我是你哥,就現在跟我回去,立刻,馬上!」
「我就是想知道殿下回來了沒…….」我咬了咬下嘴唇,有些固執地看著他。
他罔顧我的請求,直接攥著我手腕就往段府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神色匆匆,好像後面有什麼毒蛇猛獸追著我們一樣,我知道他的擔心必然是有道理的,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應宿和寶寶怎麼樣了?他拉著我在雨中奔跑,卻是看到遠處舉著火把的騎兵向我們包抄過來!
火光映紅了天,瞬間功夫,我們就被包圍住了!騎兵讓開道,我看到劉尚一身騎裝立在馬背上,一臉的凶煞,他氣勢迫人地看著我們,眼中閃過輕蔑的笑,他看著段塵涯調笑道:「想不到啊,清官段大人,也會有這麼一天呵呵」
段塵涯握了我的手,緊緊地扣住我的手,他將我給拉到身後,面對著劉尚,嘴角微揚:「世子大人真辛苦,在這守候多時了吧。」
劉尚倏然冷了臉,凶煞地瞪著我們:「守候多時又怎樣呢,只要能緝拿犯人歸案!」
「那也得問問我的劍」段塵涯輕聲對我說,他等下會為我殺出一條血路,我只要跑就行了!
我不明白他為何那樣決絕,但內心湧起了很多不安,我掙扎著,卻見他長劍抽出,白色的劍影閃過
刺眼的劍光和騎兵的長矛交錯在一起,殺伐聲起,劉尚一聲令下要我項上人頭祭奠太子!
廝殺聲氣,我看到段哥哥殺了好多騎兵,生與死的較量,我在黑暗的雨夜中感覺無助….我該怎麼辦?
段哥哥武功相當了得,可是雙拳難抵眾手,我看到他背後被刺中了!
「段哥哥!」
我心急如焚,恨自己無法拿劍的手,有騎兵的長槍刺向我,段塵涯飛身而起,長劍格開長矛
劍花四起。他為我披上鎧甲殺出血路,將我往外送:「思思,跑,有多遠跑多遠,永遠不要回來!他們不會讓你活」
他將我推向一個安全的位置。我看到他身上掛了彩,卻還是那麼奮不顧身地救我,我聽他的話,我把腿跑了起來。
有騎兵追我,他就一個個解決,劉尚從他背後偷襲,長槍刺入了他的後背
那一瞬間,我看到他用身體,為我擋住沙發,而他,卻單膝跪了下去。心被什麼東西狠狠地砸了一下,如果我現在離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可是,我該不該聽他的話,該不該用一直往前跑
在關鍵和危險的時候,人可能更傾向於自己本能的意識吧,我半路折回,阻斷劉尚:「要殺殺我,不要動他!」
段塵涯看到我折回,嘴中「噗」出一口鮮血。。。。。。。
「為什麼要回來!」
他凶煞地瞪著我。
我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我哽咽道:「段哥哥……我的過錯讓我自己承擔吧,我不想連累你……」
他喘著氣,臉上凈是悲痛之色:「你到底還是……跟我見外。」
我看著他面色慘白,愧疚更甚。我垂淚望著劉尚:「劉世子,你要我的命你拿去,這件事情跟段哥哥無關!請你放了他!」
劉尚翻身下馬,氣勢冷冽地朝我走來,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們,嗤笑了一聲:「還真是像一對亡命鴛鴦呢,嘖嘖,可惜了」他瞪了瞪眼睛:「你們都得死!」
他長槍朝我刺來,眼看那尖銳的頭就要刺中我的心臟,一條白色的絲帶「嗖」地纏住了長槍!
抬眸望去,只見冷艷女子一身白衣飛來
三千青絲飛舞,衣袂飄飄
那美得令人驚心動魄的顏,不是雪姨又會是誰,她就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子。緩緩落在了我們的面前。
劉尚大概從未見過如此美人吧,看得入了迷,一雙眼更是眨都不眨。
雪姨冷淡的眼神掃了一眼劉尚,她微仰了下巴,高傲地說:「這兩個人。我都要了。」
劉尚扯了扯被白絲帶纏繞的長槍,他忍俊不禁地笑了,目光依然流連在雪姨的身上:「這位仙子,這兩位是我朝廷通緝犯,我必須將其帶會面見聖上,恕難如願了!」
雪姨冷著臉,眼中閃過狠勁,白絲帶就那麼輕微一扯,劉尚的長槍應聲而斷,碎裂得徹底。
劉尚心中一驚,不可置信地望著面前的一幕,道:「沒想到還是位俠女啊?我劉尚生平最是佩服習武的女子,就讓我與俠女切磋切磋!」他抬起手,讓侍衛送上長劍,擺好了陣勢
雪姨嫣然一笑,如初春盛開的桃花……
劉尚看得失了神,雪姨丟下幾顆手雷,爆破聲起,煙霧四起!雪姨說了聲走,就駕著我們二人飛向了半空!
落地時,我們已經置身在一處寺廟裡
寺廟破舊,還結了蛛網,灰塵漫天,雪姨讓我們將就一下,我忙蹲在地上查看段哥哥背上的傷勢。
雪姨二話不說,上前,摁壓著他的後背,就將長槍的箭頭給拔了出來,段哥哥一聲沒喊,可額上揮汗如雨,看得我一陣心疼!
我攙著他的胳膊,皺眉看著他,雪姨丟給我一個刺花小瓶:「金瘡葯,給他上上去。」
我接住她丟給我的小瓶子,望著他後背上的傷口。衣服被扯破了,布條上面都是血,傷口很深。
我拿出匕首,將布條割碎,然後在他傷口上灑上金瘡葯。上完葯的時候,段塵涯已疲憊不看,整個人都很虛弱,我掖好稻草,給他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睡下。
外面雨聲滴答滴答。
我看著熟睡中的他,始終覺得虧欠他太多,可惜今生已經無以為報,四下看了看,沒看到雪姨,也不知道她去哪裡了。
段塵涯半夜發起了燒,一直在出汗,我只好用破瓦罐燒了熱水,撕了衣服浸了熱水給他敷額頭。
冷風呼呼地吹,還好我升了柴火。
「水……水……」
他口乾舌燥的,我用破碗裝了水遞給他,他喝了幾口,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好像還做起了噩夢。
他激動地抓著我的手,喊道:「啊魃……..」
我錯愕不已地望著他。
心中,就像是被什麼擊中一樣。一種害怕,兩種憂傷。
他喊我什麼?
阿魃。。。
那個在浮生鏡中出現的我的名字?
我欲問蒼天,誰人是我的前世,誰人又是我的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