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輕咬下唇，心想，他還是不明白呢！

不明白她離開的原因，不明白她痛徹心扉的取捨，不明白什麼都給不起的恨！

她好恨好恨，但恨的是自己沒有一個健康完整的身體，連最基本的傳宗接代都辦不到。

她亦曾經怨過陸老夫人與婆婆，可後來她在一家公司上班，親眼見到家庭惡鬥的慘狀，甚至毀了一家公司時，她倏忽可以理解她們的心焦。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她們也只是想將陸牧琪的地位穩固罷了！

而他是她最愛的人，她怎麼忍心見他們斗輸失去所有，就好像那間公司的二兒子最後自殺結束了這一生？

不！她寧願什麼都不要，也不要見他失去一切！

「毓琦！」他將沉思中的女人摟緊，真摯的說，「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們複合再婚，奶奶她們那邊由我去擺平，我說服得了她們的！你完全不用擔心，天塌下來，由我頂著。」

「不。」她想也不想就搖頭。「去找一個適合你，適合陸家的女人，生幾個孩子，別讓大房在你這代絕後。」

「你明明知道我只要你一個！」

「我承擔不起這責任。」她內心波濤洶湧，表面裝作淡然平靜，「你懂的，繼承人在家庭中有多重要！」

「那你呢？難道你又要再次離我而去？」他暴怒。

「我怎樣都無所謂……」

「我不准你離開我！」

「那就讓我當你的情婦好了。」

「情婦？」他愕愣她的決定。

「很適合我的身份不是？對於陸家，我什麼都給不起，但對於你，至少我給得起我的愛。」

他那最愛對他說不，也只會對他說不的前妻，拒絕了他的複合，卻寧願當他的情婦！

他曉得，奶奶那邊是因為他沒有繼承人，怕分家時，大房分得的財產與產業最少。

他也曉得，毓琦堅持與他分手，就是因為她無法生育。

說真格的，他才不在乎這些，他現在將公司經營得有模有樣，IT產業部門全由他管理，名下的資產夠一般人活好幾輩子，他也沒打算一輩子替家庭產業賣命到死，父親、叔叔愛錢愛社會地位，就讓他們去瞎忙，要他跟叔叔當年一樣，只因為前女友用計懷了孩子而不得不娶她，他才不幹！

因為一個孩子左右婚姻，實在愚蠢至極！

偏偏，他最心愛的女人糾結在此，怎麼也解不開。

好，她只想當情婦，就讓她當！

她只認他當情夫，那他也認了！

他就跟她糾纏一輩子，看最後誰先投降！

在陸牧琪的安排下，葉毓琦被迫搬離那間小套房，住進一間兩房一廳，裝潢充滿日式簡約風格的屋子。

他還要求她停止手邊的工作，回大學重新念，將學業完成，並每月匯十萬入她的戶頭做為生活費用。

「為什麼要給我這麼多？」她瞪著存款薄中的數字發愣。

據她所知，葉毓廷的學雜費也讓他包了，而且還可依成績來向他申請獎金，可說他們一家都給他照顧了。

「你是我的情婦不是嗎？情婦不就是用錢包養的？」他痞痞的回。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嘴角卻是甜蜜蜜的笑了。

「我真的欠你好多。」她嘆口氣，「我都不知該如何還。」

「拜託，情婦耶！情婦不就是用身體還的？」他自身後將她攬抱起，走入卧室。「洗過澡了沒？」

休學年限早過，她只好重回補習班，準備明年的考試。

「既然你這麼感激我對情婦的付出，那就服侍我洗澡吧！」他轉彎走進主卧的浴室。

他特地將這浴室重新規劃裝潢，將外頭原有的和室拆除合併，再擺入一個可兩人共浴的浴缸，另一端牆上鑲嵌了三十二寸的液晶屏幕，葉毓琦早知道他其心可議啊！

大老爺兩手大張，一副等候丫環服侍樣，她啼笑皆非動手替他脫衣。

當她將襯衫扣子解到第三顆時，他搖頭，發出警告聲。

「嗯哼。」

他不解抬眸。

「你以為只要脫衣服就好？」這麼隨便？這麼簡單？這麼「青菜」？

她莞爾，明白他要的絕不只是這樣。

於是她踮起了腳尖，小嘴印上胸口的裸露，大老爺滿足的輕喟一聲。

「繼續。」

還用命令的呢！

葉毓琦一邊解扣子，一邊吻他裸露的肌膚，一路親吻向下。

始終保有健身習慣卻不太過的他，肌理分明，小腹隱約有著肌肉的線條，但不至於太過突出。

她細細啜吻，舌尖沿著健美的曲線輕畫，他細細喘息，胸口起伏明顯。

拉掉上衣，解開褲頭，正當粉唇欲吻上已然上昂的亢挺時，他拉住了她。

「先洗澡。」說完，換他以十分驚人的速度，卸去她身上的所有衣物，再抱著她一起踏入才放好半缸熱水的浴缸。

「來。」他兩手張放在浴缸兩側，「做你該做的。」

「是的，老爺！」他就愛在性愛上玩花樣，她也樂於配合。

將沐浴乳擠上海綿，搓揉成泡抹上厚胸，大老爺又不予苟同的彈舌。

「嗯哼！」

這次她就不懂他在「嗯哼」什麼了。

「用海綿？」他搖搖食指，「那這是拿來幹嘛的？」大手捏擠兩團雪乳。

「大爺要洗泰國浴？」

「當然！」這不是廢話嗎？

最高級的海綿也比不上胸乳的細緻啊！

於是她直接坐上他的大腿，將泡沫抹上雪胸后，貼上他的身子。

「喔喔……這個好……」他誇張的喊，「真不錯！真好……」

他閉目往後仰，模樣十足享受。

葉毓琦一時惡作劇心起，直起大腿，將豐軟的綿乳壓上他的臉，還上下畫圓起來。

「唔……」靠，他不能呼吸了。「喂……喔……」泡沫塞到他的鼻子了！

健臂在空中亂揮，抓住細臂一把拉開，慌忙潑水洗掉臉上的泡沫。

「呵呵……」瞧他窘迫的樣子，葉毓琦忍不住笑。

「謀殺親夫啊你！」存心要他窒息就是！

「哈哈哈……」低笑轉為大笑。

笑靨燦爛，臉兒紅撲撲，他就算真有氣也發作不出來，更何況他壓根沒氣上。

「頑皮鬼！」掬起一掌心水，往她方向潑去。

「啊！」她驚叫一聲。

「我也要讓你不能呼吸！」

以為他也要在她臉上抹肥皂泡，她忙摀住臉大喊，「不要！」

「哼哼！」他陰險低笑，「以為說不要我就不會動手？」大掌托住小臉，讓她無法抗拒也無法迴避。

「別……」她驚慌的瞪著他手上殘餘的泡沫。

他舉起手來！

「我不要！」白色的泡沫抹上她的鼻尖，「真以為我忍心！」

她納悶張眼。

「要讓你不能呼吸，多得是方法！」俊顏趨前，吻上紅唇。

當她正要熱切響應時，男人的手同時捏住她的鼻子。

「唔……」四肢恐慌揮舞。

「看，你也不能呼吸了！」陸牧琪達到整人的目的就放開。

「你很壞！」她佯怒的潑他水。

「是啊，我是壞蛋！」他抓住潑水的手，「壞蛋要來攻擊小美人了！」

……

黑色房車停在郊區一棟獨立大別墅前，一名衣著華麗的貴夫人氣質優雅的下車，高跟鞋落地，行走的步伐匆促。

別墅的花園內，一名年約八十歲的老夫人坐在樹蔭底下，悠閑品嘗杯中的英國紅茶。

「媽！」陸夫人急匆匆上前，她走得太快，以至於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陸老夫人頗有權威的嗓音低沉，目光淡淡瞥向面色凝重的媳婦。

陸夫人拿下遮陽的寬邊帽，一屁股坐上一旁的椅子，管家上前來，旋轉空杯在她面前，輕巧倒了茶。

她先喝了口茶順順氣，才一臉氣急敗壞的說，「上次我不是說，最近牧琪很少回家，不曉得在忙什麼嗎？」

自陸牧琪跟那生不出半顆蛋的平庸女人離婚之後，就搬回家來，原來為新婚所購置的屋子則另租給一名達官貴人。

「你問出個頭緒來了？」

「才沒有！他什麼都不肯說！」陸夫人將被風吹亂的髮絲勾於耳後，「後來我想辦法去調查，才發現他竟然跟那個葉毓琦又藕斷絲連！」

「葉毓琦？」

「就是被我們逼走的那個女人……」

陸老夫人目光凌厲掃過，發現自己嘴快的陸夫人抿了下唇，囁嚅，「反正這裡只有我們，又沒關係。」

「他們不是失去聯絡很久了？」

「是啊，牧琪也很正常的與家境較為匹配的小姐交往，怎知突然又回頭與她搭上線！」陸夫人悻悻然，「葉家自從父母過世之後，日子就過得很貧困，葉毓琦無一技之長，自然找不到什麼好工作，還需兼職家庭代工！家庭代工耶！當初逼她跟牧琪離婚果然正確，那女人半點長處也沒有！」

「這些別提了！」過去的事再提起，不過是浪費時間，「她現在跟牧琪到底是處於怎樣的一個狀況？」

「牧琪為她租了間房，還提供她去補習班的學費，準備明年考試復學，甚至她弟弟的學費也是他出的！」陸夫人不悅的重嘆口氣，「花錢在不值得的女人身上，真是浪費！」

「那麼他還沒跟你提過與那女人現在的關係？」

「這倒是沒有。」陸夫人呷了口茶，「他們同居似乎快三個月了，倒還看不出兩人的下一步為何。」

「那就別管，反正她不可能再入陸家門！」生不出繼續人的女人跟路邊雜草無異！

「那是當然！」

「但你得趕快找出適合牧琪，且會讓他喜歡上的女孩，要不他都三十一歲了，還不結婚，何時才有繼承人？」

「我有啊！」陸夫人冤枉的低嚷，「但每個都不長久，我有什麼辦法！」

陸老夫人思索了會，「你清楚牧琪的喜好嗎？」

「媽為何這麼問？」

「若我沒記錯，你找的都是一看便是出身寶貴世家的大小姐。」說難聽點，就是一見便知個性驕縱。「你看他前妻那副溫弱小女人模樣，就該曉得，他喜歡這種不是太出色，但體貼入微的型。」

「媽說得沒錯！」陸夫人恍然大悟，「這要說到臉蛋不是很出眾，但是個性溫柔內斂的，陳老的小孫女似乎符合。」

陳老是做證券業起家，早年曾經生產失敗又再度爬起，且成就比以往更甚。他有三名孫女，外形皆亮眼，懂得打扮，對名牌如數家珍，只有小孫女可能因為外型較為普通，故深居簡出，社交場合很少見到。

說不定她就正合兒子喜好！

「既然都找到目標了，還不快去辦！」

「我知道了。」陸夫人起身，「那我走了。」

陸老夫人望著媳婦明顯如釋重負的背影，心想她會不會高興得太快了？

這葉毓琦真是好大本事，在六年後仍有辦法跟她寶貝孫子牽上線，再次將他的心抓牢。就不曉得那僅見過一面的陳老小孫女有沒有辦法超過她在寶貝孫子心中的地位？

她舉起茶杯，慘白色略闇。

就怕不容易。

若真不得已，還得再自她那方下手，逼迫她離開牧琪才行！

「牧琪，這個周日空下來。」陸夫人站在兒子更衣室門口，對著正在挑領帶的寶貝兒子道。

「有什麼事嗎？」

「我想安排你跟陳老的小孫女吃個飯。」

陸牧琪聞言蹙起好看的眉頭，「我不想。」

「這女孩個性溫柔、沉穩，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現在對相親沒興趣。」

「怎麼可以沒興趣！你都三十一歲了，不趕快結婚怎麼行！」

「婚我結過了。」也被破壞了。

「你都知道是過去式，還不趕快再找個媳婦，讓媽抱抱孫子！」

抱孫子！抱孫子！陸牧琪暗中翻白眼。

與葉毓琦複合后，他曾去查了有關人工受孕的資料，曉得那是漫長而不見得有結果的痛苦折磨，他立馬將手中的資料全丟入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