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是我考慮不周,還請先生見諒,」喬瑟夫微微朝他們躬身致歉,之後便端著端盤鞠躬告退,但他唇邊那抹淡笑任任何人瞧了都能感覺出是為自己報復成功的小小得意。
直到喬瑟夫離開后,喬以森才啟唇慢慢告訴她。
「你放心,你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那個檢察官盯了李次通許久卻一直苦無證據逮捕他,這次是我特意聯絡他,談好以幫忙抓李次通為條件,讓他不追究這些偽畫的來源,就當作我也是這件偽畫案的受害人,所以別擔心,一切都沒事的。」
他不會因為製作偽畫被告,也不會被警察逮捕。
聽到這裡,唐筱緊繃的心情才終於鬆懈了下來。
她捧著他的臉深深凝視著他,接著下一秒,只見她突然緊緊抱住了他。
「以森,謝謝你,謝謝你完成了我一直想做的事。」扳倒那害死阿駱真兇的李次通,替死去的阿駱報仇。
她感激地對他道:「你不知道我等這刻等了多久,直到此時我才終於可以卸下一直壓在心頭上的重擔,真正的鬆口氣,從過往那宛如陰霾的傷痛陰影中解放。」
「我也是……」他微微拉開緊抱住自己的她,溫柔的親吻著她的額頭,「我也要感謝你,在我失去了對愛的信仰勇氣后出現在我的生命之中,來到我的身邊。」
他從西裝褲袋中掏出了一隻深藍色的盒子,慢慢在她面前打開。
「這個東西早在我這次回來尋找你、我們重新相遇前便準備好了,現在也該是時候給你了。」他取出盒子中那隻鑲著美麗銀鑽的星型鑽戒,表情慎重,緩緩地開口對她道:「這是『Polaris』,北極星鑽戒,是我特意請人訂做的,北極星在廣闊的星空里是一顆永遠屹立不搖的恆星,它代表著的是永恆不變的愛,而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
在她不敢置信的愕然目光下,他單膝跪下向她道出早準備好的求婚誓詞,「唐筱,我們曾經因為命運的玩笑捉弄錯過了一年寶貴的時間,而現在,當一切造成我們分離的原因皆解決落幕了,我們不該再讓無情的時間拖延我們,所以,嫁給我,我們結婚吧。」
他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疼寵呵護她,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從此,再無傷心,再無眼淚,有的,只有他無盡的愛。
「好,我願意……我願意……」聽了他那真摯的告白,唐筱被感動得淚流滿面,忍不住激動的抱住他哽咽直點頭,「我願意嫁給你,喬以森!」
得到她願意的回答,他不禁歡喜地回擁住她。
「那麼,我親愛的小女人,我正式宣布從現在起你被我套住了,你再也逃不掉了。」正當他輕執起她的手,預備為她戴上那代表永恆承諾的戒指時,下一秒她卻突然屈起手指,出聲阻止了他的戴戒指舉動。
「等等!」
「怎麼了?」他下意識地停住為她戴戒指的動作,蹙起俊眉問道。
不過才幾秒鐘時間,她該不會臨時又反悔了吧?
「在我正式戴上這戒指前,你必須先做一件事……」她拉長語調,故作神秘地對他如此說道,一邊說一邊慢慢將他從地上拉起坐到自己身旁。
「什麼事?」這下,喬以森眉頭皺得更緊了。
按他過去與眾多黑白人物打交道的經驗,他直覺她要他做的事鐵定很麻煩。
而她只是雙臂圈繞上他的頸項,甜甜地親吻著他,笑而不答。
喬以森臭著一張臉,提著水果籃走在回她公寓的路上,唐筱則偎在他身旁輕挽著他的手,不停撒嬌的搖晃著。
「你笑一個嘛,別老是綳著張臉,萬一嚇到人就不好了。」
他不滿地睨著她,口氣既沖又惡劣的道:「為什麼我非要去見你哥哥,我才不想見那個對我女人有意圖的男人咧。」
即使她說那是她養兄也一樣!
「可是你要娶我,難道不需要與我家人見面認識一下並向他們提親嗎?」唐筱用這理由來試圖說服他,「雋哥可是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希望你能與他相處得好,別老是對他有意見。」
她可不希望她愛的男人跟她心愛的家人處得不好。
「總之就一頓飯,吃完我就走,別妄想我對他有什麼好臉色!」即使心裡再不滿,但最終他還是看在她的面子勉強答應到她公寓去與唐雋見面吃飯。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謝謝你的配合啦!」她踮起腳在他俊臉上印下一個親吻,當作是他願意合作的獎勵,「我住的公寓到了,我們進去吧。」
拎著要送唐雋的水果籃,他們牽手一同上了四樓,一進門,只見唐雋人早已在那裡等候。
兩個男人見面,彼此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冷氣,讓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他們那隨時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
最後還是唐雋主動打破僵沉的氣氛,先伸出手向他問候招呼,「唐雋。」
「喬以森。」他則冷淡地回握他的手,微微扯了扯唇角,當作善意的表現。
「呃……既然你們都知道彼此名字也認識了,那你們就先坐著聊聊天,我去廚房做飯,等飯做好了再叫你們來吃啊!」
見兩人總算平和地度過第一關見面,沒有弄得打起來,唐筱稍稍鬆了口氣,接著便想借著做飯的理由離開,讓兩人多多聊天談話,看看能不能改善緊繃的關係,因此熟絡起來。
於是她轉頭向窩在沙發上,抱著零食吃,好似在看好戲的駱承淵招手喚道:「小淵,你也來廚房幫幫筱姊,筱姊一個人在廚房忙不過來。」
駱承淵聞言將零食收起,推了推眼鏡,鄙視地站起身睨著她道:「筱姊,你確定是你做飯我幫忙,而不是我做飯你幫忙?」
拜託,真讓她這個廚藝白痴做飯,還不燒毀了整間廚房。
唐筱被他嘲諷得臉一紅,不禁惱羞成怒地叉腰嬌斥喊道:「別廢話了,還不快點跟我來!」
待他們一大一小雙雙走進廚房后,唐雋這才收回凝望著他們的視線,昂起剛毅的下顎,朝落地窗外的陽台方向一點。
「有空聊兩句嗎?」他主動邀喬以森到安靜的陽台去談話。
喬以森挑高眉,聳肩表示有何不可,便邁開步伐跟在他身後走了過去。
兩人來到陽台,唐雋點燃了香煙,一邊倚靠著陽台欄杆觀望著外頭景色,一邊抽著煙緩慢述說起他與唐筱的故事。
「筱筱是在六歲時來到我們家的,她的父親因為吸毒神智不清而殺死她的母親,而她便是那次事件中被遺留下來的孩子,正好我的父母當時一直想要個女兒,於是在社福單位的牽線下收養了她,我還記得她剛到我家時非常瘦弱嬌小,一點也不像同年齡的六歲孩子,每天晚上都會作惡夢,只有我陪著她,她才會安心入睡。」他回憶著當時年幼的唐筱每晚作惡夢哭泣驚醒的情景,慢慢的對他說道。
「或許是上天眷顧她,在我們收養她不久后發現她出現了創傷后壓力症候群,漸漸遺忘了過去的事情,這對她來說是件好事,因為她終於可以擺脫了那惡夢的糾擾,從此安心入睡,為了不讓她想起過去悲慘的童年,於是我們隱瞞了她真正的身世,故意欺騙她是父親好友的孩子,因父母出意外才被我們家收養,而她也一直認為這是她的真實身世。」
他熄掉了香煙,轉頭望向他,「之所以跟你說這些,是要你知道,對我而言筱筱是我非常重要的人,我永遠忘不了她第一次開口叫我哥哥的情景,在我心裡她是我要一輩子好好保護的女人,因此她帶你來見我,我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想將她所愛的人介紹給我認識,讓我接受她所愛上、選擇的人,所以,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許讓她傷心,不要讓她難過。」
因為過去的她已經承受太多生命的苦難,不該再繼續遭受痛苦折磨,她該要幸福的享受她的新生活才是。
喬以森聽完這一番關於唐筱過去的往事後,沉默了半晌,而後不客氣地點破唐雋隱藏在心裡二十多年的秘密。
「你喜歡唐筱。」這不是疑問句,而是非常確定的肯定句。
「這重要嗎?」唐雋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深深凝視著他,如此叮嚀警告他道:「不管我對她是何種感情,現在在她身邊的是你,記住了,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否則哪怕豁出我的性命,我也不會放過辜負她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