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竇娥冤
這個聲音太過刺耳，辨識度如此高，即便未見其人，也知道是那個雞冠男。
卓文看著雞冠男走來的方向，疑惑道「王精衛，你怎麼來了？」
雞冠男臉上露出一抹奸佞的笑容，玩味的朝我看來，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道「我當然是為了戳穿這個混蛋的真面目而來，卓文，你真傻，你完全被這個衣冠禽獸給騙了，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不要臉的混蛋。」
雞冠男裝作痛心的看著卓文，語氣慷慨激昂，末了又憤慨的望著我，一字一句威脅道「我不會讓你在傷害卓文的。」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雞冠男，反問道「請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麼傷害卓文了。」
雞冠男諷刺的看著我，一臉陰險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心裡還不清楚嗎，還用我告訴你嗎？」
我自信我無愧於卓文，尤其是昨晚又知道和林夕什麼也沒發生，所以此刻我的底氣十足，直接揪起雞冠男的衣領問道「你別含血噴人！」
雞冠男輕輕用力，掙脫我的手，隨後用手扶了扶衣領，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扔到了我的懷裡，嘴裡戲虐道「既然你這麼篤定自己沒做虧心事，那就打開自己看看吧。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我手裡這紙信封中，雖然我接過信封的一瞬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我問心無愧，根本毫無畏懼，幾乎沒有猶豫的就將信封撕開，一沓照片剎那間露了出來，我的心瞬間顫抖了。
前一秒還自信滿滿的我，在看到照片上兩個抱在一起的人時，我懵了，但手還是下意識的向後翻著照片，這組照片都是拍的我和林夕，有在吧台開房的，在電梯口擁抱的，一起走進賓館標間的，還有我們一同出去吃晚飯的，尤其是看到最後一張照片，我整個人差點瘋掉，那張照片竟然是我曾經威脅林夕親我臉時的那張照片，這下我徹底傻眼了，惶恐的朝卓文看去。
此時的卓文眼裡浸滿淚水，難以置信的註釋著我手中的相片，整個人彷彿失了神一般，用力的咬著嘴唇，良久后徐徐開口，語氣冷的像冰山一樣「流氓，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卓文便要離去，我將照片胡亂扔在地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憋著一股被五味翻攪的洶湧之氣，顫抖著嗓音說道「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
卓文冷冷的看著我，那種眼神，就像是裹著利刃一般，將我卑微的靈魂生生切割，同時又像一把手裡劍一樣，將我的心徹底撕碎，我感覺一股難以釋放的委屈感憋在胸口，這種感覺比死了還要難受。
卓文一把甩開我的手，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甚至眼角的淚水已經淹沒在那張略顯絕望的眼底，將悲傷藏匿在心裡「算了吧，也許我們這種人就不該去愛。」
我急了，死死的抓住卓文的手，我在她的話語里聽出了絕望，我怕我手一撒，卓文就徹底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我怕一路走來的不易最後都因為眼前的誤會徹毀掉，我不能再向以往那樣默默忍受。
於是我語氣堅定，目光灼灼的看著卓文，誠懇的辯解著「我和林夕什麼都沒有，她昨晚給我打電話，叫我去幫她開房，我便跑過去了，只是將她送進賓館，吃了個飯我就離開了，那些照片完全是斷章取義，不信你可以去問林夕。」
卓文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複雜的微笑，對我淡淡道「吃飯，開房，你什麼都沒做離開了？呵呵,,,,,,,所以你現在是把責任都推給一個女生了？」
聽卓文這麼一說，我徹底慌了，看來她壓根不相信我，我不明白一向睿智冷靜的卓文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不理智，她的話語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女生，我以為即便全世界都不相信我，卓文也會選擇站在我這一邊，一如曾經那般雙眼銳利，可以看透別人看不透的迷霧。
但我錯了，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因素，卓文也是一個女生，愛情，有時候會遮住人原本那雙明亮的眼。
我看著卓文，不知如何開口，我的辯解蒼白無力，望著那些照片，一股深深的無力感將我徹底籠罩，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瘋掉。
突然，卓文毫無表情的臉突然充滿了堅定，她鎮定的對我一字一句道「流氓，我們分手吧！」
一句話，讓我的心忽然沒了跳動，我的靈魂彷彿都隨著這句話被抽走，說完卓文手一撒，絕塵而去，那個側臉，那個身影，就像是一根牽在我心上的繩子一樣，看著她遠走，我卻無能為力。
我想要追上去，可林沐然從身後一把將我拽住，怒瞪著雙眼沖著我咆哮道「你還說你和林夕什麼都沒有，這些照片是怎麼回事，你竟然將林夕騙到賓館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完林沐然如同瘋了一樣向我揮來拳腳，暴雨般的擊打讓我全身充斥在一種劇烈的疼痛中，但無論身體上再怎麼痛，也抵不過心上的痛，甚至我隱隱有些渴望這些落在身體的疼痛，好像這樣就可以分擔心中的痛苦一樣。
我被打的眼前漆黑，感覺五臟六腑都碎了，我的眼睛不自覺的朦朧，我顫抖的雙腿努力的支撐著我疲累的身軀，不讓它倒下，我還在儘力，儘力憋著那口洶湧的氣，不顧林沐然的打罵，沖著雞冠男怒吼道「為什麼，為什麼要陷害我。」
雞冠男根本不理會我，只是在一旁看著熱鬧，他越是這樣，我越憤怒，直接沖他奔去，一把抓住雞冠男的頭髮，猩紅著雙眼嘶吼著「為什麼這麼卑鄙，你明知道我和林夕什麼都沒有！」
我腦袋嗡嗡的，我不明白，我死都不明白，怎麼會這樣，我緊咬著牙，不讓痛苦的淚水蓄到眼眶中，隨即，胸口一悶，我從喉間，卡出一口鮮血，直接噴在了雞冠男的臉上，悲鳴著「為什麼？」
雞冠男被我噴了一臉血，驚恐的表情看上去很猙獰，也許是此刻的我樣子太過嚇人，雞冠男竟然沒敢還手，用力的從我手裡拽出頭髮，嘴裡大喊道「瘋子！」便倉惶的逃跑了。
我絕望的跪在地上，望著卓文遠去的方向，我的心一直顫抖著，身後的林沐然還要上來打我，但最後被林夕的母親攔下了，林夕的母親看我的樣子可能覺得可憐，哀嘆道「算了吧，老林，他還是個孩子，我們趕快去找夕兒吧。」
林沐然正在氣頭上，本不可善罷甘休，在他眼中我就是禍害了林夕的畜生，但聽林夕母親說去找林夕，才罵罵咧咧的放過我。
我努力隱忍的淚，終於蓄到了眼眶中，淚水朦朧了我的眼，那股洶湧的氣夾著一種深深的悲哀湧入了我的胸腔。
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愚蠢，自己是有多麼不幸，彷彿世界給予我的永遠都是一條逆流，無論我這隻小舟如何簡陋，如何在浮萍中搖曳，我所能等到的只有無窮無盡的打擊，以及這個世界的冷漠。
我如一隻野狗一樣，跪在馬路邊，任由淚水拂面，過路的人紛紛對我側目，他們眼中看到的只是一個悲慘的我，卻看不到我心底到底為何悲傷。
想想自己幾天前還在語文老師的課上信誓旦旦的宣布自己的愛情誓言，可未曾想到短短几日，那些誓言還未褪色，卻已花落人散。
我艱難的從地上站起，踏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踩在這片土地上，在深沉的愛，也會經不起歲月無情的打磨，就像腳下的路，走的多了，也會碎掉。
天一點點的暗了下來，萬家燈火悄然亮起，每一個柔和的燈光背後似乎都隱藏了一個辛酸的故事，昏暗的燈光映在我的臉上，照亮了殷濕的眼角，淚水沒過我的嘴角，帶走了卓文留在上面的味道。
我的腳步，毫無意識的走到了江邊，這次再也不會有一個女孩偷偷的在我身後注視著我，因我而憂。
看著蒼茫的夜空，望著閃著光澤的湖面，我的心一點點的在泛起波瀾，任眼淚滂沱，平靜的湖面中，映出我憔悴的面容，對時間不語，對沉默著迷。
迷濛中，我緩緩閉上雙眼，有些輕鬆的張開雙臂，身體前傾，微笑著靠近湖底另一個自己......
就在我有些享受這個傾斜的過程時，突然一道熟悉又遙遠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帶著一點點的不確定的疑惑「劉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