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五 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到底昏迷了多久,耳邊總能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可就是死活睜不開眼睛,那種朦朧的感覺很讓人惱火,我甚至沒有辦法支配自己的身體,甚至連勾勾手指頭這種輕而易舉的事情都難以做到。
忽近忽遠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縈繞,兩個男人說話的腔調特別的熟悉,距離我那麼近。卻又好像天邊一樣的遙遠,我能感覺到自己應該身處在一個很顛簸的環境中,因為躺著的東西總是走走停停。
迷迷瞪瞪中我睜開了眼睛,可能是長期閉眼的緣故,哪怕是室內的光線並不刺眼,卻也讓我難以忍受,一睜開眼睛我就看到了一對銅鈴大小的瞳孔和滿臉的絡腮鬍子,把我給嚇了一跳,看周圍的裝飾,我應該是在一節火車的卧鋪車廂內,除了能感覺到床上的震動,還能隱約看到窗外的景色一閃而過。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么?怎麼又會出現在火車車廂內,難道和尚和屠夫也被殺了?我們仨一起坐上了前往地獄的列車?我心裡滑稽的想著...
「哈哈,臭小子...可算他媽醒過來了,你要再不醒,我估計自己真成罪人了。」說話的大鬍子是屠夫,那個朝著我放了一槍的傢伙。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照著狗日的腮幫子來上兩拳頭,結果別說揮舞手臂了,我連起碼說話的力氣都做不到,嗓子眼裡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樣。黏糊糊的,特別的難受。
「臭小子,看你仇視的目光是不是恨不得給我兩刀啊?可惜你做不到嘍,九死一生的剛剛做完大手術,忘了告訴你了,你的聲帶也被我改了,差不多得一個月以後才能正常出聲吧。」屠夫得意洋洋的揭下來臉上的口罩,朝著我吹了聲口哨。
我仇恨的瞪著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這個混蛋鐵定早就被我千刀萬剮掉了。
「別這麼看著我,沒有我...你現在墳頭差不多該長草了。」屠夫撇了撇嘴巴,朝著角落裡看去:「我就說了吧,不能當好人,你看看..」
「咳咳咳...」角落的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一身白衣的和尚的走了過來,朝著我輕嘆道:「我說過。我是在救你...」
屠夫點燃一根煙,站在窗外吐了口濃霧出聲道:「心臟和肺之間有一層黏膜,我開槍打中的就是你那個位置,傷到了心尖或者肺葉,人都會處於一種假死的休眠狀態,如果及時治療還是可以獲救的,所以你被我打中以後,和尚就讓小四強制把你火化,當你被送進煉屍爐的通道里時候,我跟和尚找了具和你身材差不多的屍體掉包,咱們現在是在火車上,而且每過一個大站都會轉車。目的就是不被人發現,還有什麼問題么?」
我仍舊滿眼的不解,竭力搖了搖腦袋,不明白他為什麼開槍擊殺我,又要大費周章的救我,靜靜的看著他,等待他問我解答疑惑。
「我說這次你會被天棄的處死,你一定不信對吧?」和尚長出一口氣,返身走到角落裡,從角落的旅行箱里掏出來一隻手機,將手機調到播放視頻的模式里,頻幕中出現一段比較模糊的畫面。畫面的地方居然是在劉乾坤的那間修車場內。
一個中年人的身影背對著拍攝機器,劉乾坤和蠻牛的臉正對畫面,卑躬屈膝的朝著中年人低語,視頻剛開始的一段沒有聲音,也不知道是拍攝故障還是他們沒有說話,播放了大概半分鐘左右,那中年人突然說話:「新來的那個小傢伙表現的怎麼樣?」
「挺聰明的,學東西很快。」劉乾坤回答。
「嗯。這次做掉雷家的三人以後,我再隨便給他安排一個任務,穩穩他的心,你們在第三次任務的時候幹掉他。那孩子跟第九處的人有關係,而且警備處的老徐也總問他,我覺得是個燙手山芋。」中年人冷冽的說道。
「首長,還是像以前一樣么?我們倆假裝完成任務。然後..咔...」蠻牛殘忍的咧嘴笑了,比劃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做的自然一點,聽說那小傢伙還有個哥哥。在福建軍qu混的風生水起,儘可能不要得罪那些有潛力的年輕人,甚至可以做掉那小傢伙以後,趁機跟他哥和天門的那群小痞子取得聯繫。多點炮灰總是沒有壞處的。」中年人點點頭,轉過了身子,當看清楚他的臉時候,我有些愣住了。
沒想到這個中年人居然就是跟我有過一面之緣的「大領導」,視頻右下角有拍攝的時間,是在我剛剛投奔劉乾坤的那幾天,頓時間我什麼都清楚了,劉乾坤和蠻牛根本就是天棄的人。所謂什麼退休之流的話完全就是為了麻痹我,他們真正的目的就是把我幹掉,心裡一瞬間湧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
「天棄組織最少都是兩個人,剛開始我也很奇怪這次為啥會只留下你一個。看完這個視頻才明白,原來天棄組織一直都只是這兩個人,只不過劉乾坤善於儀容喬裝,所以給人的感覺好像天棄不停的在更換新人。而真正招來的新人,估計每次完成第三輪任務之後,都會被他們聯手做掉。」和尚臉色發白的又咳嗽了兩口,好像受了內傷。每次咳嗽他的面龐都會泛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紅。
「呃..啊..」我想問和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結果卻發出和啞巴似的吱吱嗚嗚的說話聲音,最重要的是一出聲,嗓子眼就疼的要命。
和尚會意的點點頭,從身上掏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晶元:「這是追蹤器,在你身上發現的,不過已經報廢了。」
「呃?」我疑惑的看向那塊跟指甲大小差不了多少的小晶元,薄薄的一層,這玩意隨便粘貼在我哪裡,我估計都發現不了,怪不得大領導能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
「想知道這東西是隱藏在你什麼地方么?」屠夫捏了捏鼻子尖大小。
我沒有出聲,實際上也說不出話來。
「在你的腸胃裡。應該是你吃飯或者喝水時候自己吞下去的,在你的身上我沒有找到任何手術刀口。」屠夫捏起那一小塊晶元嘖嘖道:「我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材質做的,胃酸竟然都腐蝕不掉...」
「原本天棄和第九處分屬同宗,同樣為國家剪除貪官污吏的利刃,可是現在的天棄已經完全淪為某個人的殺戮工具,他利用天棄剷除異己,其中可能會有貪官,但大部分是他自己的政敵。咳咳咳...」和尚說著話又是一陣咳嗽。
我內心複雜的看了眼和尚,心裡其實滿滿的全是感動。
「現在關於宋康這個人的全部檔案都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個真真正正的黑戶,等你傷勢稍微好些以後。我想辦法再重新幫你製造一個身份吧。」和尚倚靠在對面的卧鋪車廂上,朝我點點頭。
「臭小子你知足吧,能讓邪和尚挺身救你,足以自傲了。為了救你,和尚被那位大人物的貼身保鏢啞巴給震傷了。」屠夫將煙頭彈出窗外,從旅行箱里取出一記針管,扎在我的胳膊上:「普通的安定劑,你現在還需要休息...」
和尚竟然被那個不顯山不漏水的啞巴給打傷了,我心中不由驚愕無比,不過神經已經開始慢慢鬆懈下來,眼皮也越發沉重,快要睡著的時候好像聽到屠夫說,下一站好像是這小子的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