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同類
「我答應你的事情,怎麼會出爾反爾?你快點鬆開,吃點東西填肚子。」傅妘聞言,頓時明白萊鋆的擔心,然而,她只想到其一,卻沒有更深層的根究另一個原因。
「原來,你是去找吃的東西。」萊鋆鬆開攬住傅妘腰肢的雙臂,望著地上滾落的野果,羞赧的說。
「不然呢?」傅妘沒好氣的瞪了萊鋆一眼,蹲身將那些滾落地上的果子撿起來,遞了幾個給萊鋆,說:「趕緊吃,吃完我們就去南麓疆海。」
萊鋆拿著那野果在衣襟上擦了擦,遞迴一個給傅妘,這才將手中的那個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你怎麼知道拂煦會在南麓疆海?」
傅妘吃著野果說:「我記得當初我為了給盔䲁夫人恢復靈體,就到南麓疆海來尋找千年地龍,拂煦當時就是從密林的平頂湖中出來的。我想,那裡應該是他的老巢。」
萊鋆又問:「你既然在那裡見過拂煦,難道他就想不到你會去那裡找他嗎?拂煦又不笨。」
傅妘抬眼看向天空,幽幽說:「現在,只能去碰碰運氣了。」
萊鋆狠狠咬了一口野果,沒吭聲,須臾后對傅妘說:「傅妘,一會兒,你帶我御器飛行吧!」
傅妘疑慮的問:「為何要我帶你?」
萊鋆難為情的說:「我的御器之術是所有法術中最差勁兒的。」
傅妘聽完,將萊鋆打量一番,未言語。
萊鋆以為傅妘不樂意,趕緊靠近,說:「傅妘,我知道你現在很厲害,用你的沝潯劍帶我一人走根本沒有問題。」
傅妘反問:「那又如何?」
萊鋆低聲:「傅妘,算我求你好嗎?」
傅妘將頭朝邊揚起,說:「可是,我不想成全你這個想法。」
萊鋆一聽,趕緊說:「傅妘,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是朋友呀!」
傅妘看定萊鋆,說:「正因為是朋友,我才不能每次都帶著你,而是要讓你掌握好御器之術,幫你消除短板。」
萊鋆聽罷,大喜,問:「傅妘,你的意思是要教我?」
傅妘啃著野果說:「教習就談不上了。只因為你我是同類,有些地方,我可以讓你融會貫通一下。」
萊鋆開心的說:「真是太好了!」
傅妘繼續說:「萊鋆,知道你為何修習御器之術不如別人嗎?」
萊鋆忙問:「為何?」
傅妘正色說:「因為你浮躁,你的內心時刻都處於一種極度不能安靜的狀態下,而御器之術必須要平定心緒,這樣氣息和意念才能集中。所以,我的要求就是,三日之內,你必須完全掌握我交給你的方法,否則,你之後想跟我去找拂煦報仇,門兒都沒有。」
萊鋆聞言,怔了怔,吶吶說:「以前師父也曾說過,我太好動。我還一直引以為傲,認為是自己的一大優點呢!原來罪魁禍首還是它。」
傅妘安慰萊鋆說:「其實,好動與浮躁並不矛盾。很多好動的人照樣能夠將御器之術修習得挺好,比如仟戌門主、百里璽門主他們。」
萊鋆見傅妘給他舉例比擬,並且還說出他認識的人來鼓舞他,臉上的憂慮頓時少了些許,說:「傅妘,你放心,我會努力。」
傅妘望著萊鋆,說:「我不要過程,我要結果。」
萊鋆聽完,咬了咬唇,重重的點了點頭算是下定決心,可他依舊隱匿著一絲擔憂:傅妘,我真的擔心,我恐怕會讓給你失望。
傅妘的餘光掃過萊鋆的臉龐,探出他心中的疑惑,然而,她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笑了笑。
傅妘與萊鋆啃完她帶回來的野果,又歇息了一盞茶的時間。
萊鋆對傅妘說:「咱們開始練習吧!」說完,自顧自的盤腿坐到地上。
傅妘笑問:「你這是幹嘛?」
萊鋆疑惑的說:「你不是說我浮躁嗎?難道不需要先練習靜心?」
傅妘用腳尖踢了踢萊鋆後背,笑道:「若是這樣能夠讓你消除浮躁,圪伏仙長還會任由你差勁兒到現在嗎?」
萊鋆一怔,忙說:「你的意思是,我師父之前就是拿我這毛病沒轍?」
傅妘笑道:「你覺得呢?」
萊鋆深吸一口氣,說:「傅妘,我明白了。那你說,現在要做什麼?」
傅妘淡定的說:「跟我到厄鼻祖雪海。」
萊鋆不解的問:「我為何要跟你去那裡?」
傅妘笑道:「難道你不想看看你的族人是怎麼生活的嗎?」
萊鋆從內心來講,他還是有些畏懼海水和嚴寒,加上他早就聽說厄鼻祖雪海是四方九域的極寒之地,現在得知傅妘想要帶他回雪海,當即就說:「我不想。」
傅妘盯住萊鋆,問:「為何不想?」
萊鋆抬頭看了傅妘一眼,顯得有些不耐煩,說:「不想就是不想。」
傅妘見無法勸動萊鋆,便暗自運氣,遣出聽識躥入萊鋆心境,窺探出他的懼怕原因來。傅妘收回力息,想了想,說:「萊鋆,知道你為何會有浮躁嗎?」
萊鋆看向傅妘,一言不發。
傅妘繼續說:「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你自己的真實情況,內心就如我當初一樣,對於自己是鮫妖這事非常排斥和懼怕。」
萊鋆神色凝重的說:「我怎麼會不了解?我體內流著母后鮫人血脈,半人半妖。」
傅妘笑道:「可是你知道鮫人吃什麼?住哪裡?他們都有什麼習慣嗎?還有他們根本就不會畏懼厄鼻祖雪海的寒冷。而你僅僅只知道自己有鮫人血脈,可能從未見過自己的真身吧!」
傅妘這話還真就說對了,萊鋆儘管知道自己的母后是鮫人,也知道自己體內有鮫人血脈,但他的確是沒有見過化作鮫人的自己。他對另一個自己感到十分陌生和害怕。
萊鋆越想,心情越是浮躁難安,他皺眉望著傅妘說:「傅妘,我感覺我體內有東西在躁動,壓制不住。最近總是這樣!」
傅妘聽罷,微微一笑說:「按照道理來說,十八歲是你的劫數,可你在十八歲的時候竟沒發生任何事情,這麼看來,一定是圪伏仙長事先知道,這才施法讓你不顯出真身,助你度過了大劫。而你母后的靈珠既能保你也能毀你!」
萊鋆經過傅妘提醒,似乎明白了許多一直在心中疑惑不解的事情,喋嗕道:「想不到師父如此愛我!我真是有負於他。我當初若是在天山顯出鮫人身形來,一定會被師兄們趕下山,而父王那裡,我是萬萬不能再去的。到時候我就真的只能四處流浪了。」
傅妘淺淺笑道:「知道就好。每個師父對自己的徒兒雖然苛責,但依舊如親生孩子一般。萊鋆,我帶你去厄鼻祖雪海,看看另一個自己好嗎?」
萊鋆望著傅妘,猶疑不定,半響才遲疑的說:「那這一路上,你可否讓我與你共乘沝潯劍。」
傅妘略略一思索,笑道:「好。我答應你。」傅妘隨即幻出沝潯劍,立於劍身之上。
萊鋆聽罷,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笑容,仿若雲開霧散的黎陽。他跳到傅妘身後,與她一道乘上沝潯劍。
傅妘帶著萊鋆以最快的速度朝東文雪州行去,估摸這一程路就花費了一日時辰。這一日,他倆在空中行去數千里,而且沒有任何的休息停頓,這對於平常修行之人來說,精力已經是達到極度透支的程度。只不過傅妘與他人不同,她能一邊消耗一邊自愈。
傅妘帶著萊鋆來到厄鼻祖雪海上空,將沝潯劍調整到一個適合高度,忽然故意將沝潯劍朝一邊偏去,令萊鋆毫無防備的從高空墜入雪海。
萊鋆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會突然之間被傅妘扔下高空,在經歷短暫震驚后,他立即強勢運氣想要利用法術從海面升起,然而,他才剛升起一丈遠就被傅妘當頭一掌又摁入冰冷刺骨的雪海之中。萊鋆被浸入雪海里,渾身瞬間濕透,眼鼻耳中灌滿鹹味、刺骨海水。體內那股躁動難安的力息被激發,在他經絡血脈四肢中流竄翻滾,激蕩得萊鋆雙目赤紅,體格暴漲。
傅妘雙手抱胸,立在沝潯劍上,停佇在海面,靜靜觀望。若是萊鋆能夠回到原身,認清自己的本來面目,那麼他內心的懼怕和躁動就會得到較好控制。不管如何,對於他今後都會是件好事!圪伏仙長,你未完成之事,我助你!
萊鋆忽然墜入海中,頃刻就被海水灌滿七竅,體內原本那股躁動難安的力息更是被激發,在他體內翻騰,整個整體彷彿不再屬於他,疼痛之感清晰可感,還伴隨著「噼里啪啦」的陣陣骨骼脫裂之聲。萊鋆哪裡經受過這樣的疼痛摧殘,當即昏死過去。
「喂,你醒醒!」
「聽見沒有?醒醒。」
「你還活著嗎?」
……
呼喚萊鋆的聲音漸漸近來,在他耳畔響起,顯得既悠遠又深沉。此時的萊鋆已幻出鮫人身形,藍色肉翅,尖利指甲、巨大墨藍鮫尾。他整個身體被海水托著懸浮在海中央,灑滿經過海水過濾后的熹微天光,隱隱綽綽,流露出玄秘莫測的意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