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生死一刻
洛水蘭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看到自己兩天累死累活的一點兒成績,不覺心裡一動。
之前的那幾關,如果靠蠻力,根本不可能這麼快闖到現在。那幾關最後都是靠智慧取勝,沒道理這一關是靠蠻力解決啊。
一定有什麼辦法,一定有……
可是這一關跟她契約的小傢伙是絕對不能動用的,就是為了怕它們助紂為虐出去傷人,洛水蘭已經給了它們足夠的丹藥,讓它們暫時全都閉關去了。
那這一關應該怎樣做……
位面……這裡是位面,位面里的東西是可以通過自己的意識調動的。對!如果……如果憑藉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沒辦法挖掘得那麼快,那如果是很多,很多個自己一起挖呢?
洛水蘭一拍腦門,迅速翻出了煉丹爐,很快,從丹爐之中便飄出了一種有點血腥,又帶著特殊香氣的味道。一爐,兩爐,三爐……整整的五天,洛水蘭沒有干別的,她一直在煉丹。
第六天,小小的一個立方的地方已經擺滿了丹藥。再也塞不進任何的東西。
「就是現在!成敗在此一舉!」想起當時煉製百解丹最後那一刻的孤注一擲,洛水蘭輕輕閉上了眼睛。
意識被調動,之前的五級地圖壁障完全打開。六級地圖的金原星,就像是一個泛著濃濃香味的可口大蛋糕,被擺在了這六級地圖所有人或獸的面前。
最先跑到了是焱火星的高階火獸。火豹,火狼,火獅……緊接著,冰原星的雪獸們,冥蝶星的冥蝶,斯巴達星的火雲魔羊,藍星魯僕人,像是鋪天而來的獸潮。
它們彼此像是誰也不認識誰,每一個的目標都十分地明確,這金光閃閃的誘人東西,裡面,有著它們需要的食物,能大大增加它們能力的,好吃的食物!
有人見過蝗蟲過境是什麼樣兒的嗎?這些動物,或是人,它們每一個都像是孜孜不倦的蝗蟲,用手摳,用爪子撓,用嘴巴腳,甚至一個累死了,再來一個,前面消失一個,在它們原本的星球就會複製出新的一個,周而復始,生生不息,連綿不絕。
洛水蘭坐在那些香的暈人慾嘔的丹藥之中,封閉了自己的五識,默默地等待。
這是她與智腦的戰爭。在沒有智腦的情況下,她這個純粹的人腦,要同智腦相鬥。這似乎是一場荒謬的比試,在智腦的意識里,這個低級生物,這一遭應該是被永久封在了這六級地圖裡,永久的成為它看守關卡的守衛。一個機器,一輩子就只能作為機器存在下去……
外面的子米帶領著七位長老已經足足堅持了一個多時辰。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布滿了汗水。尤其是子米,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她畢竟年歲已老,生命對於她來說,已經成為了最奢侈的東西。今天的最後這一擊,讓她耗盡了生命本源的最後一份力量。
為了興加的明天,她知道,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就算是,也要再堅持半個時辰。我相信,央金公大巫不會拋棄他的後人——!」
蒼老的聲音通過這一處山洞遠遠傳到了部落之中。所有的人皆眼神驚懼地望向那處神秘禁地。
長老說過,今日是個關鍵,也許,他們都將在明日死去,也許今日之後,他們將成為安南的最強部落。
成敗在此一舉,這一時刻,所有的人都在祈禱著,祈禱這一夜的平安遠去。
「加達,我的女兒,如果今日無法平安過去,你我就將是西南馭勝門的千古罪人。」蘇里達盤膝跪在祖宗牌位前,喃喃著。
但是,說話的對象卻一臉的憧憬和自信:「我相信他,他如神明般降臨在我們部落,帶給我們生的希望,帶給我們智慧和力量。我相信這樣的人不會讓自己成為罪人,他就像陽光,照亮了所有他身邊的人。」
蘇里達突然睜開了眼睛,轉過頭去,望著女兒那閃閃發亮的眼睛,很想告訴她,她心目中的英雄,那個救了他們部落的人,其實是個女子。可是,面對著如此崇拜和愛慕的一雙眼睛,他的話沒有說出口。
也許,給加達一點希望和念想,才不會對她那麼殘忍。
蘇里達知道今日之後自己的女兒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作為一名巫女,一生享受族人的擁護和愛戴,尊敬和參拜,但是也將一世都無法享受男女歡愛,孤苦一世,直到終老,就像子米……
看著自己年少的孩子,蘇里達的心中無限愧疚和感慨。他心中苦澀,閉上眼,輕輕壓下心中翻滾的複雜情感,低聲祈禱起來……
七星陣之中的「洛水蘭」,此刻,她就像是一個狂暴的瘋獸,喉中響起陣陣低吼之聲,雙手拉扯著那漸漸黯淡下去的光線羅網。突然,仰起頭來,望向了那腳步蹣跚,搖搖欲墜的子米巫師:
「愚蠢的低級生物,你們以為,憑藉著這種低階星球的磁場力量,你們就想困住我偉大的智腦大人。簡直是痴心妄想。人類註定是星球之中最卑微,最可憐的小爬蟲,只配受本大王的奴役。這個愚蠢的變異人,妄想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阻止我,簡直是荒謬至極。一個機器,註定只能在我智腦大人的掌握之中生存,小小螞蟻也想要翻出我的手心。哼!還妄想和一個低級生命談情說愛,簡直可笑至極!」
子米的眼睛閃過一抹絕望,她的力量在飛速得流逝,已經快要油盡燈枯。
「難道這一切都無可逆轉了?!她終還是鬥不過命運,一切都完了嗎?」子米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意識也出現了恍惚。
「哈哈——!」那「洛水蘭」狂笑著,從蹲著的身形慢慢地站了起來:「有我偉大的智腦在此,你們這些低等生物就只配成為我的試驗品,垃圾就要有當垃圾的自覺。哈哈——!」
「洛水蘭」瘋狂地大笑著,那笑聲在禁地的山洞裡無限回蕩著,慢慢的,整個部落都籠罩在了一片巨大的音波攻擊之中,那笑聲有如惡魔的觸角,一點點侵蝕著族人的意識。
有些孩子因為受不了那魔音陣陣,哇哇哭叫著,口鼻都滲出了血跡,他們的父母只能束手無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骨肉,承受著這樣非人的折磨。
「完了嗎?一切都完了嗎?」蘇里達的嘴裡喃喃地念著,頹然癱倒在地上:「罪人!我是興加部落的罪人啊!」
他突然掩面哭泣,聲音凄厲而悲涼,好似一匹孤狼在暗夜裡絕望地嚎叫。
「我對不起興加,對不起族人,對不起你,我的孩子,更對不起你死去的阿媽。」
蘇里達顫巍巍地戰了起來,突然,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和果決:「不行!就算是死,我也要用我的血洗去災厄。」
那一天,子米的話再一次迴響在他的耳邊:「……梅花印記的主人攜著猙獰的血礪及死亡來臨,卻終將帶著你的心離去。她是妖邪,是禍端,唯死耳。沾之既亡!」
蘇里達從腰間抽出了寶劍,回身面對著自己唯一的女兒,露出一抹慘然的微笑:「孩子,一切都結束了。惡魔中獎帶著猙獰和死亡來臨。阿爸要去阻止他,我親愛的加達,你能跑多遠,就跑多遠,離開這個血腥的地方吧!」
說完,蘇里達提步離開,再也沒有一絲猶豫。
「阿爸——!」
加達哭喊著,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麼那麼疼痛。那個白衣翩翩的公子,他會變成魔鬼。不!她不信!她絕不相信!她要去看看……
隨著蘇里達的離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保衛家園的行列,男人們用了最大的力量,整個西南越女峰上的野獸蜂擁而動。大批的野獸咆哮著向禁地進發著。
「啊——!」突然,一聲凄厲的叫聲響徹禁地的夜空。那聲音凄慘而陰騭,恐怖得就像是惡鬼的嚎叫。
人們腳步頓住了,誰也不知道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只是,在禁地之中,七個長老皆面色慘白倒在地上,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
那「洛水蘭」似乎被什麼力量拉扯著,那伸向子米的手青筋迸發,忽明忽滅,連她的人影也似乎是隨時都能夠化風歸去。
終於,她嚎叫著倒在了地上,可是兩隻手仍四處拉扯著,想要抓住什麼,卻又好像被壓制著,越來越弱,越來越絕望。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即將窒息的人最後地掙扎。
她最終還是抵不住那越來越後續無力的身體,大張著嘴倒在了地上,像是一隻垂死的魚,用醜惡的,憤恨不甘的,怨毒地望著周圍的人:「我……恨……」
她終於倒下去了。在經歷了整整兩個時辰的掙扎之後,她終於不再出聲。
「她死了?」一個長老怯怯的聲音道。
「不,她重生了。」祭台上,那個白髮的老嫗突然慢慢站起了身來。她滿頭的白髮肉眼可見的慢慢轉黑,她滿臉的溝壑像是被施了魔法轉為了青春動人的粉紅色。她的眉眼漸漸恢復了生機和神采,腰肢變得柔軟,肌膚變得嫩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