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們是魏國大將軍胡彥派來的精銳兵士,領頭的是軍營里的一個副將。臨來之際大將軍就囑咐過他,說還有一批不知從何來的勢力也在尋找世子,恐居心不良。同時一定時刻注意他們的動向,千萬不能讓捷足先登,傷害到世子。
白天,他們窮追不捨,在樹林里大戰了一場,縱使他們個個身手不凡,也無法戰勝遠多他們好幾倍的戰鬥力。一番打鬥搏擊過後,便倉皇逃離。這時有人來稟告,說是探到世子的下落,他臨走之際,特意來到白天的戰場順手扛起對方一個死人,他嘴角微微得意,好像想到了絕佳計策。
他隨手將屍體扔進房內,一把大火燒了房屋,讓那批人以為世子已葬身火海,他們便可安心回去復命,如此一來世子就更加安全了。
荼蘼被村民們叫醒,看見很多人在慌忙救火,火焰熏天,來來往往的水桶接著一個又一個,她霎那間意識到著火的屋子是………
「大哥,大哥在裡面,」她倏地站起來朝房屋跑去。
大娘攔住她,悲道:「已經來不及了。」整個房屋嗶啵作響,燃燒的火焰從內部倒卷而上,頃刻間房梁崩塌,全部都堆積在一起,火光一會被水澆滅,零星的火星一會又重新燃起。
她看著火屋,撕心裂肺的喊:「大哥,顧凡哥哥。」她跪在地上,「都怪我,都怪我。」
過了許久,大火終於疲倦哀熄了,環顧四周滿地狼藉,只留下燒焦的一片,燒焦的木板還冒著一股濃煙斜徊而上。荼蘼愣了好久,她還是不敢相信他的顧凡哥哥就這樣沒了。
她跑了過去,不停地在一堆房屋殘骸里扒拉,她祈求顧凡不在屋子裡,或許被人救了,又或許被人帶走了。她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虛幻的。當她觸碰到焦黑的屍體時怔恐萬分,她頓時失了魂,悲憤的捧起地上的殘灰絕然的望著天,吶喊:「老天爺,你還我的顧凡哥哥!」她哭了,幾顆珍珠沉默落在地上,彷彿空寂無聲。
這一夜她已經忘了自己,彷彿只有失憶才能讓她腦子平靜,她又一次看到親人遭遇不幸離她而去。荼蘼甚至都不敢回想那樣的場景,那天的天氣,甚至那刻的心情。
次日,在村民的幫助下,荼蘼在海邊不遠處妥善的安葬了他,靠近大海,她想這也是他所希望的。她看著一坯沒有生機的黃土和冰冷的墓碑,不禁感傷:「人生苦短,何況大哥你正值意氣風發的年紀,還沒有好好的活過一場竟……。」
過去與他多年的點點滴滴,荼蘼的心裡豈是光靠緬懷就能釋然的,他的顧凡哥哥一直守護著自己無怨無悔。她從腰帶里拿出一個小荷包,裡面裝著一撮用紅繩系好的髮絲,在旁邊挖了一小處,埋了進去。在南越的風俗里,女子若是剪下自己的一點頭髮送給男子,表示傾心於他,若是對方收下,就算是定情之物。
「大哥,這是阿鸞唯一能為做的,希望你能開心點。」多年的相伴,荼蘼怎能不憶過往不懼現在。
青葉和李德回來后,短短兩日,竟這般物是人非。
荼蘼悲道:「你們來祭拜祭拜吧。」
青葉哭泣著,走的時候好好的躺在床上,如今卻已埋黃土,叫她一時之間怎麼能接受的了。青葉在墓前控制不住的聲淚俱下,荼蘼覺得青葉一直暗地裡喜歡大哥,卻不曾直白的表達情意,如今就讓她好好的為大哥哭一場,也算釋情了。
青葉好幾天都鬱鬱寡歡,悵然若失,常常一個人跑去顧凡墓前祭拜,有時候一待就是好久。荼蘼沒有說些什麼,知道她難過,便遂她心愿。
荼蘼離宮的這一個月,太后可一刻都沒閑著,她想趁荼蘼不在,便可肆無忌憚的充實後宮。一來減弱她的獨寵之勢,二來也是為了皇嗣的考慮。她起先瞞著司徒皓軒自己的計劃。私下暗通良徑,她在在世家貴族,名門閨秀之中,選了二十名標緻、貌美和賢惠的妙齡女子,年華正盛。悄悄地將這些人帶入宮中,入住各自的宮殿里,待事情木已成舟,他即使萬般不願,有心想將她們遣回,恐也已無力改變這定局般的事實。紙包不住火,司徒皓軒很快便知曉了。
景鈺宮。
司徒皓軒無奈地說:「母后,這些女子若不送回,皇后回宮后,兒臣該如何解釋與面對她,您這是要置兒臣於違背諾言的境地。況且秀女的事,皇后也有權參與,您這般擅自做主,讓兒臣懵然無措,苦惱不堪。母後行事怎麼不於兒臣商量?」陛下面對太后,他除了在言語上抱怨幾分,也不敢公然過於忤逆。
「笑話!你堂堂一國之君納些妃子還需向皇后徵求同意?陛下怎能被一個女人左右了心思?她此番離宮,正好可以充實後宮,不然又會像上次一樣從中作梗,所以哀家便私自作主,也是為了皇室的子嗣延綿考慮。」如此一來,太后對荼蘼放行出宮的事,也就不那麼耿耿於懷了,反而覺得正中下懷。
「不管母后怎麼說,這二十人不能留在後宮。」他堅定的語氣,表明了他對荼蘼的忠貞不渝,同時也不願耽誤這些如鮮花一樣女子,在宮外才不會耽誤他們的青春和未來。
太后嚴肅認真的說道:「他們大都朝中大臣的女兒,既住進後宮就是你的女人,你若一意孤行決然的將她們送歸回家,你縱使不顧那些女子的清白聲譽,難道也能全然不顧那些為南越忠心耿耿效命的大臣們?」
「一旦送回,無異於扇了他們一耳光,他們表面斷然不敢鬧出什麼風波來,只不過定是敢怒不敢言的心態。他們私下裡定會心存抱怨,憤憤不平,如此一來,君臣之間的肝膽相照,同心協力,勢必會蕩然無存。長此下去,這必會導致江山社稷不穩,蒼生大計難安,孰輕孰重,你身為一國之君,該知道怎麼拿捏才能穩妥。」
太后這番鏗鏘有力的言辭,句句在理,直指利弊關係,她知道司徒皓軒會來質問,為此她早有準備,這些說辭早就迫不及待的吐口而出。司徒皓軒再想開口反駁,也失了話語,面龐失了顏色。事已至此,已成難以扭轉的事。司徒皓軒也只能無端妥協,無可奈何的接受這一事實,他希望荼蘼能夠理解他的無奈。
當然,這只是太后的第一步,她可不僅僅只想讓後宮多些妃子,更重要的是,「子嗣」。她深知陛下的心思,他就算承認了她們的身份,也決不會踏足她們的寢殿。自荼蘼離宮,司徒皓軒便一直留宿在自己的承昭宮,不近後宮女色。為此,太后的第二步,便是讓司徒皓軒寵幸其他妃嬪。
這些時日里,太后常吩咐新進宮的美人們,要多下點功夫在陛下身上。所以這段時間,司徒皓軒被這些人擾的很是煩心重重,一會有人送來這個湯那個點心,太后時常與他一起用膳,席間,總是輪流讓那些女子跳舞,撫琴,吹笛,唱歌等等,總之就是讓她們最擅長的事一一呈現在陛下面前。司徒皓軒每每只是單純欣賞她們表演,並無起色心,更多時候只是應付太后罷了。
太后見此收效甚微,便從此放棄了這個法子,後來,又一個想法躍然於腦,既不浪費時間,又定會行之有效。只不過不免有些齷齪,可太后考慮到大局的重要性,想著不能因小失大,於是冒險踐行。
這一晚,太后帶著宋美人來到承昭宮。
司徒皓軒剛處理完國事,正準備就寢,她看見太后與宋美人正款款走來,便猜想太后仍不放棄。每次他都應付一下,也不好駁太后的面子。
「兒臣參見母后,不知來此有何事?」
太后微笑著:「並無大事,只是覺得皇兒天天一個人待在承昭宮,不免無聊。」
太后看向宋美人:「宋美人精通棋藝,哀家白日里與宋美人對弈了兩盤,均大敗收場,哀家雖口服但心不服。想著皇兒的棋藝也高超難敵,你不妨與她博弈幾盤棋,一較高低,哀家也好奇你們究竟誰棋高一籌。」
「既然母后今夜有如此雅興,那兒臣又豈能駁了母后的興緻。」
宋美人嫣然一笑,齒若編貝,開口道:「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棋逢對手難收手,臣妾獻醜了。」
「今夜有些涼,哀家特意帶了陳年佳釀,對奕前你們兩人喝一杯,哀家也喝一杯,也好暖暖身子。」
「還是母后想得周到,不過兒臣並無感到冷意。」
宋美人親自倒了三杯,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陛下全當這酒是助興之意。」說完她自行喝下了手中的酒。
見此情形,司徒皓軒也隨即飲了這杯酒。
太后見他飲了酒,心裡樂開了花,輕輕的拿起酒杯,剛觸唇邊時。她身旁的嬤嬤及時開口:「太后,您近日身體有些不適,太醫囑咐不宜飲酒。」
司徒皓軒擔心道:「母后哪裡不適,太醫怎麼說?」
太後放下酒杯,說:「沒什麼大礙,一些老毛病犯了而已。」
「母后,即然身子不適,哪能喝酒呢。」
「這深更露重,太后還是回宮早些休息,切不能勞累,明日臣妾定會去向太后稟明今夜博弈的結果。」
「好吧!哀家就先回宮了,宋美人可要用心下棋,萬不能因為陛下的身份而故意卻讓,李福,你們都到殿外候著,讓陛下與宋美人安安靜靜的下棋。」
太后與她對視的這一眼,是話中藏有深意,宋美人心領神會的點頭示意。太后心想著這暖情酒,藥性猛烈,任世間心志再堅毅的人也難以自制過去。這期間除非與異性共行雲雨之事,否則藥效一個時辰才能散去,這次一定會讓宋美人得到寵幸。
司徒皓軒開口道:「朕覺得下棋在白日里才有雅興,所以明日朕再與你對弈。」
「臣妾只希望與陛下對弈一盤足矣,別無所求,望陛下成全臣妾愛棋之心。」
司徒皓軒見她只是誠心誠意的把自己當作對手,想一展棋藝便應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