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賭約

115:賭約

祁遠瀚也是好脾氣,秦可如何問了,他便是如何回答。遇到尷尬的地方,就稍稍停下來,秦可就是能懂得。

「怎麼……怎麼會這樣啊。」秦可遲滯著,她最不會處理這樣的事情,又是關乎最好姐妹簡南的。

聽完心裏面很難過,她嗚咽了一聲,想象到簡南當時的困境,覺得感同身受的難堪和恐慌。

「其實,簡南有可能並不知道。」祁遠瀚拍了拍她的後背,想到那天發生的狀況,解釋了。

「什麼?怎麼會……」秦可是沒有去參加的,因為不被邀請,再加上祁遠瀚並不是想將她這麼快地就帶到人前的視線中。

「有人就是稱著簡南和懷岫都不在場吧,他們接到噩耗之後就趕回駱家了。」祁遠瀚簡單地說了,又問道。「你是要去學校的吧?」

「呃……嗯。」秦可見他很堅持,簡南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幫她解決,要麼等到明天,試探一下簡南的口風,如若需要,她再跟祁遠瀚商議。

祁遠瀚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道。「如果遠洲是真心喜歡簡南,而簡南也對他是同樣的心情,那我們完全可以做工作,消除我父母的誤會。」

「嗯!」有了祁遠瀚的保證,秦可開心不已。有她家大叔在,好像什麼問題都不叫做問題了,都能得到解決!

莞爾已經進劇組了,她還沒有拿到劇本,說是男一號因為不滿意定稿中的人物設定,又反給編劇令她重新修改。

現在。店裡只剩下簡南了。在二樓有一個小小的房間,是作為儲物間的。簡南想了想,要不要將那間改造成房間,她就不用再去租房,或者是住酒店了。

這幾天從廣告宣傳再到各種繁雜的事項,簡南手中已經沒有多少錢了,而且祁遠洲幫忙請的建築系學長還有裝修的費用都還沒結算清。

只有當了家,才知道柴米油鹽貴。簡南在店裡轉悠了一圈兒,明天還要面試服務員,兩位大廚已經確定了,早都下了班。她鎖好廚房的門,然後就不知道去哪裡了。

這個時間了,秦可應該是在跟大叔談戀愛,卿卿我我。莞爾一定是緊張又激動地去集訓,先看原著,揣摩人物關係。

而駱懷岫……他,是在忙工作吧?

簡南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托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她的行李箱從祁遠瀚的家中拖出來,放在店裡。世界之大,有種無處安身的挫敗感。

想要人格獨立不依附,想要經濟獨立不求人。

好像是很難。

簡南只留了一盞燈,商業用電又是梯度電費。她是能有多省就有多省,精打細算的。

等到快八點,簡南覺得一個人待在這裡還是不安全,更何況,她現在肚子里揣著一個呢。於是,她站起身,剛一走出去,就看到店門外站著一個人,像是等了很久的樣子。

「你……來了。」簡南也沒有過多地表現出驚訝,像是經歷千山萬水之後,那種平平淡淡的感覺。

「嗯。」駱懷岫看著她平靜的臉龐,她原先喜歡披散著頭髮,現下是紮成一個馬尾,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她依舊穿著以前的舊衣服,好像時光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來很久了嗎?」簡南也不知道他是要進去還是出來,訕訕地問著。

「也沒有。」兩個人如同街上遇到的老友,彼此寒暄幾句。駱懷岫提起步子,往店裡進。「已經營業了嗎?」

他知道,是下周才開業。

「還沒有,雖然說可以做飯,但是廚師已經下班了。」簡南攔在他身前,如果他進來了。那自己就不好意思不開燈,為了節省那麼一丁點電費,想起來就覺得丟臉。

「哦,我……吃過了。」駱懷岫說了謊,他居高臨下地看著簡南的發頂。那柔軟髮絲的觸感,他一刻也忘不掉。

可是,他現在已經沒有資格伸出手,也沒有觸碰的權利。

「你是要……鎖門?」駱懷岫往後退了幾步,將手背到身後,轉過身去,走到店外。

「是。」簡南將門鎖好,然後走了幾步,抬頭看二樓。「樓上是花店,等到開業之後,送給蘇小姐一捧花。」

「警察已經立案了。」駱懷岫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將消息告訴簡南。

「什麼?!」簡南一愣,還不太明白他是指什麼?

「我找到了小雅的家人,她的父母委託小雅叔父已經去做了相關的筆錄。」駱懷岫看著簡南,不由有些心疼。她竟然還想要給蘇欣苒送花?她難道忘記蘇欣苒帶給她的傷害嗎?

這樣善良,是會被人欺負的。

「可是……呃,會有進展嗎?」簡南不太相信,畢竟已經過去很久了,有沒有過訴訟期什麼的呢?

「就是因為有進展,我才告訴你的。」駱懷岫示意她往街邊走,他走在她的左手邊,兩人很久沒有這樣安然地散著步。

他很早就已經去報案了嗎?簡南當然知道,不是這幾天。原來,自己說過的話,駱懷岫是會認真的。

真是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簡南沉默著,這件事顯然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她低頭看著腳下的路,自從有了這個小小的生命,簡南似乎一下子就成長了很多。她有不少的夢想和期待,但是哪一樣,都比不上此時正在行進中步伐。

再長再遠的路,都是要一步步走過的。她雖然慢,可是從未停止過。

「都交給我吧,你……那個花店很好,我在樓下看過了。沒有找到招牌,但是足以激起我的好奇心。」駱懷岫想說什麼,又欲言又止。

簡南嗯了一聲,兩個人就此沉默了。

誰也沒有說就在這裡分開的話,一言不發地走了將近一小時。簡南腳都疼了,她咬著牙,準備繼續。

「你住哪裡?」駱懷岫突然問,在人來人往的噪雜中,簡南卻是聽得很清楚。

「就……附近了。」這裡是商業區,想找個酒店很容易。所以簡南也不算說了假話,

駱懷岫轉過頭去看了看,他知道簡南現在居無定所,就不再強行拆穿。「好,早點休息。」

「嗯,再見。」簡南也不知道這一聲再見,是什麼時候能夠再見的。她往街對面走了幾步。又轉過身去。「呃,如果有什麼新的消息,就麻煩告訴我……那個,算了,不用特意告訴我的。」

不管她的事,她不要再多管閑事了。能離蘇欣苒有多遠,就可以多遠。

駱懷岫說了,交給他處理,那麼自己就該放心。

「好。」駱懷岫答應了,而簡南,卻不知道。他答應的是告訴還是不告訴。

簡南進到對面街中的一家店裡,她並不想讓駱懷岫知道自己現在居無定所,那樣也太慘了。淪落街頭,她不敢回到駱家老宅,害怕老爺子的氣息太重。而駱懷岫曾送給她的別墅,那是兩個人原先的愛巢,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再適合。

還是住酒店吧,標間。

簡南進了房間之後,使出吃奶的勁兒去搬動沙發,將門抵住。她是有點緊張的,再加上看了很多一個人單獨住酒店的危險。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是某社交軟體的聲音。

簡南坐在床邊揉了揉腳,然後看到她們仨姐妹的群聊。是莞爾發來的某當紅小生照片,還有視頻。

「你追星都追到片場了,真是好厲害哦。」秦可竟然回復了!

簡南看了看時間,這個點兒,她和祁遠瀚的約會已經結束?「在哪裡呢?」

「我啊?我在寢室呀,唉,我的床頭邊沒有你,嚶嚶嚶。」秦可被放在學校門口,祁遠瀚就直接走了。說是要跟公司的誰商量一個要緊事。就不能再陪了。

於是,親親又親親,吧唧了好幾口,秦可才放他離開。

「喲,你這模樣,像是思春吧。這眼見著冬天都快要來了,你說說你,秦可,你的春天怎麼還沒過去呢!」莞爾也抽了個空,對講了語音。

「什麼呀。只要我跟我家大叔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春意盎然!」秦可一點都不覺得而不好意思。她嘿嘿嘿地笑起來,真是羨慕啊!

「明天……」簡南敲了屏幕,打上兩個字。

「什麼?有什麼重大的消息嗎?簡南,你快著點說吧!」秦可比較著急,這樣的夜裡,她又是想念著她家大叔的。

雖然只是分離了幾個小時而已,但是,她已經開始想念了!

「會下雪嗎?」簡南還記得前幾天駱懷岫的天氣預報,明天會下雪。「呃,我的意思是說,你們穿多一點。別凍著了。」

「喂,不早點說啊!我到片場來,就穿了個小薄外套!這邊只有另一場戲的副導演腳邊有個電熱器,我們這群人,都是凍著鼻涕流。」莞爾叫嚷了兩聲,反正他們的戲還沒有開拍,她只是屬於探班的。

「那要不要明天我去給你送厚衣服?」簡南趕緊問了,要是感冒也不好,莞爾的身體還在恢復階段,千萬不能再生病啊!

這回好不容易拿到的機會,一定得好好珍惜!

「開個玩笑!這邊這麼多小帥哥。咳咳,你們懂得!美女嘛,就是要美麗動人!凍人好嗎!」莞爾壓低聲音,她作為新簽約的,現在是各種虛心好學,雖然是跟好幾個女生在同一個經紀人的手下,但是,她想著,自己很快就會有出頭之日的。

「……」

簡南和秦可,紛紛用省略號還有無語的表情回復她。

「我不跟你倆說了,等下蹭個車。回去!說不定,還能鬧個緋聞呢。」莞爾說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她其實就是有賊心沒有賊膽,在人前也沒有那麼開放。

秦可等了好一會兒,見倆人都沒有動靜,就私下裡給簡南發了消息。「簡南,你跟遠洲怎麼了?」

簡南正巧去洗澡了,就沒有及時地回復,等到她出來看到,那邊秦可早都給祁遠瀚打了個晚安電話,睡得正香。

算了吧,簡南也不想將他們分手的事情鬧得大家都知道。不然的話,祁遠洲會不好意思不自在的。

大家都還做普通朋友吧,如果真的傷害到他……

祁遠洲坐在咖啡店裡,隔著一條馬路,對面就是他們合夥的火鍋店。他一直等在這裡,看到了簡南獨自坐在桌前,也看到了駱懷岫在門口等了很久。

然後,他們一起走著,直到背影消失。

祁遠洲捏著手中的那個小黑球,除了上一次在店裡簡南碰到,他這邊亮起紅心之後,就再也沒有亮過了。

終究還是沒有緣分嗎?不管怎麼樣,她還是不會喜歡自己。

正在祁遠洲沉思時,對面來了一個人。「談談吧?有時間嗎?」

「這……」祁遠洲詫異地看著駱懷岫,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

「我看見了你的車,停在這家店的門口。」駱懷岫笑了笑,他坐下來。

「你們結婚了嗎?」祁遠洲問道,他很直截了當,不想拐彎抹角。

「你不是參加了婚禮么?」駱懷岫點了杯黑咖啡,他夜裡是沒有吃晚餐,但是已經過了飯點兒,就什麼都吃不下。

「我是問。你跟蘇欣苒,有沒有領結婚證。」祁遠洲年紀輕,他不想考慮那麼多的彎彎繞繞。簡南將他推出老遠,向來往後,就再絕無可能了。

「很重要嗎?她住在酒店,為什麼不幫她租一個條件好些的房子?」駱懷岫不好單獨地向簡南表示什麼,或許是因為他們二人吵架,所以簡南才一氣之下,不告訴祁遠洲她的行蹤?

「你是在撮合我們嗎?」祁遠洲笑起來,嘴角和眼裡,全是苦澀。

「不是,只是想找到一個靠譜的人,保護著她。」駱懷岫看出他的示意來,抿了口咖啡,也是滿滿的苦味。

「我的問題你都沒有回答,你覺得,我是不值得信任還是怎麼樣?又或者說,你是認為,我們之間的談話不能建立在彼此信任條件的基礎上?」祁遠洲只想問這個,然後才能決定談話的方向。

「簡南不是那種非一就是二的人,你認識她這麼長的時間了,應該清楚。」駱懷岫還是沒有明說,他搞不清楚到底祁遠洲跟簡南之間發生了什麼,所以他還不能。

「什麼意思?」祁遠洲還真是不懂,雖然他認識簡南很久了,但是簡南心裡想的是什麼,什麼念頭什麼想法,他都猜不準確。

「我就算跟蘇欣苒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如果我們還有半點可能,她就不會選擇跟你在一起。所以,你放心吧。」駱懷岫終於說的是坦白了,他見祁遠洲是對簡南還很上心。

「哦。」祁遠洲的心往下沉著,其實,駱懷岫說的,她還是沒有太明白。

他是想說,簡南已經很清醒,知道她和駱懷岫之間沒有半點可能性,所以才跟著自己在一起的?那麼,為什麼,簡南現在又放棄了!

「如果她跟你鬧翻,那她大概是想一個人,就這麼過著吧。」駱懷岫很懂簡南,他回憶著往事,想到了。「簡南很能忍耐,她在小的時候,因為我管的很嚴,嚴厲禁止她去玩危險的遊戲。但是有次,她被小朋友帶著去爬樹,因為兩個孩子都很小,沒有防護的意識,她摔了下來,腳上扎了釘子,從腳底板一直穿到腳背。」

「那是……我。」祁遠洲也是記得,他小時候野慣了,自從惦記上簡南之後,就總想方設法去駱家玩。

那一次,是他慫恿簡南爬樹,也對她受傷有印象。

但是後來那傷好了沒有,是怎麼好的,他都忘記了。

「對。」駱懷岫沒有否認,他當然是知道的,畢竟比他們兩個孩子年長了十歲有餘。「她忍著不說,害怕我責罰。保姆發現她襪子還有裙子上有血,她故意打翻紅色顏料,沒有說謊,但是也沒有誠實。我知道她受傷。就是要看,她要硬撐到什麼時候。」

祁遠洲有點難受,他以為自己陪伴簡南的那些童年,他以為青梅竹馬的那些感情,在駱懷岫眼裡,那都是小孩子的把戲!

「她當天夜裡就發燒了,是生鏽的鐵釘,感染了。我抱著迷迷糊糊的她,讓她說實話。她咬破了嘴唇,也不肯承認是跟你一起爬了樹。」駱懷岫想想就心痛,那時候的自己,脾氣乖張,整個駱家誰也不敢忤逆他。又是正處在青春期,所以就真的發起狠來,不管簡南。

保姆喂她喝水,又幫她物理降溫。她始終不服軟,駱懷岫就一直等。

後來的後來……終究還是駱懷岫服了輸,畢竟跟一個受了傷發炎之後的小女孩,沒有什麼道理好講。

「是我的錯。」祁遠洲從小就和受寵,媽媽和爸爸是天性自由,他又有哥哥姐姐各種的疼愛,所以。這些小事兒,都忘記的差不都了。

「都過去很久了。」駱懷岫也不是要找他的茬兒,只是舉個例子。「她大概是想一個人生活,你明白嗎?她跟你說了狠話,也不會再來找我的。」

「是這樣嗎?」祁遠洲不確信,但是從簡南的表現上來看,是有這麼個打算。而且,駱懷岫的模樣,不像是知道她已經有了孩子。

駱懷岫言盡於此,就不用再說了。祁遠洲往後要怎麼跟簡南相處,他也管不著。「我走了。」

「你等等。」祁遠洲站起來。攔住他。「我們分手了。」

也是意料之中的,駱懷岫沒有感覺到有驚奇。

「你要不要跟我賭一場。」祁遠洲有了一絲的笑意,他跟駱懷岫差不多的個子,氣勢上絲毫不差。

誰說簡南對他沒有一點點感情的,至少懷孕這件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秦可莞爾,還有駱懷岫,都不知道!

「賭什麼?」這是小孩子的把戲,駱懷岫竟然……會感興趣。他自己都有些驚奇,這幾年,跟簡南在一起,心態也年輕了。

「我賭你猜錯了!簡南她……她不會一個人過,她會有一個她真心愛著的人,好好地保護她,照顧她。」祁遠洲說著,那話語就沒有那麼流利順暢了,畢竟,那是他喜歡的簡南啊!

駱懷岫知道他的意思,皺了皺眉。「賭約是什麼?」

「給她一輩子的幸福吧。」祁遠洲鼻子有些發酸,他緩緩地說出來,然後大步往外走去。「你是大人嘍,理應是你付賬。」

駱懷岫看著他快速往外走去。這個賭約……他希望,自己輸,是祁遠洲贏。

簡南又是聽著舒緩的音樂一覺睡到自然醒,她在鏡子中看著自己,皮膚比以前好一些了,那些化妝品她都不敢用,想去婦嬰店看看有沒有自己能適用的。

不過,得避著點幾個姐妹。當然還有神出鬼沒的,駱懷岫!

他都已經跟蘇欣苒結婚了,雖然蘇欣苒是個十成十的壞女人,害過自己,還讓莞爾受傷中毒,但是她畢竟已經是駱懷岫的妻子了,她要怎麼對付呢?

現在簡南所有的生活重點,都是要放在孩子上。只要孩子能健健康康地成長,俗話說的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簡南收拾好之後,又是背著大包退房。她出去之後有點失望,氣溫是變得很低了,但是也沒有下雪,就連跡象都沒有!

還以為,今年的第一場雪,會下的早一些呢。

之前的初雪,駱家總是會慶祝一番。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雖然說不是那麼的和諧,但是卻有足夠的溫暖。

簡南張開手掌,寒風從手指縫中吹過,初雪的時候,跟心愛的人牽手,就可以一輩子走下去。

這是她還在少女時候,受偶像劇荼毒,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這一套。

原先總有溫暖的大掌,而今年,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簡南一個人再也沒有勇氣步行一個小時去店裡面,她打了車,匆匆地像是和所有的上班族一樣。

「駱懷岫,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準話!」蘇欣苒大聲叫嚷著衝進駱懷岫的房間里,他昨天夜裡回到了和簡南在一起住過的別墅,蘇欣苒得到消息之後,就立即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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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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