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同一片夜空下，華美的別墅露台上，雷駿凱躺在沙灘長椅里，他雙手交叉墊在腦後，失神地看著頭頂上的星空。

「我買來了。」

蓄著小鬍子、微微發福的經紀人老張提著便利店的塑料袋從落地窗走出來。雷駿凱無力地應了一聲，繼續發獃。

老張把塑料袋放在沙灘椅旁的茶几上，自己也坐了下來，他從袋子里拿出幾罐啤酒喝可樂，還有一些小零食。

「喝點酒吧？」老張拿起一罐酒在雷駿凱面前晃了晃。

「不喝。」對方一口回絕。

「就我們倆。」老張揶揄道：「怎麼？怕酒後失身於我啊？」

雷駿凱不理會他的嘲笑，他伸出修長的手臂一手拿起可樂，打開后直接喝了起來。

「難得休假，放鬆點嘛。」老張自己也沒勁地獨自喝酒。

雷駿凱半坐起來，正色道：「休不休假，都不喝酒。」

「看你一點都不開心嘛……」老張直言不諱。

「是啊。」雷駿凱也坦白承認。

「那還不是你自找的。」老張不無抱怨：「那麼久沒見面，也不跟老婆好好溫存一下，還得一晚上對著我這個丑大叔，我本來還想著自己去找點樂子呢……」

老張說到後面越發低聲，說到底還是因為不滿意這個。

雷駿凱的視線落在茶几上的啤酒上，他認真地說：「她不是我老婆。」

「哦，是孩子的母親是吧？」老張糾正道。

「孩子的母親……」雷駿凱望著啤酒罐上的商標，思緒飄回到五年前——

「乾杯！」

數個啤酒罐碰擊在一塊，罐子里的酒和著泡沫抖落出來。三女七男共十人，圍坐在KTV包廂的沙發上，邊喝酒邊閑聊著。

「今天的演出大獲成功，咱們得好好慶祝慶祝！」染了一頭紅頭髮的貝斯手高舉啤酒說道：「今晚不醉無歸啊！我先幹了！」

貝斯手在大家的喝彩聲下咕嚕咕嚕地把酒喝光，他旁邊胖胖的架子鼓手滿臉討好地沖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孩舉起啤酒：

「多虧莉莉介紹秀兒妹妹來，這次的演出才能那麼精彩，我代表大家敬你。」

莉莉媚笑道：「哎呀，你這麼說我是很高興，可是你就不怕傑克會不爽嗎？」

名叫「傑克」的長發美男子就坐在對面，他隨即舉起包紮著繃帶的右手道：「我沒不爽，是我的右手不爭氣，非要在這麼重要的演出前受傷。」

他轉頭對方才在台上彈琴的美少女道：「秀兒妹妹的琴技那麼高超，代替我上場綽綽有餘。」

「你太過獎了。」斯秀兒受寵若驚地擺手。

「來來！這杯是我敬你的！作為感謝！」傑克拿起酒來。

「那個……我酒量不好……」斯秀兒婉拒道。

傑克吆喝：「哎，酒量可以鍛煉，喝了喝了！」

「那個……我……我真的不能喝……」斯秀兒不知所措，一直沒啃聲的雷駿凱及時發話：

「傑克，人家還未成年呢，少欺負未成年少女。」他拿起自己跟前的酒：「我替她喝了，怎樣？」

斯秀兒向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大家一陣起鬨，都說他偏心，特別是另外兩個女生，也鬧著要雷駿凱代酒，他也是豪邁地一一答應。

眾人喝酒唱歌，一直鬧到凌晨一點多，期間結他手先離開了，除斯秀兒以外的兩個女生也分別跟著傑克和貝斯手走了。

最後包廂里只剩斯秀兒、小胖和醉倒在沙發上的雷駿凱。

斯秀兒和小胖大眼看小眼，沉默了將近五分鐘，小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呃……我準備走了，你要怎麼回去？」

斯秀兒瞄了瞄神志不清的雷駿凱，她支支吾吾地回答：「哦……你不用擔心，我自己想辦法吧……」

「好吧……」小胖大概也猜到她的心思，他便不再多說什麼，先行離去了。

他走後，斯秀兒搖了搖雷駿凱：「小凱……你醒醒……」

雷駿凱半眯著眼看她，醉酒狀態的眼神帶有一股迷離的誘惑力，斯秀兒看得一陣臉紅心跳，她吃力地把他攙扶起來，道：

「我送你回去吧……」

兩人跌跌撞撞地走出包廂，雷駿凱斜靠在斯秀兒嬌小的身軀上，一手搭著她的肩膀，腳步有點搖晃。

進入電梯后，斯秀兒看著按鈕旁邊的樓層介紹說明——KTV在5F，往上分別是6F電影院，7F酒吧，8F賓館……

斯秀兒的眼睛釘在8F的按鈕上，心裡頓時涌過千萬個念頭。

「你幹嘛啊……」雷駿凱驀地湊近她耳邊問道，溫熱的氣息吹拂在斯秀兒的耳朵上，她渾身一顫。

斯秀兒努力把腦海里呈現的邪惡想法甩掉，力求理智地說：「那個……我們回家吧……你家住在哪裡？」

「不回了，今晚就在這睡……」雷駿凱耍起酒瘋來，忽然雙手抱著她。

「小凱……」斯秀兒又驚又喜，但她還是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地搖頭道：「不行的……不太適合……」

「有什麼不適合？」雷駿凱身子往後退了點，剛好此時一對相擁在一起的男女也進了電梯。

那對男女也是一身酒氣，男的一進來就毫無懸念地按下8樓的按鈕，斯秀兒驚訝地瞪大眼睛。

那對男女以瞭然的眼神看了他們一眼，彷彿在說「你們也是同道中人吧？」，接著就旁若無人地在電梯里擁抱親吻調笑起來。

電梯停在8樓，那對男女率先走了出去，斯秀兒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出去，雷駿凱已經徑自邁出了腳步，不過他很快就因不勝酒力而腳下一個踉蹌。

「小心！」斯秀兒慌忙扶住他，兩人已經半個身子出了電梯。

斯敏兒望著電梯廳外的酒店服務台——

就當做是命運的安排吧！斯秀兒一咬牙，最後還是扶著他，走進了8樓的賓館……

清晨。

明媚的陽光從遮光窗帘的縫隙之間透射進來，在藏藍色的被子上映照出一道狹窄的光帶。

被窩裡俊美的少年縮了縮赤·裸的肩膀，他閉眼皺眉，翻過身怕冷地拉上被子。

房間內一片靜謐，衛生間里傳出「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處於半蘇醒狀態的少年忽然感覺到周遭環境的不對勁，他原本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

映入眼帘的全是陌生的房間陳設，少年眼神里晃過迷茫和恍惚，他緩緩地側過身子，不敢相信地看著在自己身後熟睡的女孩。

昨晚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閃過，絢爛的射燈、激昂的樂曲、還有冒著氣泡的啤酒……

少年整個處於靈魂出竅的章台，當瞟他到少女跟自己一樣是全身赤·裸時，他悲痛地把頭扭回來，暗罵了一句「Shit……」

似乎是被吵醒了，斯秀兒睜開了眼睛，她羞澀又惶恐地坐起來，雙手拉過被子遮住自己的身軀。

這時，雷駿凱也背對著她坐起來，他無法接受事實地捂著臉，努力地回憶著昨晚的事。無數雜亂的畫面如信號不好的電視屏幕一樣，閃爍著跳躍著在腦海里閃過。

他記得演唱會後一行人到KTV包廂里慶祝，自己喝了很多酒，然後他跟斯秀兒進了電梯，然後兩人還一起摔倒在床上，然後……Shit！後面再也想不起來了！

經過一陣讓人呼吸困難的沉默后，他吸了一口氣，開口問道：「我們……做了？」

斯秀兒頭垂得低低地，像蚊子叫似得「嗯」了聲，雷駿凱簡直沒法正眼看她，他現在宿醉的大腦混亂得像一坨漿糊。

雖然早就不是處男了，但他向來是很克制的，絕對不會隨便跟人發生關係。以他的條件，從來就不缺主動投懷送抱的女孩，並且其中不乏才色兼備的美女，可他目前為止交過的女友也不過兩個，一方面是他很挑剔，再一個也有賴於他的自制力。

像現在這樣，才見過一次面、並且是醉酒後發生的，真真是生平頭一遭。

斯秀兒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縮在被窩裡，一聲不敢吭，雷駿凱則是一直捂著臉罵自己：「我這個白痴，真是垃圾！我這是瘋了我……」

儘管他一開始對斯秀兒也是有點好感的，但他做夢也沒想到昨天剛見過面的女孩今天就這麼赤條條地跟自己睡在一起了。

明明是自己佔了人家的便宜，可他怎麼感覺那麼悲憤呢？因為這件事根本不是在他的主觀意識之下發生的，他有種強迫中獎的憋屈感！

良久之後，斯秀兒先說話了：「那個……我不會糾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