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白已晚

努力不一定換來成功，有的時候換來的卻是他人的嫉妒和陷害，當林穎的鋒芒在公司嶄露頭角的時候，就已經被別人記在了心裡，而此刻她才幡然醒悟……

時節已經到了深秋，沒有供暖的筒子樓里陰暗寒冷，林穎剛剛把胳膊伸出被窩就立馬縮了回來。

「起床！起床！快點起床！」頭腦下達的指令在身體的唧唧嗦嗦中還是慢慢失去了效應。

在鬧鐘第四次提醒之後，林穎咬緊牙關，破釜沉舟般豁然掀開被子，硬著頭皮呆坐了兩秒，全身慵懶的細胞被猛然喚醒，林穎不禁連打了兩個寒顫，這才下意識地抓過毛衣套在了身上。

林穎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上戰場般的晨起，或許在她的意識里這遠比上戰場還要艱難。

一番手忙腳亂的梳洗打扮后，林穎隨手抓起了常用的挎包，一邊嘶嘶哈哈地暖著手一邊下樓去了。

林穎現在是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的業務員，一年多的歷練加上自身刻苦的努力已經給她帶來了頗豐的經濟回報，雖然天氣不如人意，但林穎的內心燃燒著激情，為了實現在這個大城市和自己心愛的人共築家園的夢想，林穎付出的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平常都是踩著北京時間的報時器準時進門的領導，今天都出奇地趕在了林穎的前面，更難得的是一年中顯少露面的王總也大駕光臨，張會計、楊經理、吳經理，可以說公司里但凡帶個頭銜的統治階級悉數到場，神情凝重！在看到林穎邁進辦公室的瞬間，灼熱的目光都找到了聚集的焦點。

「王總早！」林穎渾身都感覺到了不自在，顫巍巍地向公司一把手打了個招呼后便想溜進自己的辦公桌。

「小林啊！」林穎的後腦勺處傳來了王總的呼喚，音調不帶任何感**彩，林穎分辨不出是好是壞，可這一早的聚齊了各路金剛，而且各個面如土色，就用腳趾頭去猜想應該都不會是什麼好事！林穎一激靈，硬著頭皮轉身，臉上帶著微笑，她看了看吳經理，這一多年來承蒙他的關照自己化解了無數艱難險阻，此刻林穎想從這雙眼神中找到一絲答案，可除了絲絲的哀怨看不出任何提示的信息。

「王總！」林穎的眼神從吳經理身上收回的時候，臉上已經掛上了微笑。即便是批評，也應該抱有對領導最起碼的尊重。

「有一筆荷蘭的20噸的抗氧化劑的訂單是你傳給工廠的嗎？」王總沒有浮現出招牌式的和藹可親的笑容，還是一副冰冷的面孔，說出來的話也是冷冰冰的。

「啊？！」林穎腦袋告訴運轉王總提及的業務，數量20噸，目的地荷蘭，訂貨日期十一月三號，發貨日期十一月七號，關於那筆訂單的信息歷歷在目。

「是的，是我傳的，當時……」林穎還想藉此解釋一下自己是有多麼不容易才爭取到這麼大的一筆業務，即便不是為了表揚，也可以在這微妙的氛圍中為自己贏得一些可憐的籌碼。

王總的臉色在林穎開口說是的那刻開始已經由陰沉轉為憤怒。

「你有確定過訂單數量嗎？」張會計看了看不再說話的王總，眼神里充滿了對林穎的憐惜。

「這個，確定過。」林穎不用多想，她毫不質疑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態度，況且做為一個有一年多經驗的業務員來說，這麼簡單的步驟她不可能忽略。

「小林啊！人家對方要的是2噸，你跟工廠下單是20噸，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大的失誤。」吳經理對林穎的惋惜是發自肺腑的。

「什麼？2噸！20噸！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林穎的身上！難倒是自己把那個噸字的口也看成零了嗎？不可能，在網上談判的時候一直都是20噸，況且對方以訂單數量大為由額外追加了可觀的優惠，現在告訴我說對方要的是2噸，這不是開玩笑的嘛！」這是林穎工作以來面臨的最大失誤，如果事情屬實的話這應該算是嚴重的錯誤！林穎即便再有經驗，此刻也心驚肉跳，她慌亂地從抽屜中拿出了雙方簽訂合同的乙方的樣本，訂單數字為阿拉伯數字20，而大寫欄中卻是貳噸！

對方在這數量上玩了個文字遊戲，林穎一直對數字比較敏感，忽略了那後面的大寫，可這些都不能作為理由來拒絕承擔這次損失，從工廠到碼頭，從碼頭到荷蘭報關，海運，陸路運輸……將近二十噸的貨物，這損失……林穎只覺得頭皮發麻，嘴吧微張閉攏不上。

王總已經從林穎的表情知道了答案，他終究坐到了領導應有的隱忍，只不過隨著他腳步的離開，林穎預感到自己也不會待得長久了。

「小林啊！這次損失太大了，而且問題也挺嚴重的！現在貨物已經到達了港口，對方並不接收多餘的貨物，那剩餘的十八噸堆放在港口每天產生的費用你也大概知道會是多少，王總已經同意不追究你的責任，剩餘的貨物他會想辦法處理，但這件事情發生，王總希望你能承擔一下責任。」張會計的眼神在眾領導之間徘徊，最後落在了林穎的身上。

「那責任是什麼？」林穎咬了咬嘴唇，此刻的她覺得無地自容。

「我們覺得你的這種性格不太適合做這種工作，這也是王總的意思。」儘管張會計一個勁兒地朝楊經理使眼色，可那個老女人就是一言不發，無奈這種壞人只能由張會計做到底。

「什麼？這是要開除我的意思嗎？」林穎極力地想忍住眼眶的淚水，可只怪眼眶太淺，淚水太多。

「小林啊，你還年輕，再找一份工作會很容易！」楊經理沒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她見張會計面露難色，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憑什麼？我做了那麼多的工作，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工廠那麼多的訂單都是我拉來的，就因為這件事請我就要辭職嗎？我要去找王總評評理！」林穎激動起來，更多的是委屈是自責。

「哎！還是太年輕啊。」吳經理看不下去了，一聲嘆息，他搖頭回到了座位。

「年輕人做事不要太衝動，把事情鬧得再大多大家都不好。」

張會計拍了拍林穎的肩膀，林穎分明感到了那上面的幾根手指稍稍用了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