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李老鬼和三人的日常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李老鬼和三人的日常

修真者,顧名思義,修的就是那個「真」字,是為求得真我,去偽存真。

真,也是大道的意思。

為了這個真字,古往今來有無數人在尋求它的道路上死去,這個真字誘惑了無數人前仆後繼,無論前方是生與死、血與火,他們都一往無前。他們把尋得真,視為自己生命的意義所在。

李老鬼也不例外。

修為到了李老鬼的這種境界,他已經沒有什麼欲·望了,錢財、地位、權力都是過眼雲煙,沉溺其中久了反而會感到厭煩和無趣,所以李老鬼現在不多的欲·望就是尋得他的真以及女人,他認為修真是他生命的意義所在,女人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樂趣。

為了能尋得他的真,李老鬼並不在意外界對他的評價,外界都說他膽小如鼠,行事不符合化神期的身份,侮辱了大能的名號,他則固執地認為他這不是膽小,是謹慎,而謹慎是有好處的。

李老鬼認為修真界那麼亂,要尋得自己的真,最起碼你得要能活到那個時候才行,因此為了尋得自己的真,不管外界怎麼看他,李老鬼也不為所動,仍是我行我素,他做事會謹慎地不行,事先會調查清楚,極其詳細,而且必須要有十成十的把握做成才會去做。

這都是為了尋得自己的真,然而現在有一座大山擋住了李老鬼尋真的路,李老鬼看不到自己的前路,他也很難翻越這座大山,而這座大山本該在千年前就被毀了的。

這座大山正是石樂安。

千年前,當李老鬼得到石樂安被鶴老人困住的消息時,他興奮得日夜難寐,手舞足蹈,整整一個月都處在亢奮中,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高興,不是李老鬼本人根本體會不了。

因為李老鬼認為自己總算可以擺脫石樂安給他的陰影了,接著他開始祈禱石樂安就此死去。

正邪大戰後,石樂安失蹤,杳無音信,李老鬼則認為石樂安已經死了,身心輕鬆。后僅過了百年,自覺心魔已除的李老鬼便穩穩地邁入了化神期的大門,李老鬼更是意氣風發地認為化神期代表不了他所要尋的真,甚至合體期也不夠,他覺得自己是有大志向的人,他想要知道修真的極致是什麼,這才不負他這一生。

然而三年前,當李老鬼得知了石樂安回來的消息后,李老鬼瞬間從意氣風發又變成了以前的那個畏畏縮縮的樣子,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在石樂安手下的凄慘遭遇,想起了石樂安的威脅和恐嚇,因此他的道心險些崩塌,他很怕石樂安還念著以前的過節找上門來,石樂安對他留下的陰影已經刻印在了靈魂上面。

用許馳的話來說就是:那一天,李老鬼終於回想起了,曾經一度被師父支配著的恐怖,還有那道心被陰影所籠罩的屈辱。

許馳曾偷偷想自己師父到底對李老鬼做過些什麼,才會讓李老鬼變化這麼大。

李老鬼知道再這樣下去他的境界就會不斷地跌落,直至生死道消,但他不敢再去找石樂安的麻煩了,他真的被石樂安教訓怕了,這個心魔只能放著不動,因此他當時絕望地以為自己此生尋不到自己的真了。

於是李老鬼開始放縱自己,他開始花天酒地,醉生夢死,將精力都轉移到了女人身上,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給人的印象又多了一層:膽小如鼠,又好色如命,色中餓鬼。於是別人就開始很不屑地叫他李老鬼。

李老鬼的放縱一直持續到李老鬼得到了石樂安的對頭故意告訴他的第二個消息:一向怕麻煩的石樂安竟然找了個繼承他衣缽的傳人。

和許馳分析地一模一樣,當時李老鬼瞬間就把許馳視為了他擺脫心理陰影、擺脫心魔的解藥,他可以自欺欺人地認為自己已經打敗了石樂安,然而他不敢去邪心樓,因此他一直都在等許馳落單的機會。

而現在就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李老鬼的面前,李老鬼得到了消息,石樂安的那個叫做許馳的傳人現正在紅嫣城內尋歡作樂。

於是李老鬼顧不得再敲詐沈家,他飛快地朝紅嫣城趕來。

因此此時紅嫣城外的一座小山上出現了一個風塵僕僕的中年男人,他負手遠望著城牆沒入了雲端的紅嫣城,面色嚴肅。

許馳並沒有見過李老鬼,在許馳的想象里,李老鬼肯定有一雙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三角眼,他肯定是一個身形矮小,眼神畏畏縮縮不敢與人對視,渾身從頭到腳都散發著深深的猥·瑣之氣的老人。

然而和許馳猜測地恰恰相反,李老鬼是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他穿著身藍袍,腰佩玉環,背挺得筆直,相貌堂堂,不怒自威,劍一般的眉毛讓人覺得他殺伐果斷,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手握權柄,隨手就能決定他人的命運的大人物。

因為還沒進城,李老鬼並沒有易容,這是他的真面目,和許馳想象中的他差得天差地別。

「石樂安,待老夫尋得大道,老夫定會親手奉還那些日子老夫在你手底下所遭受的屈辱。」李老鬼看著紅嫣城咬牙切齒地低聲道,背負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拳,指節畢露,發出圪垯圪垯的聲音。

接著李老鬼臉上滿是猙獰笑容,他眼神一陰:「老夫現在打不贏你,老夫就先拿你傳人開刀。」

說著李老鬼瞬間隨風而逝,他已經等不及了。

隨著李老鬼消失,彷彿整個人根本就沒在小山上出現過一樣,甚至他原先所踩的草地上的小草也恢復了原狀,沒有絲毫被人踩過的痕迹。

這並不是遁術,而是一種能讓時光倒流的法則。

…………

…………

靜室內,許馳並不知道李老鬼已經上鉤了,他現盤膝在床上,正在全心全意地修鍊他在古縣曾修鍊過的鎖鞘劍。

昨天在食神樓的包廂里,邋遢老道的話點醒了許馳,他現在已經完全斷了修鍊法術的心思,不能對轟、被法術機關槍打得到處跑就到處跑吧,他認了。

鎖鞘劍是極其罕見的一種劍修法門,日夜積蓄劍意,只待一朝出鞘,將積蓄下來的劍意宣洩而出,也就只有一擊之力,威力隨時間增加而增加,也只有許多身負仇恨的人才會這麼做,因為這不是戰鬥的手段,而是一張需要漫長時間準備的翻盤的底牌,是許馳目前唯一的手段。

許馳現在是為了李老鬼而鎖鞘,他並沒有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邋遢老道的身上,因為這是一種很不好的習慣,他怕萬一邋遢老道有失誤,自己被李老鬼抓了個正著,他起碼也能對李老鬼揮出一劍,而不是只知道叫人來救他,對什麼都有所準備是一種嚴謹的生活態度,所以為此遵不遵守石樂安的話就無所謂了。

許馳甚至聯想到萬一真的到那個時候,李老鬼陰冷地來一句「叫啊,叫啊,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的」的話,那種畫風,那種違和感,他真的會不忍直視並敗退的。

許馳現在所用的劍是血刀門在紅嫣城駐守的另外一名元嬰長老送來的,頂級飛劍,算作是小小的賠罪,他只希望屆時許馳能幫他說幾句話,減輕點責罰。

靜室門外,「看」到許馳正在蓄養劍意,正躺在躺椅上懶洋洋曬太陽的邋遢老道很是不滿地哼了一聲,人老成精的他瞬間就明白了許馳的想法,但他自然不會那麼俗,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就像個跑江湖賣藝的那樣故意在許馳面前賣弄修為,告訴許馳放心吧,你就全靠老夫好了,老夫肯定保你平安……那樣太掉價了,老道自持身份自然不會做這些。

「等抓住了李老鬼,老夫定要你這小兔崽子吃點苦頭。」老道有些記仇地想,許馳竟敢懷疑他,忍無可忍,換做別人他早一巴掌拍死了,於是許馳不知不覺中就從臭小子變為小兔崽子,老道開始想把許馳扔到哪裡去磨練一下,能活著回來最好,死了活該。

一旁的楚如意則正在眼泛桃心地畫著以許馳為主角的畫,畫上的許馳穿著金甲,手執利劍,踩著七彩祥雲從天而降……她不時用神識「看」靜室一眼,一臉甜蜜,沒救了。

老道此時想如何處置許馳也想得有些無聊了,也鬧心楚如意的畫和她臉上的表情,便悠悠問道:「石樂安說派你來紅嫣城是做什麼的?」

一旁的楚如意回過神來,馬上停筆,她自然知道老道是在和她說話,她不知為何臉上滿是紅暈,輕聲回答道:「石樓主說是為了提純我的血脈,花莞派有我提純血脈所需要的東西。」

接著楚如意想到那夜許馳強硬地要求她回家,並很大男子主義地替她去悅來賭坊,嘴角彎起,臉上發燙,她無比肯定自己是自願的。

老道開始想花莞派有什麼能提純楚如意血脈的東西,他把花莞派的奇珍異寶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接著他從來到這裡起第一次皺了皺眉,暗地思酌:「莫不是為了讓那小子安然渡劫,石樂安便讓你當那臭小子的爐鼎?」

老道接著在心裡嘆息一聲:「可那小子說以後一直都會對你留一手啊,不值,不值,傻孩子,看上個這樣的。」

接著老道索性不去想這些鬧心的事,他早就應該超脫了,任何事情都不能影響他的道心才對。

於是老道轉而對著靜室里大喊:「小兔崽子,李老鬼可能快來了,你這樣又能蓄養幾天劍意?別弄這些沒用的,到時候乖乖抱住老夫大腿就行,快出來,老夫餓了!」

靜室里,許馳霍地睜眼,這次他眼睛里不知為何沒有銀輪轉動,接著他苦笑起來。

本來修鍊的時候是最忌諱別人打擾的,因為修鍊的人必須要小心翼翼地控制靈力遊走在周身經脈,那麼多人走火入魔就是修鍊的時候被人打擾了。

但老道修為高強,靜室的那些禁制對他不起絲毫反應,他的神識直接進來切斷了許馳與他體內那些靈力的聯繫,無視許馳體內的銀焰,用神識強行控制著許馳的靈力重新回到了他的丹田,許馳絲毫沒有要被人打斷修鍊要走火入魔的跡象,也正因為此,許馳每次修鍊后睜眼都會亮起的銀輪才不見了。

「吃貨。」許馳在心裡默默地再給老道加了個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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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裂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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