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一宇宙

徐徐的海風吹過，幾隻海鳥在海面上自在地嬉戲著，忽然一幕奇怪的景象引起了它們的注意，在海平面上，遠遠地駛來了一個巨大的白色物體，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而在這個白色物體的上面隱約可以看到有一個黑色的小點在上蹦下竄，隨著海風的呼嘯，那個黑點的叫聲被傳得很遠很遠。

「什麼！一百年，有沒有搞錯？我怎麼沒有感覺得到，你看我的眼睛不花，耳朵不聾，全身上下連一根白毛都沒有，你看我像是一百幾十歲的人么？」

那個歇斯底里地叫喊的黑點不是別人，正是吳用。在他身旁的人一身白衣，看上去飄逸出塵恍如神仙中人，不過這只是在看不到他的臉的情況下，那一張臉就算是心態最平和的人也無法接受，天知道吳用是怎樣把他那無人超越的審美能力充分地運用到那張面孔上的。

對於吳用的惡搞，那個白衣人並不以為意，或者他以為地球人長得都如此罷，看到吳用在一旁跳腳，他只是淡淡一笑：「沒有錯，以地球時間為標準，到現在為止，你來到雙星正好是三萬六千七百八十五天十小時三十六分二十五秒，分秒不差。不過你也沒有必要激動，我說過你已經不是普通人了，所以便不能以普通人的視角看問題。對了你還要不要再看一看你的那個死去的身體？」

「還是算了吧。」吳用搖了搖頭嘀咕道，雖然早已明了此事的原因，但在心中還是感覺怪怪的。說也奇怪，他發現自己現在的身體與以前沒有什麼區別，如果不是這個白衣人在一旁解釋，自己打死也不會相信在腳下的冰塊之中冰凍著的那具屍體就是自己從地球上帶過來的最後一樣東西。

「那好吧，這麼豪華的冰棺也不算委屈了你，直接沉入海底如何？」白衣人的臉上帶著促狹的微笑，向吳用問道。「呃——好吧。」吳用獃獃地望著白衣人那張怪怪的面孔，開始後悔自己的惡作劇，因為不管是誰都無法忍受這張臉的注視，哪怕是始作俑者也辦不到。

不見白衣人有任何動作，那具巨大的冰棺緩緩地沉了下去。吳用隨即發現自己竟憑空地站在海面之上，一點也不受海浪的影響。「好了，吳用，你可以叫我無為，無用的無，為所欲為的為，不過事先聲明，我與你沒有任何親戚關係，因為我不是地球人。還有，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不過這裡非是談話之地，我們先回去再慢慢詳談。」

無為的話音剛落，吳用就發覺自己已經到了一個奇特的世界，這裡完全沒有大海的影子，甚至連天空與陸地都沒有。入目所見完全是五彩斑斕不停變幻的光幕，這頓時令他想起了死亡森林裡的五彩光柱，只是這裡的光幕變幻的速度要更快一些。雖然有疑問，但是吳用也不敢確定走在自己面前的無為是否與死亡森林中的五彩光柱有什麼關聯，畢竟他是救過自己，而那些皮球卻是拚命地想殺自己。

一路之上，無為始終不發一言，倒是吳用大飽了眼福，說實話，如果這些五彩光芒沒有什麼危險的話，絕對是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景。此時一團金光出現在兩人面前，雖然在這個奇特的世界之中到處都充滿了五顏六色的光芒，但是這團金光卻彷彿與所有的光芒都格格不入，似乎隨時隨地都在對峙一樣。

吳用沒有看見無為有什麼動作，他只覺得眼前無數的金光閃爍，隨後一切又重歸平靜。當他睜開眼睛后，立刻發現剛才那五彩斑斕的世界已經不見，此刻的他已經到了另一個地方。不過入目的情景卻不由得令他大吃一驚，一直以來，他都以為無為是生活在海底類似龍宮一樣的地方，可是沒有想到他的老窩竟然也在陸地之上，吳用現在所看到的地方是一個非常廣闊的天地，連綿不絕的群山，巨大的湖泊，鬱鬱蔥蔥的原始森林。

「也許這是另一個大陸吧，而那團金光應該是什麼快速通道之類的東西，這個無為不會真的是神仙吧。」一邊跟著默不作聲的無為，他一邊在心裡胡亂猜測著。

很快，一棟非常簡潔的木屋出現在吳用面前，進到裡面，無為揮手示意他坐在一隻石凳之上，隨即像變戲法一樣不知從何處取來一盤墨綠色的果子放在吳用面前，微微一笑道：「這種果子的功效與那五色果相差不多，味道也不錯，你不妨先嘗一嘗，最近你的口福可是真的不錯.」

頓了頓，無為繼續說道：「你是不是有些懷疑我與死亡森林有關係呢？」正在吃得不亦樂乎的吳用聞言一驚，隨即想起無為是可以知道自己的想法的，頓時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無為看了看有些尷尬的吳用，淡淡道：「你沒有必要害怕，剛才在那塊冰中我之所以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在那種情況下你的神識沒有身體做依託，你想什麼我自然很容易就知道。而現在，除非我使用別的辦法，否則你想什麼我一點也不知道。」

「可……可你怎麼知道我懷疑你？」使勁地把嘴裡的果子咽下，吳用很小心地問道。

「因為如果你不懷疑，那才真的有問題，你剛才在外面所見的五彩光芒與死亡森林中的五彩光芒本是同源，不過如果你以為那些五彩光芒只是給我這個蝸居起一個裝飾的作用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這裡不是我的樂土，而是囚禁我的監獄。」深深地嘆了口氣，無為似乎被勾起了往昔的回憶，神情有些黯淡。

吳用聽到此處，也不由地呆住了，他實在無法把一個如此厲害的人物與一個囚徒聯想起來，更何況他還擁有這一片廣闊的土地，又能吃到那種美味的果子，這又怎麼能叫囚禁呢？領主還差不多。「可是……可是，看起來不像啊。」他小心地說了一句。

無為苦笑了一下，嘆道：「從你的角度來看，的確不像，但這件事內中的緣由錯綜複雜，又豈是能從表明看出來的，你知道我在這裡住了多久了嗎？如果換成地球時間的話足有幾十億年。」

看了一眼張大了嘴巴，一臉震驚，完全不能置信的吳用，無為淡淡道：「現在你可以選擇不相信，也可以將我所說的事情當做一個故事來聽，事實上，我也沒有辦法令你相信，不過你從前所遇到的不能理解的事或許能從這個故事中找到答案。」

你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無為繼續說道：「我其實並不是這個宇宙的生命，我來自第一宇宙，當然說到這裡，你必須區分一下概念，我所說的第一宇宙並不是你們地球人所指的銀河系之外的某一個星系，而是獨立於銀河系所處的宇宙之外的另一個宇宙，通常我們將其稱為第一宇宙，而銀河系所在的宇宙，也就是你我現在所處的宇宙是第二宇宙，在此之外還有一個宇宙存在，我們則稱之為第三宇宙，但這個宇宙很神秘，關於它的一切我們知之甚少。這三個宇宙合起來，我們稱之為宇宙海，到我離開前為止，還沒有發現第四個宇宙。」無為說到這裡，對旁邊一臉茫然的吳用問道：「我這樣解釋你能明白嗎？如果有什麽不解的地方，便可直問無妨，事實上你現在只需要明白一個大概即可，具體詳情如何，是真是假，將來總有一天你會親自查證的。」

聽了無為一番話，吳用實在有些難以接受，好半天才理了理頭腦中混亂的思緒，疑問道：「可是宇宙不是無限大嗎？怎麼會冒出什麼第一宇宙，第二宇宙？會不會是兩個距離非常遙遠的星系呢？」

「說得不錯，我們可以先假設只有一個宇宙，而這個宇宙無限大，按照你方才所說的不管距離有多遠的兩個星系，都應該屬於這個無限大的宇宙的範圍之內，所以這兩個星系便得遵守這個無限大的宇宙的法則，最基本的法則。但是事實上，第一宇宙，第三宇宙與你所說的無限大的宇宙根本沒有任何聯繫，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第二宇宙也就是你所說的無限大的宇宙上一次大爆炸發生時，正是我出生的時候，但是我卻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同樣第三宇宙也沒有受到影響。你可知道是什麼原因嗎？那是因為在宇宙與宇宙之間還有著更加廣闊的真空區，這也是劃分宇宙的唯一標準，而不是用你所謂的遠近距離或物質的多少來衡量。但我所說的真空區並不是你所認知的真空，的確，與星球表面相比，太空中可以稱為是真空，但這種真空的程度是不能和宇宙外的真空區相提並論的。不用去舉太多的例子，只是引力與斥力的存在便會令宇宙不停地發生著變化。而真正的真空區是不存在任何力量的，那才是真正的虛無之地。如果要以體積來算，你所謂的無限大宇宙在真空區面前只是滄海一粟罷了，也只有真空區才可能稱的上是無限大。而我們這三個宇宙在真空區里就如同浩瀚的大海中的三座島嶼。因為真空區不存在任何力量，所以它完全平衡，是一個真正的整體，而正因為沒有力量，反而成為最強大力量的存在。就算是宇宙大爆炸這樣的終極力量也無法影響到真空區。」

吳用的頭有點暈，雖然無為解釋得很清楚，他聽得也很明白，但是無為所講的完全都是駭人聽聞的事情，對於自己所在的這個宇宙不但不是無限大，而且還有三個之多，他實在無法想象，尤其還有比這三個宇宙更為廣闊的真空區，使勁地晃了晃有些要停止運轉的腦袋，他疑問道：「呃，那個，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我們這個宇宙，也就是你說的第二宇宙，它並不是無限大，而是有邊界的，可是這邊界在哪裡？我們怎麼看不見，還有邊界又是什麼東西組成，那個真空區為什麼不與這三個宇宙的物質混合呢？它們要是互相摻和一下是不是就沒有宇宙的邊界了。」

無為笑了笑道：「看起來你還不算太笨，一下子就問到事情的關鍵了。為什麼宇宙與真空區不互相滲透呢？這個問題可以換一個方式來問，比如說，第一宇宙與第二宇宙如果互相接觸了會是什麼結果？答案是，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融為一個宇宙，因為這三個宇宙根本就沒有邊界。不錯，我說過宇宙是有限的，這話不假，但我並沒有說宇宙會有邊界，事實上宇宙確實沒有邊界，成為它們的邊界的是真空區，這就好比宇宙是一個杯子里的水，而水有邊界嗎？沒有。有邊界的是杯子。所以如果你不明白真空區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就無法了解宇宙的存在。就猶如你不知道杯子的存在，自然就不明白水的邊界是怎樣的存在。而正因為有了真空區，這三個宇宙才會成為三個獨立的個體。我說過，真空區是真正的真空，而且它無限大，所以它就是一個無限大的整體。或許你覺得既然真空區裡面沒有任何力量，它一定很弱，那你就錯了，正如我先前所說的那樣，沒有力量恰恰是最強大的力量，或許你不相信，但是只要你想一想，一件容器，你可以輕鬆地向裡面放進任何東西，甚至可以把它打破，但是你能把它真正的變為真空嗎?好，就算是可以辦到，你又如何保證這個容器的持久性？還有如何保證在類似宇宙大爆炸這樣強大的破壞力之下依舊維持這個容器內的真空程度。以此類推，那麼要保持一個無限大的整體始終不變將會是多麼強大的力量。而在沒有更強大的力量出現之前，是不會有任何物質可以滲透進去的。而這三個宇宙的力量顯然還達不到這個要求，因為它們各自存在的方式註定它們永遠不是一個整體。說到這裡，你也許會覺得奇怪，既然這三個宇宙已經是有限的了，為什麼它們不是一個整體呢？這隻能說你還不明白什麼才是整體，一個宇宙不是整體，一個星系，一個星球，一個生命，甚至一棵樹一棵小草它們都不能稱為是一個整體，宇宙會爆炸，因為在其裡面有無數的個體；星系會崩潰，星球會衰老，它們消亡之後還會化為無數的個體，所以它們不是整體；生命會死亡，樹木花草會枯萎，它們也不是整體。可究竟什麼才是整體呢？沒有變化，沒有生老病死，沒有開始，亦沒有終結，這才是一個整體，而不是以時間，空間為框架隨便劃分一下便是一個整體。一個整體，應該是無限大的，永恆不變的事物，真空區就是這樣的一個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