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風雪夜

「一定會！」穆文睿看著衛凝雙堅定的說，他確信這輩子不會再有另一個女人能讓他愛的這麼深。

中巴車緩緩停下，衛凝雙打開車窗，看到外面飄飄洒洒的雪花已經將路面層層覆蓋。

司機又啟動了幾下車子，然後下車出去了。

「該不是壞了吧，這破車！」

「不會吧，這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呢！」

「怎麼停在這荒郊野外的？」

車裡的人們開始議論紛紛，衛凝雙關上了車窗，外面的冷風令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這時司機上車，兩手一攤無奈的說：「車壞了發動不了，已經打電話給鎮上的車站，大家耐心等待來接的車。」

這話一出，下面又是一片抱怨之聲，大冷的天，還下著雪，前面那段難走的路還不知道能不能通車。

儘管司機已經將車門關緊，不過寒冷並沒有因此被阻止，還是從破中巴車的各個縫隙里鑽進來。

一個小時過去，依舊沒見到來接應的車。司機又給車站打了電話，對方說車子早已出發，只是有段路被山上滑落的雪封住，他們一時半會過不來。

兩個小時過去，還是沒看到車的影子。

司機再打車站電話的時候，對方說路不通沒有辦法過來。

「有手機的報警請求救援吧！」穆文睿站起來提高聲音提議道。

「我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在後面響起，亞名村的人大都沒有手機，因為村子里沒有信號。

司機雖不願意報警處理，不過事到如今他似乎也沒有辦法，車裡僅有的四個帶手機的人，電量最多的也只剩60%。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的耐心也逐漸耗盡。

穆文睿和衛凝雙站起來不停跺著腳，讓身體暖和一下。

「我們要下車！」一對中年夫婦不耐煩的說。

司機一邊開車門，一邊提醒著：「這裡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大雪天你們能去哪？還是留在車裡安全些。」

中年男人不以為然的說：「我們自己去搭車。」

說完兩人不等司機再說什麼，直接下了車，看著他們踩著厚厚的積雪離去的身影，衛凝雙又往穆文睿懷裡靠了靠。

穆文睿一手摟住衛凝雙，一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看著她有點發紫的嘴唇，他心疼的挨緊她的臉。

衛凝雙索性站起來，側身坐到他腿上，轉身緊緊摟住了他。

「文睿，你說多久才會有人來呢，到了晚上會越來越冷吧？」

穆文睿讓她更貼近自己一些，柔聲安慰著：「快的話天黑以前。」

衛凝雙不知道為什麼，在他面前，她便會不自覺的變成柔弱的小女人，依賴他，信任他！

時間慢慢的行走，中巴車被大雪全部覆蓋，車窗上結滿冰凌，車上的人又下去幾個，他們抱著僥倖的心理，希望可以遇到路過的車輛，將他們帶去安全的地方。

天色漸漸暗下來，車裡僅剩有手機的人也在打完最後一個求救電話之後因為沒電而黑屏關機。

司機蜷縮在駕駛室里，緊緊裹著大衣，等待救援。

後座的一對年輕夫妻鬧了矛盾，一直都在冷戰，他們原本各自裹著大衣，互不理睬。直到看見穆文睿和衛凝雙緊緊擁抱，才像受到觸動似的，逐漸湊到一起取暖。

一些老人凍的在座位上打顫，不時站起來做著動作。

衛凝雙想著，還好余大爺送了他們大衣，否則恐怕撐不了這麼長時間。

「凝雙，你還好嗎？」穆文睿側目看著她問。

衛凝雙默默點頭：「你是不是也很冷？」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這樣下去，他們會被凍死嗎？衛凝雙腦袋裡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她摟緊了穆文睿，在他耳邊說：「我們會得救的，是嗎？」

穆文睿呼出一口熱氣，有些歉疚的說：「傻丫頭，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困在這裡。」

衛凝雙輕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閉著眼睛說：「要是你一個人困在這裡，估計我會更生不如死。」

他將大衣又拉緊一些，有些茫然的望著車外。

車裡三分之一的人都下了車，穆文睿看著他們在雪地上逐漸消失的身影搖了搖頭，他不想帶著衛凝雙去冒險，相比之下，車裡雖然冷但是相對安全。

他記得余大爺曾說過，通往鎮上的路少有車輛，而在這種大雪天就更不用說，即使有過路的車也未必會停。

外面的雪越來越大，中巴車的三分之一已經沒進了雪裡，暴風雪來臨！

漆黑的夜，狂風夾雜著雪花嗚嗚地叫著，不時打在車窗上，發出「沙啦啦」有節奏的響聲，天地間混沌一片。

車裡的人逐漸從期待變成了憤怒，有的人甚至開始謾罵。那些下車的人始終沒有回來，不知是找到了安全的地方，還是被困在路上。

車門忽然被敲響，有人在外面喊著：「快開門，我們回來了！」

司機用手電筒照著，看清楚來人，原來是下午那對執意要下車的中年夫婦。

車門艱難的開啟，中年夫婦爬上車，他們的身體已接近虛脫。

中年女人像是已經昏迷，被丈夫背在身上，一動不動。

「我們走了很久，也沒見到一輛過路的車，看來前面的路直接被封死了。」中年男人將妻子放到車裡的過道上，探了探她的鼻息，悲痛的搖了搖頭。

她死了嗎？車裡的人低聲議論著，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下午還活生生的人，現在變成了僵硬的屍體。

衛凝雙感覺四肢凍的快失去知覺，她拉著穆文睿一起站起來。

「我們活動一下吧！」

兩人原地踏步，呵氣取暖。外面的風雪依舊不減，救援人員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

車裡的人開始絕望，他們依靠著車窗，像是等待死神宣判的犯人。

衛凝雙曾經不止一次想到過死亡，但是這種死法還真沒想過。

她揚起凍的微紫的臉望著穆文睿說：「我們會死嗎？」

穆文睿劍眉微蹙，將她抱得更緊：「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

「我也不會，因為不甘心，我還沒有嫁給你……」她回憶起和江以軒的婚禮。

穆文睿的臉上帶著不甘：「我不相信，命運對我這麼殘忍，連此刻唯一的願望都不滿足。」

衛凝雙忽閃著大眼睛，好奇的問：「你的願望？是什麼啊？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完成。」

穆文睿沉吟片刻，褐色的眸子里閃著深情的光：「希望凝雙平安無事！」

衛凝雙的心被感動包圍，眼淚迅速聚集，化作晶瑩滾落，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他的願望竟然只有她。

她溫柔的靠在他肩上：「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幾件事？」

穆文睿寵溺的幫她把頭髮別到耳後。

「說吧！」他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兩人四目相望。

「只要我們能活著，將來不論遇到什麼，都一定要在一起！」

「我保證！」

「如果有來生，你還需要我，一定等著我去找你。」

「我很貪心，永遠需要凝雙。」

「如果我不在了，你不要一直為我難過。」

「我……做不到……」

衛凝雙怔怔的看著他，進而靜默的低下了頭。

「凝雙，別對我這麼殘忍好嗎，你知道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他說著望向漆黑的窗外。

衛凝雙明白他指的什麼，她抬眸說：「好了，這條不算！」

穆文睿卻還沒有從悲愴的情緒里解脫出來。

看著他落寞的樣子，衛凝雙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她摟住穆文睿的肩膀說：「我沒有要丟下你的意思，只要你不傷心難過，想怎樣都隨你，好嗎？」

穆文睿用手心的溫度貼緊她的臉頰。

「我想跟你去每一個有你的世界。」

衛凝雙心酸的捏了捏他的俊臉：「穆文睿，你就這麼迷戀我嗎！這世上有很多比我更優秀的女人。」

「衛凝雙，那你呢，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他苦笑著反問。

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在生與死的邊緣，還能露出這樣笑容的，整個車上恐怕只有他們了。

「雪停了！」有人扒著窗戶往外看。

司機瑟瑟發抖的看了看外面，眼睛里折射著希望的光。

夜慢慢深沉，衛凝雙靠在穆文睿懷裡喃喃的說：「我好睏啊！」

「凝雙不能睡！你答應過我，會永遠在我身邊，難道要放棄了嗎？」穆文睿在她耳邊呼喚。

車裡的人大都陷入了一片靜默。

「我不會放棄！」過了幾秒鐘，衛凝雙閉著眼睛回應，「我答應的事不會反悔……我要堅持下去……」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感到身上的知覺在慢慢的消失。

「文睿，抱緊我！」

穆文睿堅定的在她耳邊說：「別怕，我會陪著你！」

她感到身上開始溫暖，是幻覺嗎？還是人瀕臨死亡的迴光返照？不行，她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凝雙！」恍惚間，她耳邊傳來穆文睿焦急的呼喚。

「我聽到了！文睿，別擔心！」衛凝雙的耳朵像是又恢復到正常，她感覺身體被他抱的很緊，由此可見他的擔心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