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懲戒

夏慕雲和衛凝雙一起回到酒店，無意間看到走廊里垂手站立的一個叫陳星的心腹，這是除了於默他最信任的人。

他眉間微鎖，想起要和衛凝雙一起上蒼山那天，陳星破天荒的和於默交談很久，夏慕雲之所以覺得奇怪，是因為平時他們因為性格不合壓根不來往。

「陳星，你過來一下。」夏慕雲好奇陳星和於默那天說了什麼。

衛凝雙不明白夏慕雲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眼看要休息了，他為什麼要找下屬問話。

陳星面無表情，至少別人從他臉上看不到什麼，他只是恭敬的跟著夏慕雲進屋，站到他身邊，像平常一樣問：「雲哥，有什麼吩咐？」

夏慕雲觀察著他的表情，似乎想要從他這裡看到什麼。

「亞名村的事，是你負責的吧？」夏慕雲故意找個話題來談。

衛凝雙心裡微微一驚，原來亞名村的礦洞江書迎也是交給夏慕雲的，由此可見對他的重視。

陳星聞言有點緊張，他趕緊說：「雲哥，我實在查不到是誰放的火……」

衛凝雙接著他的話凜然的說：「是我！那種東西，留著是個禍害。」

夏慕雲有點驚訝，沒想到竟然是她，原來她骨子裡這麼強悍，真是讓他越來越愛不釋手。

「你那時候在亞名村？」夏慕雲饒有興緻的看著衛凝雙，眼睛里卻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

衛凝雙微微點了點頭，嚴肅的問：「那裡是不是在用村民做新毒品效果實驗？」

夏慕雲的眸光動了一下，他撓了撓頭說：「沒錯，半月島負責研製試驗，亞名村只是幾個成品試點之一。」

一邊的陳星有些詫異，夏慕雲竟然把這麼機密的事毫不避諱的告訴衛凝雙，可見這個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衛凝雙咬了咬嘴唇，凜然的說：「既然你知道，居然為虎作倀，我一直以為你不過是被利用。」

看著她眼中的失望，夏慕雲心裡一緊，他竟然這麼在意衛凝雙對自己的看法。

「凝雙，我本就屬黑道，販毒是道上再普通不過的生意。」

衛凝雙竟無言以對，他說的確實沒錯，只是她無法接受。

「你只聽從江老闆的命令，難道自己沒有一點是非觀念嗎？那是傷天害理的事。」

夏慕雲也不是分不清是非，而是處於那個位置，很多事從身不由己慢慢便到了理所應當，他依然知道毒品的危害，所以自己從不去嘗試。

陳星在一邊只是垂手站著，他第一次看到夏慕雲被一個女人質問到無話可說。

「我知道……」

過了一會，夏慕雲才說了這三個字，他轉向陳星。

「陳星，那天你找於默什麼事？」

陳星沒意識到夏慕雲會忽然問他這件事，他微微思索之後回答：「沒什麼，就是問他，你們的行動需不需要帶上我一起。」

夏慕雲鷹隼一樣的眼睛注視著陳星問：「他是怎麼回答的。」

陳星低了低頭說：「他說你們要去蒼山辦點事……」

「你撒謊！於默不是那種會透漏行蹤的人，尤其你還和他不熟，說！於默身上的竊聽器是不是你放的？」夏慕雲說著，已經快速抽出槍抵在陳星的太陽穴上。

陳星的話足以讓夏慕雲確定，他就是那個告密者，黑道不是警局，所以不需要證據。

「我沒有！」陳星清楚的記得並沒有往於默身上放竊聽器，他只是將病毒植入他們車裡的導航系統，只要啟動車子，就會自動運行，所以他們的行蹤才會泄露。

夏慕雲見陳星回答的乾脆，料到剛才的詐術沒起作用，於默身上有竊聽器是他臨時編造的說辭。

「我不想聽解釋，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替江叔暗中監視我的？」夏慕雲的眼中閃著狠戾的光，槍口向前推了推，他想到於默的死。

陳星注意到夏慕雲臉上肅殺的表情，知道今天可能難逃一劫，他只好說：「從你接手蒼山開始，你知道江老闆從不輕易相信人……」

夏慕雲後悔自己一時疏忽，竟然忘了提防，江書迎素來多疑。

「我不可能讓於默白白搭上一條性命。」他的話音剛落，右手已經按下了扳機「砰」，陳星的腦袋被打開了花。

衛凝雙將臉轉向一邊，她不忍看那副慘狀。

夏慕雲吩咐人將陳星的屍體帶出去，自己卻站在窗前陷入了沉默。

他為於默報了仇，本該高興，但心情還是莫名的沉重和惆悵。因為即使如此，於默也不會再回來。

「我在你心裡，已經變成無惡不作的人了，是嗎？」夏慕雲這一問，讓衛凝雙愣了一下。

衛凝雙目睹了剛才所有的事，夏慕雲殺陳星是忠義堂內部的事，她作為武聯社的人，並沒有插手的立場。所以對於夏慕雲的話，她有些不解。

「我不懂你的意思。」衛凝雙望著夏慕雲的背影說。

夏慕雲沒有轉過身，他沉默了一陣，才說：「我是說礦洞的事。」

衛凝雙「哦」了一聲，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剛才夏慕雲的解釋她能接受，只是不同意這種助紂為虐的做法。

「我可以為你改變……」夏慕雲咬了咬嘴唇，連他自己都驚訝，居然會說出這麼妥協的話。

衛凝雙走到他身側，站在這裡竟然可以看到城市的全景。

「你為我做的已經足夠多，你有你的立場和身不由己，畢竟江老闆的命令沒人能違抗，我只是不希望你因為做了太多錯事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夏慕雲接了話。

他微微側身接著問：「遭到報應是嗎？」

衛凝雙給他來了個默許，作為朋友，她希望他過的好。

「第一次見到你，我只當你是個玩世不恭的男人，驕傲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直到你放棄用婚姻來束縛我，我才知道，你並不是一個膚淺的人。」衛凝雙坦誠的說著這一切，「因此我希望你不要走錯路。」

夏慕雲從旁邊的酒櫃中拿出一瓶法國紅酒，這是他最喜歡的品牌。

他將兩個杯子放正，給其中的一個倒上酒。

「陪我喝一杯好嗎？」

衛凝雙抓住夏慕雲的手腕，阻止他繼續倒酒。

「不好！你的傷還沒好，怎麼能喝酒！」她語氣堅定，就這樣和夏慕雲僵持著。

夏慕雲要做的事，從來沒有人可以勸住他，看到衛凝雙的堅持，他緩緩將酒瓶放在了酒櫃邊。他妥協了，原來第一次妥協的感覺是這樣溫馨，因為他感受到了衛凝雙剛才話里的關切。

之前他是覺得煩悶才想喝一杯，排解一下心中的鬱結，現在看來，已經沒有這個必要。

衛凝雙總是有這樣的本事，能瞬間改變這些男人的心情。

「我聽你的！」夏慕雲第一次講這樣的話還有點不太適應。

衛凝雙看著他熾熱的目光，有點尷尬，正想轉移話題，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一聽到這個鈴聲，她便知道是江以軒打來的，因為之前她專門為每個人設定了不同的鈴聲。

她拿出手機接通：「喂？」

電話里的江以軒關切的問：「去蒼山還順利嗎？一直沒接到你的電話，我有點擔心。」

衛凝雙拿著手機往門外走去，夏慕雲則以為是穆文睿來的電話，因為他沒看到來電顯示。

「出了一點紕漏……」衛凝雙將蒼山的事簡略的告訴了江以軒，「現在很難救我爸爸出來。」

江以軒的眉間緊鎖，甚至父親這次一定會看守的更加嚴密。

「等你回來，我們找兼叔一起商量對策，別著急，我一定幫你救他。」他安撫著她。

衛凝雙的眼眶一熱，其實除了穆文睿，她和江以軒的感情算是最深，聽他這麼說不免心中感動。

「以軒總是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報。」

江以軒在心裡苦笑，如果真的要她回報，就不會放她離開。

「凝雙永遠是我心裡最特別的存在，你給我的『婚禮』就是最好的回報。」

江以軒說著，還能回憶起那天的甜蜜，他能體會到誓約之吻里包含的感情，她也是愛他的，但這份愛來的太遲，只能放進心底深處。

衛凝雙無言以對，這輩子她能給江以軒的，也只有婚禮那天的新娘。

「好久沒和你跳舞，我回去請你參加舞會怎麼樣？」

江以軒深知，衛凝雙現在明確了父親的下落，兩人的婚約也在無形中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她的邀請反倒讓他感到莫名的傷感，為什麼明明知道不是真的，想到要結束還是讓他的心痛到窒息？

「是跳最後一支舞嗎？」江以軒默默的說，他指的當然是結束。

衛凝雙忽然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過河拆橋的小人，一直在利用江以軒。

「你為什麼不恨我？我感覺自己像是在利用你。」

江以軒笑的很釋然：「凝雙給了我很多，怎麼能算利用？只要你不是真的和我跳最後一支舞就好。」

衛凝雙的眼淚劃過臉龐，她吸了吸鼻子說：「當然不是，我們是一輩子的舞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