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香隕

烈日，早已西垂下去。煙霧瀰漫的落魂谷內，一片昏暗。李聖此時，心急如焚。要是，寧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恐怕他的心會立刻崩潰掉！

就像一頭兇猛的野獸般，李聖的臉上全是猙獰地憤怒。他一點也不畏懼，那些撲上來的毒蟒蛇獸。借著身上那把『一次性』的砍柴劍，他揮手就全力剁去。刷刷的，蛇皮破開。這些毒蛇怎麼都沒有想到，李聖手中的劍會如此地鋒利。

等它們明白，眼前的這個人類是無法戰勝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李聖就像發了瘋般，除了殺就是殺。什麼東西，擋了他的道路都只有死。通通殺掉，通通殺掉。李聖在心裡念道：「你們，要是讓我的寧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上你們老巢，也要將你們全部屠滅，一個不留。讓你們的血，來祭我的寧兒」。

終於，整個落魂谷只聽得到，李聖一個人的心跳聲了。殺光了！殺光了！蛇血流滿了一地，鮮紅而腥臭。蛇屍，凄慘而可怖。

昏暗的林中，冷勁地涼風迎面吹來。驚醒了李聖，他伸了伸舌頭，舔了舔劍鋒上的蛇血。那一刻，他竟然傻笑了起來。

只聽他，仰天嘯道：「瞧不起我嗎，以為我好欺負嗎。都去死，都去死。」

很快，身形癲狂的李聖緊握著『一次性』砍柴劍，就循著那細細的腳印往落魂谷疾奔而去。眼神恍惚的他，眸子里如滴血般，在瘋狂地搜尋著一個曼妙柔弱地身影。

就連一處細微地角落，李聖都不曾放過。山谷中一些坑窪的溝壑，他也都找遍了。有的深穴，他還仔細地爬了進去。

時間緊迫，遲一分鐘可能就是生死永別。他此刻，全然放開了一切束縛。幾乎每步，李聖都跨出了詭異地五米多遠。

在高高低不平的丘壑中，李聖瘋跑如飛，像一頭兇猛的豹子。瘋狂的李聖，此刻心急如焚。根本沒有發現，自己驚人的力量與玄妙的腳印步法。

他心裡只有二個字，寧兒。除了寧兒，還是寧兒。偶兒閃過的，也就是再不能辜負寧兒了。不能再讓她，為自己擔心了，自己欠她的實在太多了。

往事在耳邊隨風作響，他八歲父母雙亡。去年，一直重病在卧的爺爺過逝之後，他徹底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李聖自幼，與少女寧兒為伴。小時候，兩人玩耍的情景依舊清晰。直到再大一點，少女不再胡鬧了。每次開她玩笑，都是羞紅著臉跑開了。再後來，李聖迷上了那個富家小姐，對那個窮家少女也就不那麼關心了。就連後來聽到說，有戶人家的青年，要與寧兒談婚論嫁了。李聖，也覺得沒有什麼。

可是現在，李聖真的崩潰了。昏暗的林子里，只有兩道如血光般的眼眸。李聖，用劍劃破自己的手讓自己清醒。他，不敢相信如果因為他昏倒下了，而錯過了見寧兒最後一面！

漫天的毒瘴撲來，危險重重的落魂谷，越往裡面越兇險。好幾次，李聖都陷入進了泥沼里。關鍵時候，他靈光一閃借著『真意九式』，跳出了即將沒過頭頂的泥潭。沒人知道，李聖是怎麼借力出來的。只是，那一刻李聖的身體里像是閃現出晶瑩的霞光，然後他暴吼一聲，竟拔地而起了。

那騰空躍起數丈的感覺，非到危急關頭不能明悟！到了危急關頭，李聖腦子裡混亂到極點的時候。在那詭異的一剎那，福至心靈。

谷內，天色越來越暗。道路已經看不清了，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道路。到處，都是荊棘和毒刺。李聖的腳板上，早已經被毒刺深深的刺破。

那細微獨特的少女腳印，幾乎也只能模糊地分辨。幸虧，是李聖在找路。換了別人的話，也許早就失去線索了。

不過即使是這樣，李聖依舊好幾次轉回了原地。

此時，凄冷冰涼地一陣夜雨降臨。李聖，如猛獸般。他烏黑地髮絲，隨風亂舞。全身，不知何時也冒出一道道白色的蒸氣。

地面濕了，又積下了雨火。這初夏的季節，卻猶如落葉紛飛的秋末般枯萎寒涼。李聖，也顧不得腳板撕裂的血口子。

當視線模糊，模糊到天地之間只剩下那具柔弱心碎的軀體的時候。李聖，終於徹底崩潰了！他如入了魔的鬼魂般，一剎那躍出了十丈遠。

他的手，觸摸到那具柔軟冰涼的軀體時。他的心如一把末日的血刀，把他的意志、精神通通擊碎。李聖全身顫抖，手中的少女軀體更是搖搖晃晃。

少女單薄的涼衣，被雨水侵透。李聖，雙膝跪地橫抱著寧兒。他的口裡，牙齒依舊在混亂不輕地嘶咬著，偶爾發出『寧『、寧』的呼聲。

他顫抖著身體，此刻瘦弱的就如一個孩子般。放聲痛苦，他雙手顫抖地撫過少女那平坦的胸膛。沒有一絲跳動的痕迹，軟軟地沒有一絲掙扎地力氣。

氣息全無的少女，玉身軀體慘白。面容憔悴而安詳，清翠的髮絲依舊柔美。用手輕輕地，摸著少女那蒼白的臉龐。那具明亮的眼睛，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稍微不注意，李聖手中的少女身軀彎曲了下去。李聖，就像個瘋子般，慌忙地端起寧兒的後背。連罵了三句，我該死、我該死、我該死！

都是我的錯！被那個富家小姐迷昏了頭，昨晚上我整夜想著去參加劍技考核的事。今日沒有對你說起，就出了家門。

寧兒，你該不會在天堂怨我吧。怨吧，怨吧。如果，不是還挂念著師傅的安危，我這個懦弱的人，真想此刻跟你一起死掉啊！

就這樣，永遠躺在這沒有人煙，沒有凡塵打擾的荒林里。就這樣，直到滄海地盡頭。就這樣，直到永久。

直到，世界的喧囂繁華都停止。直到，這土地上再也沒有那令人熟悉的氣息。直到，風兒耐不住寂寞吹亂了初生的小草。我知道，那一個春天的輪迴又開始了。

寧兒，就讓我為你做最後一件事吧。你知道不知道，你永遠是這麼的傻。傻到，別人都在笑話你。傻到，別人根本不在乎了了。可是，你還是那麼的傻。你是如此的善良，用淳樸的笑容溫暖了別人。

寧兒，你知道嗎？你傻到，幾乎都沒關心過自己！你傻到，嗚嗚，我竟然又哭了。

寧兒，你太好了。好到，可以不計回報的付出。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償還了。

你對我的照顧，讓我感覺到親人般的溫暖。在最落魄的時候，你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你的鼓勵，你的眼神，我將永遠珍藏在記憶中，冰封在心靈深處。

寧兒，你看吧！這就是，我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只求你，能夠在這裡安息、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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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美人冢，是美人香銷玉隕后安詳的陰棲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