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我好像看見我們的女兒了
秦子言沉了沉眸,沒說話。
花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領著他繼續往裡面走。
隨著越往裡面走,呦呵聲和尖叫聲幾乎能穿透耳膜。
走到最後一道比較寬闊的拱門前,保鏢沖花姐恭敬的喊了一聲。花姐點了點頭,沖秦子言妖嬈的笑道:「到了,穿過這道門就是一個充滿熱血的世界,你進去好好的感受感受吧。」
秦子言聞言,抬眸朝著裡面看去,深沉的視線躍過那些尖叫呦呵的男男女女,最後定格在一塊碩大的圓台上。緊繃的俊臉看起來很是剛毅,也很是迷人。
花姐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唇角的弧度越發的深邃。
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做起來一定很爽。
於是,睡這個男人便成了花姐此刻唯一的目標。
*****
周纖纖睡得很不安穩,剛迷迷糊糊的睡著,耳邊就隱隱約約的飄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撕心裂肺的啼哭聲,哭得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幽幽的睜開眼睛,眼前的視線一片黑暗,屋子裡靜得可怕。
心忽然惶恐起來,這種惶恐就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拋棄了她一樣,黑暗的世界中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彷徨無助的奔跑。
她將身子越發的往被子里縮了縮,將被子拉起來蓋過頭頂,纖瘦的身子躲在被子裡面瑟瑟發抖。
「子言……」
她伸手往旁邊摸了摸,嘴裡下意識的喊著秦子言的名字。可是摸了半天都是冰涼一片,就跟她的心一樣,冰涼透徹。
「子言……子言……」
她躲在被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喊著秦子言的名字,雖然不敢再相信那個男人,也不想原諒那個男人,可是在最無助最害怕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也還是那個男人,想窩在那個男人溫暖的懷抱,似乎唯有那樣,她的心才不會這般的惶恐無助。
「叮嚀……叮嚀……」
正在這時,一陣門鈴聲忽然響起。周纖纖渾身一顫,緊繃著神經呆愣了好幾秒,這才慌忙掀開被子下床,往房間外面跑。
是秦子言回來了嗎?是的,一定是他。他說過不會再丟下她的,不是嗎?
縱然不敢相信那個男人的話,然而很多時候,她又潛意識的將那個男人所說的話當成是承諾。
所以,這便是她想獨自一人離開這裡的原因,因為很多時候。她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惶恐無助下,她似乎忘記了開燈,纖瘦的身子借著窗外透進來的稀薄月光,倉促的朝著門口跑。
許是跑得太急,她的腿一下子撞到了茶几一個角上,鑽心的疼,整個身子也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門鈴響了一陣,忽然不響了。
她心裡一急,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幾乎看都沒有看站在門外的人是誰,瘦削的身子直直的撲到了那個人的身上。
嘴裡低喊了一聲:「子言。」
秦子寒下意識的接住忽然撲過來的瘦弱身子,卻在聽到她喊秦子言的那一刻,臉色頓時沉了沉,劃過一抹冷戾。
周纖纖撲到他的懷裡之後,卻在下一刻,慌忙從他的懷裡退了出來。
不,這個男人不是秦子言,他不是秦子言。
慌亂的視線朝著那個男人看去,在走廊里感應燈的照耀下,她終於看清了這個男人是誰。
她緊繃著臉色,盯著他嗓音沙啞的問:「你來幹什麼?」
秦子寒沉沉的盯著她,下一秒,擦著她的肩膀自顧自的走進了屋裡,長臂一伸便將屋子裡的燈按開了,屋子裡一瞬間就亮了起來。
周纖纖轉身,眸光緊緊的盯著他。
秦子寒走到沙發上坐下,抬眸看向她,這才發現一段時間不見,這個女人竟然瘦成了這樣,弱不禁風的纖瘦身子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那蒼白瘦削的小臉更是讓人心疼。
眸中悄然閃過一抹複雜的光,半響,他的視線在屋子裡環視了一圈,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地方雖小,傢具擺設也很普通,卻看著讓人覺得溫馨。」說完,唇角扯了扯,劃過一抹諷刺,「呵,我大哥果然會選地方。」
周纖纖緊緊的盯著他,不說話,暗沉的眸中藏著一抹警惕。
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她對秦家所有人都潛意識裡的存在著一抹警惕。
見她良久沒有說話,秦子寒不禁又朝著她看了一眼,盯著她警惕的眸色,淡淡的笑問:「怎麼?我大哥不在家?呵,他捨得讓你晚上一個人在家?他就不怕你跑了?」
周纖纖盯著他輕笑的臉,淡漠的問:「你來幹什麼?」
秦子寒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他盯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我來看看你。」
「我沒什麼好看的,你請回吧。」周纖纖淡漠的道,伸手將門越發的打開了一些。
秦子寒對她的逐客令毫不在意,反而慵懶的靠在沙發背上,盯著她消瘦憔悴的臉,笑著問:「我大哥讓你幸福嗎?」
周纖纖沉默著不說話,秦子寒唇角的笑意越發的深濃,似自言自語的開口,說得漫不經心:「應該不幸福吧,若是幸福的話,你又怎麼會憔悴成這樣。」
「我是否幸福與你無關。」周纖纖淡漠的道,臉上一片冰冷。
秦子寒垂眸低笑了兩聲,說道:「怎麼會與我無關呢,要知道,你曾經也是屬於我的,若是那個男人無法讓你幸福,那麼……」他說著,抬眸銳利的視線直直的射向她,一字一句,說得極其的堅定,「我只好將你從他的身邊搶回來。」
周纖纖暗暗握緊身側的手,淡漠的盯著他:「我不是你們爭來爭去的貨品,我也不屬於你們任何人。你走吧,就算我跟秦子言不幸福,我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
秦子寒的眸色咻的冷了冷,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面前,黑沉的眸光俯視著她淡漠的小臉,輕笑著說:「我以前就說過,我大哥不會喜歡你這種女人,看吧?果然還是受傷了吧,我大哥應該還是不相信你並沒有打傷我爸吧?呵,都這樣了,你還跟在他的身邊又有什麼意思?」
「不要你管。」周纖纖驟然低吼了一聲,眸光冰冷的盯著他。
秦子寒扯了扯唇,俊逸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不甘和一抹冷戾,他忽然抬手。揪著她寬鬆的衣領,冷冷的低吼:「不要我管?呵,周纖纖,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不甘嗎?我不過只是一時糊塗將你送給了我爸,你就判了我死刑,可那個男人呢,那個男人絲毫都不信任你,你被抓進了警局,他都對你不聞不問,根本就無心救你,是我,是我疏通關係將你送裡面救出來的,可你呢,你一出來就奔進他的懷抱,呵,周纖纖,你真是下賤,活該被他傷害。」
「是,我是下賤,我是活該,那又怎麼樣?」周纖纖低吼著,眸光通紅的瞪著他。諷刺的哼道,「可你呢,你都把我送給了秦邵峰,又何必來苦苦糾纏我,你不是一樣犯賤嗎?」
「周纖纖!」秦子寒忽然大吼了一聲,眸中翻湧著濃濃的陰寒。
周纖纖漠然的盯著他,語氣不含一絲情感的笑道:「是,秦子寒,確實是你將我從裡面救出來的,你若是不甘心,大可再次將我送進去,我無所謂。」
「你寧願被關進去,也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秦子寒沉沉的盯著她,一字一句的低吼。
周纖纖迎向他陰沉的眼眸,淡漠的落下一個字:「是。」
秦子寒瞬間收緊大手,死死的揪著她的衣領,眸中儘是寒意。
「那個男人對你就真的這麼重要?他都傷害了你,你還要死心塌地的待在他的身邊?呵,你這麼義無反顧的愛他,就不怕他終有一日拋棄了你,就像今天,他這麼晚還沒回到你的身邊,指不定是去跟子悅約會去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可我清楚得很,整個秦家,那個男人最在乎的就是秦子悅。在你還沒出現的時候,他就曾為秦子悅拒絕了好幾門婚事。」秦子寒說著,唇角慢慢扯出一抹冰冷又殘酷的弧度,冷笑道,「可你看看你跟他,你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你們之間也沒有任何的牽絆,你以為你無名無分的跟著他就真的能長長久久?」
周纖纖的胸腔劇烈的起伏,良久,猛的抬手推打著他的胸膛,悲戚的嘶吼:「我跟他在一起是我的事情,就算他不愛我,那又怎樣,跟在他身邊是我的選擇,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管,秦子寒,你聽清楚了,就算我跟秦子言散了,我也不會回到你的身邊,永遠都不會回到你的身邊……唔……」
話還沒說完,秦子寒驟然堵住了她的唇,帶著一抹憤怒和戾氣狠狠的廝磨著她的唇瓣。
周纖纖奮力的掙紮起來,然而她的身體本來就虛弱,雙手根本就使不上力氣,所謂的掙扎只不過是徒勞罷了。
秦子寒一手緊緊的摟著她的腰,讓她整個身子都貼在他的身上,另一隻手掌著她的後腦勺,狠狠的啃噬著她的唇瓣。
「唔……嗚嗚……」
周纖纖拚命的掙扎,嘴裡卻只能發出一陣陣嗚咽聲。
不知過了多久,秦子寒放開她的唇,吻著她的頸項和耳垂,語氣陰沉的低吼:「周纖纖,我一定會得到你,一定會……」
「放開我……」周纖纖悲憤的低吼,聲音沙啞難聽。
秦子寒不僅沒放開她,反而越發摟緊她,細細的吻著她的脖頸和纖細的鎖骨,這樣近乎於報復和折磨的吻中,帶著一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眷念。
正在這時,一抹人影忽然晃過,隨著一聲悶哼,周纖纖的身子瞬間沒了束縛,整個纖瘦的身子狼狽的跌坐在地上。
秦子寒被突然出現的人一拳打得撲到了沙發上。
他爬起來,整個動作居然一點也不顯狼狽,骨節分明的手指擦了擦唇角的血跡,盯著那個眸色冷戾,身側雙手握得死緊的男人,諷刺的笑道:「怎麼?捨得回來了?跟子悅的約會怎麼樣,開心吧?」
周纖纖坐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另一隻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領,通紅的眸光近乎死寂的盯著臉色陰沉的秦子言。
秦子言的眸光危險的眯了眯,他走到秦子寒的面前,揪著他的衣領,語氣陰寒的低吼:「纖纖現在是我的女人,你休想碰她一下。」
「我不是你的女人,我不是你們任何人的,我只是我自己……只是我自己……」
秦子言話音剛落,周纖纖忽然低吼起來,吼著吼著,到後面聲音卻漸漸的低了下去,透著一股悲涼。
秦子寒冷冷的勾了勾唇。抬眸盯著秦子言陰鷙的俊臉,諷刺的輕笑道:「聽見了沒有,她根本就不屬於你,我有資格將她從你的身邊搶回來,更何況,你都已經不愛她了,不然也不會大晚上的將她一個人留在家裡而跟別的女人去幽會,說真的,你既然不愛她,又何苦死抓著她不放,你以為你這樣折磨她就是為爸報仇嗎?」
周纖纖渾身一顫,一顆心陷入了絕望的深淵。那個男人死抓著她,真的是為了替秦邵峰報仇嗎?
不會的,不可能。
「你閉嘴!」秦子言低吼了一聲,掄起拳頭狠狠的朝著他的下顎湊了過去。
秦子寒再次撲倒在沙發上,他索性趴在沙發上,轉過頭冷笑的盯著他:「怎麼,說中你的心理了?呵,你若真的那麼愛這個女人,那子悅殺了你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去找子悅報仇。秦子言,愛不是光用嘴巴說的,你的所作所為根本就不值得她去相信。」
「秦子寒!」秦子言再也無法保持自己的冷靜和沉穩,他撲過去用力的掐著他的衣領,修長的指關節都開始泛白,可見他此刻壓抑著多麼大的怒氣。他眸色陰寒的盯著他諷笑的臉,冷冷的低吼,「你以為你胡說八道,顛倒是非,纖纖就會相信你嗎?破壞我們感情的人其實是你,我根本就不喜歡子悅,是你,是你用纖纖的命威脅我跟子悅在一起,是你威脅我對纖纖說了那些狠絕的話,最卑鄙的人就是你。」
「呵,最卑鄙的人就是我?」秦子寒諷刺的低笑著,轉眸看向臉色蒼白的周纖纖,冷笑,「那你去問問她,問她到底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秦子言怔了怔,緩緩的轉眸朝著周纖纖看去,心裡劃過一抹慌亂和害怕。
若是以前,他很有信心確定周纖纖會相信他,可是這段時間以來,周纖纖對他的信任越來越少,而且最近她的情緒也很不穩定,極其容易往極端想。
他靜靜的盯著臉色蒼白,眸光悲戚的周纖纖,良久沒有說話。
秦子寒的視線快速的從周纖纖那張瘦削悲戚的小臉上晃過,暗暗壓下心底浮起的那抹心疼,諷刺的笑問:「纖纖,你相信他所說的,還是相信我?」
秦子言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大手一寸一寸的收緊,一顆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周纖纖眸光通紅的盯著他,眸中的那抹水光和絕望讓他的心越發的沉了沉。
「纖纖……」
「我不相信,我誰都不相信,我誰都不信……」
秦子言剛喊了她一聲,她忽然捂著頭崩潰的嘶喊起來,
秦子言心底一抽,瞬間放開秦子寒,慌忙朝著她跑去,緊緊的抱著她,沉聲低喃:「纖纖,不要這樣,有我在,別怕,我永遠都不會騙你……」
「我不相信,你們兩個我都不相信,我誰也不相信,我連我自己都不信……」周纖纖悲戚的哭喊著,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的推開了他,瘋狂的朝著門外跑去。
「纖纖!」
秦子言低呼了一聲,再也顧不上其他,慌忙追了上去。
秦子寒坐直身子,鬆了松頸間的領帶,眸色一片陰寒。
就算他得不到,他也要毀了他們之間的情,這樣……他才甘心。
*****
「纖纖……纖纖……」
秦子言追出去的時候,周纖纖已經快速的竄進了電梯,待他跑到電梯前時,電梯的門已經合上。
他慌忙按著旁邊的電梯,連手都在抖,一顆心慌亂又無助,真的好怕他下去后看不見她的身影,好怕她躲在某個角落讓他找不到。也好怕好怕她會出事。
似乎等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旁邊的電梯門終於開了,他都不等裡面的人出來,便倉皇的竄進了電梯。
即便電梯的速度再快,他都覺得慢,雙眸死死的盯著樓層的數字,一張俊臉緊繃得有幾分駭人。
終於到底第一層,電梯門開啟,秦子言快步沖了出去,著急的視線慌忙朝著周圍看去。
小區里的白熾燈很亮,幾乎每條道路都照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的視線躍過每一個角落,卻都沒看見那襲瘦削的身影。
心越發的恐慌起來,他一邊尋找,一邊朝著周圍大聲的呼喊起來:「纖纖,纖纖……周纖纖……」
連著喊了好幾聲都沒有聽到那個女人的回應,秦子言自己都有些崩潰,平時的冷靜和沉穩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腳步慌亂的朝著小區外面走去,經過保安亭的時候,他走過去,盯著裡面正在打盹的一個保安,沉聲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睡袍,頭髮及腰的女人從這裡走出去。」
那正在打盹的保安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頓時坐直了身子,卻只是怔怔的盯著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秦子言臉色一冷,盯著他,語氣陰沉的再問了一遍:「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睡袍,長發及腰的女人從這裡走出去。」
「啊?」那保安看起來有些痴傻,愣愣的啊了一聲。
秦子言心急如焚,臉色越發的陰冷,那保安被他的樣子嚇得戰戰兢兢,忽然像想到了什麼,慌忙點頭:「有有有……是有個穿睡袍的女人從這裡走出去,至於是不是長發及腰我就不確定了,當時迷迷糊糊,沒看清楚。」
他在這保安亭里一直都迷迷糊糊的打著盹,之所以記得那個穿睡袍的女人,只是因為他那時候恰好睜開眼睛朝著外面看了一眼,由於這裡幾乎沒有人穿睡袍就跑出去,所以他對那個女人還是有點印象。
他的話剛說完,秦子言就飛快的朝著外面跑去。
看著他那風急火燎的模樣,那保安不禁搖了搖頭,心中暗暗想:指不定是小兩口吵架,然後女的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男的心裡害怕了,就慌忙追出來挽回,只是這大晚上的,穿著睡袍出去著實危險了些,要知道,晚上路上的壞人可多了。
秦子言倉皇四顧,眼前是車輛川流不息的車道,路兩邊都是連綿不絕的房子和商店。
路燈很亮,將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可他就是沒有看到周纖纖的身影。
但是那個保鏢說看到了一個穿睡袍的女人走出去,那證明周纖纖現在極有可能就在這條道上,只是她到底是在這條道上漫無目的的走,還是打了一輛車離開。
如果真的是打了一輛車離開,那他該怎麼辦,他又該去哪裡找她。
不……不對,周纖纖穿著睡袍,身上沒有一分錢,所以她根本就不會去打車。
他腳步急促的朝著前面跑,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追錯方向,只祈禱著那抹身影能夠快點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活到這麼大,他從未如此慌亂害怕過。就算小時候那抹對死亡的恐懼。也不及現在心中這抹害怕失去她的恐懼的半分。
他在路上倉惶的尋找,一遍又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
可惜回應他的都只是入冬后的清冷寒風。
他鬆了松領帶,一顆心一寸一寸的跌入絕望深淵的時候,一抹淺灰色的身影隱隱約約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他心中一喜,慌忙追了上去,一顆心也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纖纖……」
他欣喜的喊著,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臂,緊緊的握著,打算就算是死也不會鬆開。
周纖纖拚命的甩著他的大手,情緒激動的嘶吼:「放開我,你放開我……」
秦子言一個用力,將她扯進懷中緊緊的抱著,大手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中,覆在她的耳邊沉聲低喃:「纖纖,不要這樣,跟我回家好不好,跟我回家。」
「家?我哪裡還有家?」周纖纖悲戚的低喃,半響,在他的懷裡用力的掙紮起來,絕望的吼道,「秦子言,你放開我,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想離開這裡,離開這裡我就能忘記你,從此,我們再無任何的瓜葛,不管你去愛誰,都與我無關,這樣不好嗎?」
「不好。」秦子言沉聲低吼,掰著她的肩膀,沉沉的盯著她,「周纖纖,你聽好了,我秦子言的人生里有你才完整,你若是走了,我的生命只會變得殘缺不齊,你明白嗎?」
「不明白,我不明白……」周纖纖近乎崩潰的搖頭,哭著說,「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愛,什麼是恨……我都已經分不清了,秦子言,我真的好累,你放我走,放我走好不好?」
「不……」秦子言沉沉的盯著她,語氣堅定的低吼,「我不會放你走,死也不會。」
周纖纖眼眶通紅的盯著他,忽然苦笑了起來:「秦子言,你這樣死死的抓著我不放,難道真的如秦子寒所說的,你只是想折磨我,從而替你父親報仇?」
秦子言的心狠狠一抽,深邃的眸光死死的盯著她悲戚的雙眸,一字一句,自嘲的問:「你相信他,不相信我?」
周纖纖搖頭,悲涼的笑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該相信誰……秦子言,我這一生,從未如此痛苦悲涼過,真的,哪怕是小時候生活在地獄的時候,我都不曾絕望過,可是這段日子,我每天都生活在絕望里,看不見一絲的光明,我真的累了,有時候真想一死了之的去陪女兒……」
秦子言的心一緊:「不可以。」
周纖纖悲涼的笑著:「可是我只要一想到我死了,我那所謂的母親和妹妹就會拍手叫好,我就斷了那個念頭,我想著,哪怕是在這個世界上痛苦的活著,我也不能讓她們稱心。」
秦子言再次將她攬入懷中,心揪得發疼。
「纖纖,你不要這樣想,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愛你的,比如韓香和蕭楚,比如沈佳文,你還有我,纖纖,不要這麼絕望,我會一直陪著你。」秦子言沉聲說,聲音里儘是心疼。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連她的親生母親都要這樣對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周纖纖靜靜的靠在他的懷裡,似乎在眷念他懷中的溫暖,良久,她苦笑著低喃:「秦子言……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周纖纖,我秦子言對天發誓,如果我秦子言對你的愛是虛情假意,那就讓我秦子言遭天打雷劈,不得……」
周纖纖驟然抬手捂住他的唇,淡淡的說道:「在這個世界上,誓言是最沒用的東西,所以你不用向我發誓。」
「纖纖……」秦子言近乎無奈的看著她,有些挫敗的問,「到底要怎樣,你才肯相信我的真心?」
「讓我離開。」周纖纖淡淡的說了四個字,語氣平靜。
秦子言臉色一沉,一字一句的低吼:「不可能。」
周纖纖悲涼的扯了扯唇,垂眸用力的撥開他的手,轉身就朝著前面跑。
恰巧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她連路都沒看,直直的朝著對面跑,正在這時,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快速的朝著她撞去。
秦子言臉色驟變,嘶吼了一聲「纖纖」,隨即飛快的朝著她撲了過去。
就在車子撞去的一瞬間,秦子言抱著她飛快的滾向了路邊,那車子頓時從周纖纖剛剛站立的方向疾馳而過。
秦子言慌忙起身,抱著周纖纖,盯著她蒼白的臉頰,急聲問:「纖纖,你怎麼樣了,說話啊,不要嚇我……纖纖?」
周纖纖渙散的眸光慢慢聚攏,最後定格在他滿是擔憂和恐懼的臉上,良久,幽幽的開口:「子言,那麼一瞬間……我好像看見我們的女兒了……」
說完,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徹底的暈了過去。
秦子言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心疼得無法呼吸。
她心裡的傷,到底要如何才能治癒,多麼希望女兒此刻還活著,那樣的話,至少她不會這麼悲哀絕望,至少他們之間還有一個無法割捨的牽絆。
不遠處,秦子寒透過車窗沉沉的盯著他們,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深邃眸中藏著的恐懼一點一點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后怕。
剛剛周纖纖居然差點被車撞了。若悲劇真的發生,他都不敢想象接下來他才怎麼辦?
看著車子朝著那個女人撞去的那一刻,他的腦袋裡竟然是空白一片。
或許,他真的已經愛那個女人愛到了不能沒有她的地步。
*****
那日後,周纖纖雖然開始主動吃飯了,也沒提過要離開的事情,更加沒有像前段時間一樣整日躺在床上萎靡不振。
雖然表面上看著,這是一個好現象。
然而實際上,她比前段時間越發的沉默寡言了,吃完飯就回到房間,然後對著窗外發獃。
有一天,A市下了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而且雪下得很大,地面很快就白了一層。
周纖纖在屋子裡看著那輕靈的雪花飄落,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
他見狀,很是欣喜,於是提議帶著她去外面走走。
難得的是她沒有直接拒絕,只是用沉默來回應他。
於是,她牽著她的手。執著一把傘漫步在雪天中。
表面上看著浪漫幸福,可秦子言越發的有一種與她咫尺天涯的感覺。
不過周纖纖不再像以前那樣萎靡的躺在床上已經算是一個很好的現象了。一直以來,他最擔心的就是她的身體。
如今她肯吃飯,肯好好的睡覺,這就足夠了,其他的,他不能強求。
她攤開雙手去接那飄飛的雪花,臉上洋溢著淺淺的笑容也是一副絕美的畫卷,看得他幾近沉迷。
他始終相信,時間會治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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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白天會陪她一整天,哪怕只是靜靜的陪著,他的心裡也是很滿足的,只要她還在他的身邊,還在他的視線中。
晚上他則去那個機構掙錢,雖然這錢掙得不是很容易,但至少也是一個資金的來源,而且這資金還不少,足以讓周纖纖過上好日子。
他每天晚上出去,直到很晚才回來。所以,周纖纖也不知道他做的到底是什麼工作,其實說來,此刻的周纖纖也並不關心他做的是什麼工作。
這天晚上。他在一陣喝彩和尖叫聲走下圓台,無視那些讚揚和尖叫,沉默的往後面的更衣室里走。
臉上是火辣辣的疼,心裡想的不是別的,只是想著如何才能在第二天白天不被周纖纖看見。
他剛走到更衣室,準備換衣服的時候,那個花姐也跟著走了進來。
更衣室里還有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他們沖花姐恭敬的打了聲招呼。
花姐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都出去。於是,那幾個男人很快換好了衣服便走了出去。
於是整個更衣室里就只剩下他和花姐兩個人。
他無暇猜測那個女人為何能如此大大方方的進男更衣室而不顧那些男人是否在換衣服,他只是沉默的換著自己的衣服,將那個女人當成是透明人,心裡想的則是在家裡的周纖纖。
花姐那雙深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寬闊的後背。視線劃過他背脊上的每一處肌肉紋理,以及他勁瘦的腰身,眸中閃過一抹濃濃的慾望,忽然發覺在他的身上,連那些青紫淤痕都是那麼的迷人。
她靜悄悄的走過去,纖細的指尖朝著他的背後撫去,那塗著艷紅指甲油的指甲印著那古銅色的肌膚,自有一股說不出的誘惑。
只是在她的手還沒碰到他的後背時,秦子言驟然轉身,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淡漠的盯著她:「這裡是男更衣室,花姐似乎不應該進來。」
說完,淡漠的甩開她的手,自顧自的穿上自己的黑色襯衣。
花姐也不在意他的無理,沒辦法,人往往對自己感興趣的人都特別的寬宏大量。
她只是笑了笑,說道:「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包括這更衣室,所以不管這更衣室是男還是女,我都可以進來,你也看見了,那些男人都沒有什麼異議。」
「那是因為他們習慣了。」秦子言扣著袖口,淡漠的說道。
花姐笑得妖嬈:「所以,秦大少,你也得習慣。」
秦子言從柜子里取出西裝外套,一邊往身上穿,一邊淡漠的說:「能不能習慣,以後再說,我只知道,我現在習慣不了。」
說完,便躍過她,往更衣室外面走。
花姐唇角一勾。快速的繞到他的面前,一手攀著他的肩膀,一手撫著他臉上的青紫淤痕,面帶怒氣的說:「都跟那個肥大個說好了,不許打你的臉,他倒好,盡往你這張俊臉上招呼來了,嘖,肯定是嫉妒你比他長得好看,回頭得跟風哥說說,讓他把他們那個肥大哥給辦了。」
秦子言淡漠的撥開她的手,語氣平靜的道:「被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花姐也沒必要替我出氣。」
花姐眸光妖嬈的盯著他,嫵媚的笑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算了,反正你也打贏了。」
秦子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躍過她繼續往更衣室外面走。
花姐垂眸笑了笑,微微有幾分諷刺的說道:「那麼急著回去幹嘛?怎麼?難不成你老婆這個時候還在家裡等著你回去疼愛她?」
「每天,我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陪著她。」秦子言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花姐沉沉的盯著他頎長挺拔的背影,眸中劃過一抹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嫉妒。
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有幾分豪放:「跟我睡一晚,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包括給你資金和關係網讓你東山再起的機會。」
秦子言的身形忽然頓了頓。
花姐見狀,臉上頓時晃過一抹欣喜,盯著他高大的背影嫵媚的笑道:「怎麼樣?這個條件很不錯吧。」
秦子言依舊沒有轉身,只是唇角微微的彎起了一抹淡漠的弧度:「這個條件……你還是留給別人吧。」
「秦子言,你……」花姐氣憤的瞪著他,然而那個男人卻大步跨出了更衣室。
她氣得胸口劇烈的起伏,一張嬌艷的臉漲得通紅。
想她花姐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這世界上,哪個男人不是看了她一眼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個男人倒好,她都這樣倒貼了,他還一屑不顧。
呵,她倒是真想知道他那所謂的老婆到底是何方神聖。難不成比她的魅力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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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言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半了,整個屋子靜悄悄。
他走到房門口,輕輕的擰開門,然後腳步輕緩的朝著裡面走去,直到借著月光,隱隱約約看到一抹人影躺在床上,他的心這才安定下來。
每天回到家,他唯有先確定那個女人還在這個家裡,他的心才會踏實。
靜靜的盯著床上那抹人影看了良久,他這才靜悄悄的走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門。
和以往的很多個夜晚一樣,他看完周纖纖之後,便到隔壁房間洗了個澡,然後坐在沙發上,拿出醫藥箱,默默的給自己身上的傷擦跌打藥膏。
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唇角和眼角的青紫淤痕,他的眸中劃過一抹鬱悶,一晚上,這青紫淤痕絕對消不了了。
他脫下上衣,胸口以及肋骨處橫著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有的嚴重的直接腫了起來,成了暗紫色。
他垂眸,默默的揉跌打傷葯,有時候疼得鑽心,他都咬牙忍著,硬是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響,以免驚擾到周纖纖。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背對著房門口為自己擦藥的時候。房門忽然緩緩的開啟了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
周纖纖直直的看向他,視線落在他背部的幾處青紫淤痕上,臉色一片平靜。
半響,她輕輕的關上門,轉身朝著床上走去,整個過程中,就好像那開門往外看的動作只是她無意識的夢遊一般。
不一會,擰開房門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最後,身旁的位置沉了下去。
她知道,是秦子言上來了。
她閉著眼睛靜靜的躺著,呼吸均勻,就好似真的睡著了一般。
只是沒過一會,她整個身子便被一條鐵臂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股藥膏味也撲鼻而來。
他似乎很累,躺下沒多久便睡著了,呼吸均勻。
她靜靜的窩在他的懷裡,一動也不動,然而聞著他身上的藥膏味,她卻是怎麼也睡不著了。
直到天明之際,她又重新睡去。再次醒來的時候,秦子言已經做好了早餐,喊她起來吃。
坐在餐桌上,她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臉上的傷,卻是什麼也沒說,臉色也很平靜。
意識到她的視線,秦子言不免笑了笑,說:「我這臉上的傷沒事,只是昨晚工作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臉給磕到了。」
這大概是他最蹩腳的一個解釋吧,他自己說出來都不相信,又怎能讓其他人相信,然而他卻也只能想出這麼個蹩腳的理由。
周纖纖聽罷,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垂眸默默的吃早餐。
秦子言深深的盯著她,眸中帶著一抹眷念和滿足。即便每天她都是沉默以對,然而只要能時時刻刻都看到她,餐餐都能陪著她吃飯,他就已經非常的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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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八點的時候,秦子言沖坐在床上看書的周纖纖打了聲招呼,便出門去掙錢。
只是他剛出門沒多久,穿著整齊的周纖纖也跟著出了門。
打了一輛的士。她讓司機直接跟上秦子言的車,司機雖然有疑慮,卻也都照辦了。
跟著秦子言,的士最後停在了一座非常恢弘奢華的建築物前。
周纖纖付錢下車的時候,那司機都不免多看了她兩眼,要知道,能來這種地方的可都是有錢人,周圍停的都是豪車,哪裡還有半個的士。
於是在周纖纖下車后,那的士小哥逃也似的,開著車飛快的遠離了那片寸土寸金的地方。
周纖纖站在那恢弘的大門前,仰首將整個建築物看了一眼,原本淡然的眸中卻劃過一抹疑慮。
她遲疑了半響,還是朝著那大開的白色大門走去,只是剛走到門口,門口的那兩個保鏢忽然攔住了她:「您好小姐,請出示入場函。」
周纖纖怔了怔,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難聽的輕笑聲:「讓她進去吧,她是我帶來的。」
周纖纖眉頭蹙了蹙,轉身看去,臉色咻的冷了冷,劃過一抹濃濃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