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蕭凌我終究信錯了你
蕭凌睜了眼,忽然伸手想要摸我的腹部,我下意識的挪了挪身子,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然後我也就不動,他將寬厚的手放在我凸顯的腹部上,已經四個月了,肚子大了許多,隔著一層衣服,我也能感覺到他指尖的冰冷,還有觸碰的那一瞬間,他指尖微微顫抖,也能看見他的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似乎對這個還是真的不排斥。
他只是在腹部上停留幾秒就撤了手,說:「不急,能出院的時候我自然會來接你。」
對於蕭凌這句話我有點想笑。然而我也就真的這麼笑了出來,這還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由內而外散出來的笑意,不過卻是冷笑,我說:「難道你不來接我,我就一輩子在這醫院住下去了?」
我的笑惹了蕭凌,他盯著我的眸子十分幽冷,讓人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他忽然有些認真的說:「江夏,我還是喜歡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時你聰明,懂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會奉迎媚笑,不像現在這麼讓人頭疼。」
臉上剛有的笑意微微一僵,他這是在嫌我不懂事了?
看著蕭凌的眼睛,我輕笑道:「蕭少,人是會變的,如果你覺得我讓你頭疼,放我走就好了,我保證這一輩子不在你眼前晃悠,也不會像剛才還得打一架來宣示你的主權,也不會哪天忽然帶著孩子上門要錢什麼的。」
蕭凌微微蹙眉:「你就這麼想逃離我?然後回到姓寧的身邊?可我告訴你江夏,我蕭凌的女人,別人想碰。一個字,死。」
「你這麼強的佔有慾,不就是男人那點可憐的自尊。」我冷笑著:「我這個女人天生水性楊花,今天勾搭寧昊然,明天勾搭莫城,報紙上的照片你也看見了,我就這麼賤,說不定哪天你頭上的綠帽子一天一頂也不戴重樣的。」
他眸子里寒光點點。一拳砸在牆上,我感覺整個房間都跟著顫了顫,他狠狠地說:「江夏,你果真不識好歹,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想離開,除非讓人抬著你的屍體離開,你覺得就憑莫城發幾張看不清楚人的照片。我就會相信?。」
一聽前面的話我的心都涼了,可後面這句話,讓我知道他對我又是多麼信任,可蕭凌不知道,那照片的人確實是我,三年前的我。
我的心頭五味雜陳,不懼的迎上他的眸子,一字一頓的說:「那你現在就讓我一屍兩命得了。」
他抬手捏著我的下頜微微抬高:「江夏,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可能就沒人如此對你了,你如此聰明,可眼睛太瞎了。」
我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有去深想蕭凌的這句話,譏諷的反駁回去:「對,這世界上除了你,也沒人會將我軟禁,而且還是在我懷著你的孩子的時候,我眼睛是瞎了,當初怎麼就因為你的權勢一心想攀上你,怎麼就會心甘情願的為你生孩子,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讓那些導演製片人睡,讓李偉睡,我也不會選擇你。」
我的那句寧願讓李偉睡,徹底激怒了蕭凌,捏著我下頜的力度似乎要將我捏碎,目光冷如十二月的冰棱:「天生下賤的婊子,既然你如此倔,那也就別怪我心狠。」
這句話當初莫城也這樣威脅過我,我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為什麼要跟他們硬碰硬,以前我能在風塵中應付各式的男人,知道什麼時候示弱,什麼時候強硬,可一遇到莫城或者蕭凌,我的反叛因子就躁動了,對於莫城,我是因為自尊,我不想被莫城看不起。
對於蕭凌,我是自卑。但又想靠近,若說寧昊然是謫仙,蕭凌就是主宰萬物的神,他狠,冷,可又孤獨的讓人心疼。
我知道跟蕭凌走到今天,我們彷彿走進了死胡同,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到了這個地步還非要留下我。可他那句『別怪我心狠』,我下意識的將手附上小腹,心也咯噔一下,最後我還是示了弱,我說:「蕭少,當初我放你鴿子,你都能不上門找我,把我當屁的給放了,現在為什麼就這麼執著?難道是愛上我了?」
我以為我的話會換來他的冷嘲熱諷,他的反駁,沒想到他很滿意我的示弱,似乎還真的在順著我的話沉思著,鬆開了我,最後說了三個字:「或許吧。」
我微微一愣,如果不去聽他的語氣,單憑這三個字。就足有讓我熱淚盈眶,畢竟這是我等了很久的話,相對於肯定的答案,這三個字要真實得多,可偏偏他的語氣,帶著嘆息與悵然,還夾著一絲冰冷,似乎很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此刻我的心就像在地上撿到一百塊錢,最後卻發現是假幣一樣堵得慌。
我迅速自愈著別人看不見的傷口,面上也不知是什麼表情:「既然如此,你可以讓黎若來見我嗎?」
蕭凌揚了揚眉:「你別動那些歪腦筋,之前我只覺得你很好收拾,現在,我對你不得不留個心眼了。」他起身拿起之前擱在一旁的外套穿上,因為剛才跟莫城打架,兩人都是靠拳頭硬拼。不僅臉上挂彩,更多的是內傷,扯動了傷口他只是微微皺眉,整理著衣服,一邊說道:「你就先安心在這待幾天,我想沒什麼地方比這更安全了,等事情都處理乾淨了,自然會來接你。」
我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能讓堂堂的蕭少如驚弓之鳥,我還真是有幸了,不過我看這醫院也不安全,不然莫城也不會找來了。」
「姓莫的我根本不放在眼裡。」他穿好衣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我知道你在等姓寧的,不過我看你還是省省。」說著他話鋒一轉,摸了摸我的臉:「以前覺得你很聽話,現在你讓我有點不好對付了,我將你捧到最高處,也能將你拉下來,你既然能捨得下那些名利,看來我得重新找一個軟肋了,不然還真吃不住你。」
對啊,他曾說過,能成全我,也能毀了我。
我冷呵一聲:「蕭少,你跟一個情人這樣糾纏,又將你的新婚妻子置於何地?」
蕭凌不以為意的說:「她嫁給我的那天就該知道,我蕭凌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
「對啊,我也只是其中一個。」我冷嘲著。
蕭凌走後,我有些煩悶的將自己裹緊被子里,整天無所事事的躺在床上,睡的太多,以至於都凌晨了我依然沒有睡意。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心裡總是堵得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的,整個房間靜的只能聽見醫療儀器的滴滴聲,而在這樣的深夜,這種聲音讓我有些毛骨悚然。
忽然我聽見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心一擰,迅速轉頭去看,是王醫生和一名護士,還沒等我反應,王醫生手裡拿著一塊布,直接捂在我的嘴和鼻子上,一股刺鼻的味道襲來,是乙醚。
王醫生面目有些猙獰的說:「江小姐,對不起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你這個孩子不能留。」
「奉誰的命?蕭少?」我滿目驚恐,因為被捂著有些口齒不清,隨後我卻覺得自己問的有點多餘,除了蕭凌,還能有誰。
此刻我管不了那麼多,王醫生那句孩子不能留激發出母親保護孩子的本能,我拚命掙扎著,用腳胡亂踢在王醫生的身上,王醫生被我踢的踉蹌了一下,我趁機想起身逃走,王醫生反應過來拽著我的手腕將我摔回病床上,並朝護士喊了一聲:「快過來幫忙。」
護士反應過來,將我的腳按住,王醫生的大手朝我伸來,我死死盯著王醫生,知道逃不掉,我心思電轉,屏住呼吸,見我沒動靜了,王醫生才撤了手。
儘管我剛才已經屏住呼吸,可還是吸入不少,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恍惚間我看見王醫生揮手讓護士過來推病床,我躺在床上。只感覺身體在移動,經過門口時,門口的兩名保鏢不知去哪了,那時我的心頓時一沉,也知道了之前的不安是來自哪裡。
王醫生讓護士加快速度,醫院的整個走廊里安靜的只聽見輪子滑動的聲音。
我拚命的甩了甩頭,用手在大腿使勁掐了一把,頭腦稍微清醒了一點。看著前面亮著『手術室』紅紅的三個字,我的心一擰,瞥見了電梯,我緊咬著下唇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撐著身子從病床上翻了下來,肚子微微一疼,我顧不得這麼多,王醫生和護士們沒料到我突然的舉動,由著慣性往前面了幾步,而我正好趁著這短短的幾步爬起來,捂著肚子就朝電梯的方向跑。
頭昏沉沉的,眼前一片灰茫,整個身子都有些軟綿綿的。
我慌急的按電梯,這層是四樓,王醫生他們已經反應過來追了上來,可電梯卻一直沒上來,我急的跟被大街上追著的老鼠慌不擇路又充滿恐懼,想也沒想的朝一旁的安全通道跑,我一邊跑一邊狠狠地掐自己,聽著王醫生他們在後面一直喊:「江小姐,江小姐……」我捂著肚子跑的更快了,因為我知道被抓回去的後果是什麼。
我終究是錯信了蕭凌。
我一口氣跑到底樓,看著眼前的景象都是晃動的,腹部一陣劇痛,可這時我怎麼掐自己,卻還是阻止不了乙醚的作用,看著醫院的大門,明明只有十幾米遠了,我卻覺得好遠,遠的我彷彿用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才能跑過去。
扶著大門的門把,這時腿已經開始不受大腦支配,瞥了眼後面追上來的王醫生。我急的直砸自己的腿,那種使出全身力氣的砸,明明那麼重的力氣,我卻只能感覺到微微的疼痛,眼淚也急出來了,看著他們快要追過來了,我顧不了那麼多了,猛地將大門拉上。然後拚命的往外跑。
天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雨,很大很大,就跟家裡用瓢舀了一瓢水往人身上潑似的,大雨傾盆,讓人睜不開眼睛,站不穩腳,一月的雨最冷,而正是這股冷意讓我稍微有點清醒,才能支撐著我跌跌撞撞又跑了十幾米。
此時外面已經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就連過往的車輛都很少,我一手捂著小腹,一手不停的揮手,希望能攔住一輛車,可那些車就這麼無情的從我身邊開過,而身後王醫生的聲音就像從地獄里爬出來索命的陰魂一樣,陰森森的。讓人充滿恐懼的,我一個哆嗦,正轉身往前面跑,一道刺眼的車燈刺的我睜不開眼,光芒越來越近,然後直直的朝我開了過來,我驚懼的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可我卻沒有力氣再去躲開,最後我只聽見自己身體砸在擋風玻璃的聲音,再砰的一聲落在地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王醫生的那一劑乙醚,竟然讓我一點也感覺不到疼。
我微微的睜了睜眼,我的身側一灘血跡,大雨打在地上濺起水花,血就順著雨水越流越遠,最後染紅了整個路面,血流成河似的,恍惚間我看見王醫生和護士驚慌失措的表情,他們站在路邊沒再靠近,我也模糊的看見停在不遠處的肇事車輛,車窗被人搖下來,一個人將頭從裡面探了一半出來,朝我微微勾了勾唇,我努力睜開眼睛想看清楚長什麼模樣,卻奈何眼皮越來越重,最後肇事車搖上車窗,發動車子,消失在雨夜裡。
閉上眼的最後一刻,我在心底笑自己真傻,怎麼就相信了他的話,這個孩子,他怎麼可能會要。
蕭凌,如了你所願,你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