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韓烈抱著佟羌羌快速地奔回鍾家主宅一樓那個原本屬於佟羌羌的房間里,走進浴室,把纏在他身上的佟羌羌放進浴缸里。
摸著她火熱的臉頰,他伸手打開了開關,冰涼的水立時從水閥流出,沖刷著佟羌羌的身體。
鍾如臻跟進來想幫忙,卻也不知道能幫什麼,韓烈抿緊著唇吩咐她去取冰塊。
麥修澤和孫勰只停留在門外的過道上關注裡面的動靜。見鍾如臻跑去廚房,麥修澤無事可做便跟上前幫忙。孫勰手裡握著那隻精緻的小藥瓶,始終若有所思。
很快裝滿一整桶的冰塊,鍾如臻快速地回到佟羌羌的房間,關上房門,提著桶進去浴室。
浴室里,韓烈還在用涼水給佟羌羌沖身體。然而好像並沒有太大的效果,佟羌羌好像一個喝醉得不省人事似的,完全失了正常的意識,拚命地喘息著,數次試圖從浴缸里掙扎出來抱住韓烈的手臂,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韓烈倒是不為所動,只黑沉著臉。很有耐性地一次一次把她按回去。
看著這幅場景,鍾如臻心裡不禁把朱錦華又一次從頭到腳罵了個遍,抬起桶把冰塊慢慢地倒進浴缸里。
陣陣寒氣升起,連四周空氣的溫度似乎都驟然冷下來,佟羌羌整個人被包圍在寒氣里全身顫抖不已。
「忍著點,很快就沒事了,很快就沒事了……」韓烈輕聲安撫著佟羌羌,不過在鍾如臻的眼裡,此刻的佟羌羌怕是根本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兩人就這樣想等著佟羌羌身體里的藥性減弱。一會兒后,韓烈摸了摸佟羌羌的臉頰,卻是依舊滾燙,而她整個人的狀態似乎也和剛剛沒有區別。
略一忖,韓烈凝著眉頭,乾脆將佟羌羌身上的衣物全部剝掉。
冰塊的涼意更加直接地侵蝕佟羌羌的身體,她顫抖得更加厲害了,手腳更加不安分來試圖抓韓烈,像是無意識地想從韓烈身上取暖,沒一會兒,她的嘴唇就凍得發紫,可是臉頰上有一團不正常的潮紅頑固地滯留。佟羌羌難耐地自喉間溢出嬌吟,已然令人分不清楚這份難耐究竟是因為藥性帶來的燥熱,還是因為冰塊帶來的寒意,抑或是兩者在她身體里的抗衡導致。
鍾如臻一向認為自己心硬,旁觀了一會兒後有點不忍心且不解地詢問韓烈:「你明明可以更方便更快速地幫她解決痛苦,不是嗎?」
韓烈再一次把佟羌羌按回浴缸里,抿抿唇,默了兩秒,平靜地說:「我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碰她。」
準確來講,不是沒辦法,而是不能。
這段時間他強迫她的事情做了不少。可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清楚地知道著,如果今天他趁她之危,等她清醒過來,她只會更加記恨他、排斥他。
到那時,他也許就真的完全失去了挽回她的機會。
鍾如臻聞言許久無聲,盯著佟羌羌的狼狽和韓烈的堅持,心下悄然嘆息。
擔心再凍下去佟羌羌的身體會吃不消,不多時韓烈起身拿過浴巾將佟羌羌裹住,從浴缸里抱起,走出浴室,把她放到床上,用浴巾擦乾了她的身體,扯過被子蓋住她。
佟羌羌縮在被窩裡,不住地扭動身體,口齒不清地咿唔,眼睛不再睜著,而是毫無意識地微微地眯著,散發著一股前所未有的嬌媚勁,彷彿換了一個人。
給她擦身體的時候韓烈就發現了,她身上明明被冰塊凍得冷冰冰。臉頰上的潮紅反而愈加熱燙,分明表示著他剛剛幫她降溫的舉動沒有作用。
情況頗為異常,沉吟數秒,他交代鍾如臻:「出去和麥修澤說準備好車,可能還是得送醫院。我幫她穿好衣服馬上就走。」
鍾如臻連忙應和著開門出去。
韓烈去柜子里翻了兩件衣服,不過一扭頭的功夫,佟羌羌就把蓋在身上的被子全部掀開了,兀自在床上翻滾。素雅的燈光照在她未著寸縷的胴體上,清晰地映出她膚色里不正常的紅。她急促地呼吸著,竟難耐到開始用自己的手。
韓烈的表情一沉,眉頭緊緊地皺起,立即壓制住她的手腳,剛一碰上就發現冰塊的寒氣已然迅速地揮散沒了,她的四肢恢復滾燙,燙得彷彿快要燒出火來。
不對勁,是真的不對勁。朱錦華用的催情葯怎麼會這麼厲害?
「小叔,」鍾如臻在這時重新推門進來,「孫叔讓你出去一趟,他有話和你說。」
「你先幫忙看著她。」韓烈將佟羌羌暫且交給鍾如臻,這才走出房間,關上房門。
孫勰和麥修澤兩人站在過道的盡頭好像在交流著什麼,韓烈走上前詢問:「怎麼了孫叔?」
「你是不是想通過物理方式給羌羌散藥性,但是失敗了?」
韓烈微微頷首:「嗯。現在只能送去醫院了。」
「來不及。而且去醫院也不一定管用,」孫勰搖頭,「你再耽誤下去羌羌怕是要爆血管了。」
韓烈一怔:「什麼意思?」
孫勰攤開手裡的那隻小藥瓶示意韓烈,神色凝重地說:「我沒想到朱錦華竟然還記得這個東西,而且還從老爺子的書房裡給翻出來了。這葯不是一般黑市裡賣的催情葯,是以前老爺子機緣巧合之下從金三角一帶得到的,是當地的人專門用來懲罰不貞節的寡婦用的。給寡婦喂下藥,然後將其扔進一籠子的囚犯堆里和他們野合,或者就是不給她男人,讓她慾火焚身,最後爆血管死掉……」
無論哪種,都是極其沒有人性的侮辱方式。
孫勰的話音落下后,韓烈愣了好一會兒。這意思換言之就是,要麼和佟羌羌做,要麼就讓佟羌羌死。
雖然這個葯的由來和功效聽起來真的特別可笑,但人命關天之下,也只能遵循它這種可笑來處理。麥修澤慶幸韓烈和佟羌羌之間並非外人。
而且講真,韓烈一開始沒碰佟羌羌才是令麥修澤意外的。他還真不曉得韓烈是什麼心理,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浪成那樣也能忍得住?現在倒是不錯,至少麥修澤認為這是能讓韓烈和佟羌羌和解的大好機會。
意外的是,麥修澤並未在韓烈的臉上看到任何的鬆一口氣的跡象,看到的只有他的愈發沉凝。
「給我一支煙。」韓烈突然向麥修澤伸手。
麥修澤掏出口袋裡的煙盒和打火機,然後他看到韓烈接過去之後隱隱有點手抖,抽了兩次才抽出一根煙。剛點著,韓烈只吸了一口,鍾如臻從房間里探出腦袋來遠遠地詢問:「你們倒是商量出什麼結果沒有?我看羌羌真的是……」
鍾如臻的表情有點尷尬:「我看不住她了……」
齊刷刷地,幾個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了韓烈身上。
韓烈略一頓,將煙塞回到麥修澤手裡,沉默著走回房間,把鍾如臻換了出去。
藥效大概正到最濃烈的時候,他離開的這幾分鐘內,佟羌羌身上的汗多得又像是剛出水裡撈起來。她哆嗦著揉著自己的胸,氣喘吁吁,吐息一下比一下劇烈。另一隻手緊緊地握住被子的一角,揪得指節發白,好像無意識地在和自己身體里的衝動抗衡。
韓烈走到床邊,坐了下去,扣住了她快要把自己抓破皮的手。佟羌羌順勢便借著他手上的力氣,坐了起來,將手搭在了韓烈的肩上,緊緊地貼了上來。
她胡亂地摸著他。
韓烈扒了扒她汗濕的碎發,溫柔地親吻她的額頭、鼻尖、臉頰、耳珠。
佟羌羌立即抱住他毛茸茸的腦袋,摩挲著他的後頸,渾身發軟地趴在他的身上,發出舒服的輕嘆。
「小、小叔……」
極輕的咿唔毫無預兆地從她的唇齒間溢出,一經入耳,韓烈遽然滯住動作,有點不可思議地抬眸凝定佟羌羌。
「你叫我什麼?」韓烈托住佟羌羌的後腦勺。
佟羌羌扭了扭腦袋,似乎想要努力看清眼前的人。
然而韓烈看得分明,她半睜半闔的眼睛像是籠著一層霧,迷濛而沒有實質性的焦距,顯然依舊處於毫無自我意識的狀態。
他不知道,這一聲多年未聞的叫喚,是因為他喚起了她的身體對他的回憶,還是她的潛意識裡深刻地記住了他。
無論是哪一種,都令韓烈感到欣慰,亦給了他莫大的鼓舞。他不再猶豫,立時叼住了她的唇,用力地吻她,開始狂野。
睽違三年,親密無間。
懷裡的佟羌羌弓著身子打顫,指尖像是要嵌進他的皮肉里,腳趾也條件性地蜷起來。韓烈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半是痛苦半是歡愉的神色,身心都舒暢無比,唇線勾成溫柔的弧。
緊接著他卻發現她的眼角有淚水緩緩地流出來,而她的唇瓣微微嚅動,極輕極輕地呢喃:「晏西……」
一聲之後,繼續的是她零碎的喘息和嬌吟,身體下意識地攀附著他,眼角的淚水卻還悄無聲息地流,無止盡一般,像是無意識地在為什麼事感到難過。
韓烈深著濃黑的眸色,一眼不眨地盯著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
須臾,他環住她的腰跪坐起來,雙臂有力地抱緊她,在她耳邊近得不能再近的位置啞著嗓音低語:「羌羌,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外面的風很大,玻璃卡在窗框里震蕩著砰砰砰,混雜在室內情與欲酣暢淋漓的撻伐屠殺中,久久飄散。
廳堂里,麥修澤、鍾如臻和孫勰各據一角。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但誰都沒有離開,像是默契地等待韓烈出來給個結果。
時間過去了不知道有多久,麥修澤趴著沙發眯覺,先後接到了兩通電話。
第一通電話是打來韓烈的手機。麥修澤幫忙接聽,結果是戒毒所的工作人員通知韓烈,鍾文昊不堪忍受毒癮的痛苦。折斷了牙刷柄刺進喉嚨里自殺,正在醫院裡搶救。
第二通電話是在第一通電話后不久,是警官王牌打來給麥修澤的,告訴麥修澤因為鍾文昊的自殺,朱錦華從警察局申請去了醫院。
第二通電話掛掉后約莫半小時,韓烈終於抱著佟羌羌出來了。
佟羌羌不知是睡著了還是依舊未清醒,安安靜靜的,被韓烈嚴嚴實實地籠在懷裡,還用了條毯子把她的臉都擋住了,寶貝似的不給人看一分半分。韓烈自己則明顯剛洗過澡,頭髮還有點濕,衣服也換了一套,身上攜著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
表情倒是一如既往冷沉,一點都不像剛做完事的樣子。
麥修澤、鍾如臻和孫勰皆起身。
韓烈沒多說什麼,只是抱著佟羌羌快速地朝外走,嘴裡喊著麥修澤:「開車,去醫院。」
不管怎樣,還是得去一趟醫院做全面檢查,韓烈才能放心。是葯三分毒,何況朱錦華給佟羌羌吃的還是那種既霸道又齷蹉的東西,誰也不曉得對身體有什麼傷害或者副作用。
最後不忘把鍾如臻也喊上。畢竟鍾如臻同為女人,韓烈考慮周全,以防一會兒在醫院萬一有什麼需要,鍾如臻可以幫上忙,孫勰則留守鍾宅。
這邊麥修澤抓起衣服就要跟出去,兜里又有手機震響。匆忙之下,麥修澤看也沒看直接接起,未料到聽筒那頭傳來的是晏西的詢問:「麥先生,小音怎樣了?」
麥修澤當即止住步子,這才想起來忘記和晏西講情況當時韓烈接了晏西打給佟羌羌的電話后,如實地把羌羌失蹤的事情告訴他的。
「找回來了,已經沒事了。」麥修澤簡單地回答,因為心中有愧,不敢和晏西說得太詳細,安撫道:「她好好的,你不用擔心。」
「謝謝,謝謝你們把她平安找回來。」晏西似乎舒了一口氣。
麥修澤哪裡能接受他的感謝?佟羌羌可是被他們給搞丟的,他心虛。更心虛的是,在幫佟羌羌解藥性這件事上,他們完全沒把晏西是佟羌羌的現任丈夫這件事考慮在內。
「你們在哪裡?」電話里,晏西緊接著道:「我現在去找你們。」
「啊?」麥修澤微訝,狐疑,「你人不是在北京嗎?」
「我不放心小音,讓我舅舅用私人飛機送我回來了。」
麥修澤驀地僵住。
韓烈已經抱著佟羌羌坐上車,不悅地皺眉盯著麥修澤,顯然是在催促他快點。
「這個……晏西……」麥修澤頭疼地捶了捶腦袋,磕磕巴巴道:「我、我們現在正準備去醫院。你直接去醫院和我們匯合吧。具體情況等見到面再說。」
掛掉電話,麥修澤繞到駕駛座,坐上了車,先瞥了一眼坐在副駕駛座的鐘如臻。而後扭頭,瞄了瞄後座里悄無聲息地枕在韓烈腿上的佟羌羌,旋即抬眸,對韓烈道:「晏西回來榮城了。」
韓烈撫在佟羌羌臉頰上的手指應聲滯了一秒,輕輕壓了壓佟羌羌於睡夢中蹙起的秀眉,淡淡地應:「嗯。」
麥修澤不明白韓烈這是意思,卻也不想管了,發動了車子就往醫院開,路上順便把關於鍾文昊和朱錦華的消息告訴了韓烈。
深夜的醫院並沒有多少人,幾人很快安排佟羌羌做各種檢查。沒過久,晏西便風塵僕僕地趕到了。
彼時佟羌羌正由鍾如臻陪著在B超室里。
麥修澤站在晏西和韓烈的中間,看著兩個男人的目光無聲地交鋒。數秒后,晏西淡靜著眉眼開口問:「小音到底怎麼了?」
***
陽光透過窗帘的鍛綢布照在床頭,佟羌羌睜開眼后,屏息定了會兒神,才從視野範圍內的擺設和布置,判斷出自己正在醫院的病房裡。
腦袋裡像攪了漿糊,特別地混沌。太陽穴突突地疼,佟羌羌禁不住蹙起眉頭,本能地抬手想揉一揉,剛一動,來自四肢百骸的酸痛感霎時被牽扯起。
佟羌羌一怔,忍著疼痛坐起來,掀開搭在肚子上的被子,撩開病號服,看了眼身上縱橫斑駁的印子,腦中浮現出兩個詞。
饑渴。瘋狂。
記憶到朱錦華把她一個人留在房間里為止,後面完全斷了片兒。
然而她沒忘記朱錦華給她吃的是什麼鬼東西,更沒忘記朱錦華給她吃那鬼東西是想做什麼。
如今渾身的不適,無不昭示著她經歷了什麼。
佟羌羌煞白著臉。努力地想要把斷片兒的記憶找回來。
汗水。淚水。粗喘。呻吟。
零零碎碎的模糊畫面稍縱即逝,令佟羌羌的身子漸漸發顫,頭疼得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她突然很害怕,如果真記起來了,會不會是她難以接受的不堪?
佟羌羌抖著手掀被下床,兩腳一踩到地上,只覺得酸軟虛浮得站不穩。一道身影迅疾地從病房外衝進來,及時扶住了佟羌羌的手臂,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下床來幹什麼?你手上還掛著吊瓶。」
熟悉的朗潤的嗓音自她的頭頂散下來。佟羌羌的脊背驀地僵住,下意識地抬眸,對上晏西含著苛責的眼神。
「你……」佟羌羌愣愣盯著面前的人,滿臉的不可置信。
晏西揉了揉佟羌羌的額角:「怎麼?才幾天沒見就不認得我了?」
佟羌羌搖了搖頭,眼淚當即迷濛了眼睛,撲進晏西的懷裡,喉嚨發哽:「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你太壞了!你怎麼能去那麼多天?你知道你很有可能都再也見不到我了嗎!」
「對不起……是我的錯……」晏西用力地摟緊佟羌羌。
佟羌羌無法控制地流著眼淚,不說話,光是哭。晏西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抱著她,任由她發泄,很久之後才忍不住提醒她:「眼睛會腫的。」
晏西捧著她的臉,用紙巾輕輕幫她擦眼淚。
佟羌羌注視著他,吸了吸鼻子:「你不是在北京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晏西的表情嚴肅:「我打電話回來,知道你失蹤的消息,馬上就讓舅舅用私人飛機送我回來了。」
佟羌羌眨了眨眼睛,一串眼珠子又滾落,打濕了臉,旋即她抓住晏西的手,就著紙巾擤了把鼻涕。
「大花貓,我還是去給你擰毛巾擦臉。」晏西滿面無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丟掉紙巾,轉身就走去洗手間。
很快,他擰了濕毛巾出來。佟羌羌乖乖地坐著,任憑他擦著她的額頭,擦過她的鼻子,擦過她的臉頰,擦到她的下巴。她的眼睛彎成溫軟的弧度,視線始終不離他的臉。
「我是被你們找到,及時救出來的嗎?」佟羌羌忽然發問。
聽出她口吻里隱隱的小心翼翼和猶豫,晏西的心有點疼,微微笑了笑,回答:「當然。在鍾家的副宅找到你的。麥先生向他的警察朋友借了警犬,一下就帶著大家找到了你。那些流氓混混,也是麥先生的手下解決掉的。」
說著,他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摩挲:「還好趕及了……」
佟羌羌記起她最後的記憶,彼時朱錦華聽見外面的動靜,走出了房間。按照晏西所說,應該就是那個時候,那個關鍵的時候,她得救了。
「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藥效及時發了,暫時也沒發現什麼其他副作用。不過因為藥性有點強,你的身體有點虛。得多住兩天。」邊說著,晏西邊壓了壓她手背上稍微有點松的吊針。
旋即,他拿著臟毛巾準備再走去洗手間,佟羌羌突然從床上坐起,自背後緊緊地圈住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背上,瓮聲瓮氣地道:「幸虧你們及時找到我了……」
晏西頓住腳步,以為她是餘悸未定。正欲再安撫她兩句,又聽佟羌羌噌著他的背,期期艾艾地說:「幸虧你及時趕回來了……幸虧有你在……幸虧是你幫的我……」
晏西微微一愣。
「你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害怕。吞了那種葯,只要不是你幫我,我真的沒有辦法面對我自己,更沒有辦法面對你……剛剛醒來,我快嚇死了……第一個人看見的就是你,我真的好驚喜,也真的無比感恩老天爺對我的厚待。」佟羌羌有點哽咽,繼而又破涕為笑,像是要調節氣氛似的,故意嗔怨,「不過那破東西的藥性還真是有點強,折騰得我整個記憶兒都斷片兒了。光記得好像我把你欺負得很慘。」
晏西徹底反應過來她所指為何,亦反應過來她誤會了什麼,心頭一頓。
佟羌羌似乎認準了一般,繼續道:「當然,你也把我欺負得很慘。」
晏西緩緩地轉過身來,重新將佟羌羌攬進懷裡,順勢接著她的話。輕輕地笑了笑:「我不是說了嗎?等我回來,我們繼續。」
佟羌羌的耳根輕燒,圈緊晏西的腰,心中的沉鬱因為他的這句話一掃而空。
雖然記憶斷片兒了,但努力細想之後,碰她的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多個人,她多少有感知的。而且模模糊糊中,是一個她熟悉的人。當醒來的第一眼見到晏西,她心底便自然而然地將他和那種模模糊糊的熟悉感聯繫在了一起。一開始她其實還是忐忑的,現在得到晏西的確認,她總算能鬆一口氣。太好了,她沒猜錯,是晏西。
晏西揉著她的後腦勺,問:「餓了吧?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佟羌羌仰面看他:「你一說,好像真的餓了。好餓啊,餓得都要前胸貼後背了。」
晏西笑了笑:「當然該餓,你睡了一天一夜。再不醒,我都打算親自把你叫醒。」
「欸?」佟羌羌詫異無比,「我睡了這麼久?」
晏西頷首,隨即重新問:「所以你想吃什麼?」
「你買的我都吃。」佟羌羌咧了咧牙。
晏西扶著佟羌羌,讓她躺回到床上去,摸了摸她的額頭:「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去給你買。」
佟羌羌握了握晏西的手:「記得買兩份。你得和我一起吃。」
「好。」晏西含笑點頭,在佟羌羌的目送下走了出去。
關好門,轉身,迎面撞上韓烈深邃的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