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師姐,柚子她……是不是沒救了?」
南湖旁的桃林里,白澄坐在石凳上,背對著身後的妄傾,卻是一句話都未說。
妄傾的狐狸耳朵動了動,狹長的桃花眼泛著微波看著白澄,濃密的長睫如扇,雙唇殷紅如春日枝頭初綻的桃花瓣一般。
終究是拗不過妄傾,白澄嘆了口氣說道:「怕是真的沒救了……你還不如去看她最後一眼。」
今日天氣大好,已不似之前那般陰沉沉的,只不過,那外頭的人說話聲音有些大,屋內床上的白柚想翻個身繼續睡覺,卻由於近來睡的時辰太久了,身體雖然還是有些睏乏,不過卻是睡不著了。
「柚子,我知道你怨我。」
門被輕輕推開,白柚本就才醒,這會兒自然還沒睡著,只是聽見那熟悉的聲音眼睛不大想要睜開,可耳朵卻還是不由得豎了起來想聽聽他會說些什麼。
被褥陷下去了一點,妄傾坐在白柚身旁抓起她的手,張了張嘴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白柚此刻倒是真的想將手抽回來,只是想著剛才都已經裝睡了,倘若再將手抽了回來,難免有些刻意了。
不過說句實話,她還真的不怨他,書中曾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單方面的喜歡他,是個事實,而他不喜歡她,終究也是事實。
想著以前年少無知,還以為一個人稍稍對她好些便是對她感興趣,因此,也不知拒絕了多少前來跟她提親的公子哥兒們,現在想想,倒真的是有些後悔的。
「柚子,我知道你在聽,你不願同我說話也無妨……」
白柚將手抽了回來,坐起來了些,妄傾十分配合的將一旁的軟枕給她墊了上來,她不自然地輕咳了兩聲,見他一臉自然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心虛……虧她還以為,這裝睡的伎倆,是很成功的。
不過既然人家都親自過來一趟了,而且還親自戳破了她的伎倆,倒不如索性將話說開了:「妄傾,你並不欠我什麼,那扇子是我主動幫你偷的,至於被罰一事,你那會兒並不在郢都,這事後再請罪無非只是多個人受傷罷了,不值得。」
白柚心中小小的激動了一把,生平頭回覺得自己如此偉大,為了替喜歡的人的對象跑去偷人家天君的那寶貝拂香扇,事後還一律承擔了責任,雖說一些不知道內情的人看起來是有點傻,不過自己心裡還是感覺到有些小驕傲。
只是近來這身子越發的弱,怕是大限要到了,想著之前曾偷偷的照了一下鏡子,那般憔悴的模樣哪像是之前那長的水靈的白柚啊,因此,她此刻也不大想見到他,說不定能像書中的故事一般,他還記得她許久。
「可若是那會兒你再多等我一日,哪怕半日也好……」
妄傾的眸子有些低垂,右手捏拳微微握緊。
印象中的妄傾並不會那麼婆婆媽媽的,同他在一塊的時候他完全就把她當兄弟一般使喚,還經常毒舌的說她這般性格,難怪來求親的公子們個個都退了回去。
「誠然這事你也可以換一種想法,比如想著你最好的兄弟我竟然願意為了你跑去偷天君的扇子,這不單單是伎倆的問題,還有我法術精進許多的成分在。」
伸手在妄傾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他微怔的看了她一眼。
想了想,或許他是突然找不到詞來誇獎她了。
半晌,他忽然笑了,像往常一般的同她打趣道:「柚子,你這法術精進了,怎麼臉還變醜了。」
突然想到之前鏡中的那個樣子,想著若是妄傾來之前同她打聲招呼,她必定會去將白澄拉扯起來讓她幫她好好打扮打扮,然而這會兒想這個已經是晚了,一時間,竟不知怎麼就說了一句:「妄傾,你笑起來的樣子也變醜了。」
委實這並不是在因為他剛損她而損回去,只是他這回笑的樣子真的很醜,比哭還難看。
見妄傾一副還想反駁回來的樣子,白柚搶先問了一句:「外頭的桃林桃花開了么?」
那是前些年,兩人一塊從南方運來的桃樹,每到開花的季節,整個林子都是粉嫩嫩的一片,當初白柚找妄傾一塊搬的時候還被他嫌棄了一頓,後來還是拿了三隻燒雞誘惑他才請了他這個以懶著稱的狐狸仙尊幫忙,桃樹開花時,白柚取了些桃花釀了幾壺酒,待到準備喝的時候,卻在酒窖內看到一隻醉醺醺的狐狸抱著酒瓶子躺在地上。
而此刻,妄傾突然抓緊了白柚的手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他說:「柚子,現在是冬天……」
這屋子內的床離那窗子還有些距離,從裡面看壓根就看不見外面什麼場景,白柚將手抽了出來站到窗邊打開窗戶,外頭還真是白茫茫的一片,風似乎還有些大,連這乾乾的枯樹枝都被它吹的在地上不停地動,而白柚此刻只著了件薄薄的裡衣,在沒施法術禦寒的前提下,竟完全感受不到一點外面的溫度。
坐到妄傾身邊,見他的眼底似乎有些紅,一雙桃花眼內含秋水,雖說有些像淚水,不過這樣子倒是挺好看的。
白柚還想問問他司葵的傷有沒有治好,畢竟也是她拿命偷來的拂香扇,若是還沒救到人,那豈不是虧大發了。
可開了口卻發現突然說不出話來了,低頭看了一眼,身體似乎在慢慢消失,而此刻,妄傾他突然過來抱著她說:「柚子,別……」
後半句話白柚還未聽清楚,亦或是……聽不到了,白柚腦子裡最後的一個意識便是他緊緊的抱著她,說話似乎帶了些哭腔,可到頭來,她卻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題外話---
頭一回寫單元類的小故事請多多捧場
感謝那些幫我想名字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