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8.可憐無定河邊骨(1)
俗話說,勝敗乃兵家常事,可每回常事,牽扯的又何嘗不是數十萬家庭的心。
小時候蘇阮煙曾問過羅鎮為什麼那麼喜歡上戰場,他說,保家衛國是每個男兒的職責。
羅鎮自幼便十分崇拜羅烈,聽著羅烈講那些戰場上的事情總覺得十分新奇,漸漸的,對戰場不免也有些嚮往,稍大了些,便央求著羅烈上戰場的時候也帶上他。
頭一回跟著羅烈上戰場的時候,羅鎮才十四歲,光是看到那些傷病就有些害怕,羅烈當時還很嚴肅的告訴羅鎮:「男兒生來就是為了保家衛國的,若是爹爹將來死在了戰場上,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打那回后,羅鎮開始習讀兵法,勤練武術,每每跟著羅烈上戰場的時候,總能幫羅烈些忙,記了不少功。
當蘇阮煙聽到那消息后,忙問那送信的:「可有見到將軍們的屍體?」
送信的也十分為難表示不知道,蘇阮煙忙安慰自己,沒找到屍體就說明他們可能還活著只是別人不知道。
可到了晚上,門口來了些士兵打扮的人,身後抬了一具棺材……
「嫂子……我們已經找了十多天了,仍是找不到羅大哥的,只有找到羅老將軍的……」
領頭的士兵一臉歉意地看著蘇阮煙,示意讓人將羅烈的棺材抬進來,雲憂的身子一直也不是很好,見著羅烈的屍體被運回來后,便昏了過去,整個羅府在一夕之間亂成了一團。
那士兵帶回來的不僅是羅烈的屍體,還有羅鎮戰袍的一部分,以及他在軍營的衣服,意思著可以給羅鎮做個衣冠冢。
蘇阮煙那會兒只道不信,吩咐了人照顧雲憂便出門奪了人家的馬朝著曲水嶺的方向而去。
蘇阮煙的馬術是羅鎮教的,不過學了之後一直沒什麼用處,卻沒想到,今時今日是用在這地方的。
曲水嶺離京城有些距離,蘇阮煙一路上快馬加鞭,偶爾停下讓馬歇會兒自己吃一點路上買的乾糧,約莫行了半個月才到。
到了曲水嶺后蘇阮煙有些被震驚到了,她從未上過戰場,就連殺人這樣的場面都沒見過,更不用說……是打仗后留下的場景了,屍橫遍野,照理說,這過了半個月,屍體什麼的也應該讓家屬來領,可此刻的曲水嶺地上橫陳的屍體還是很多,血跡早已乾涸,蛆蟲在屍體上爬來爬去,那樣子看的蘇阮煙不禁一陣反胃……那原本焦黃的土地此刻也被染的紅紅的一片。
蘇阮煙乾嘔了幾下,什麼都未吐出來,身子有些不大舒服,但還是克制住這種感覺在偌大的曲水嶺中尋找著羅鎮。
只要一天沒見到羅鎮的屍體,就能多一份一樣堅信羅鎮此刻還活著。
天色漸漸垂了下來,蘇阮煙只能借著月色反覆的辨認著屍體……有時翻過一具屍體還會有蛆蟲爬到她的手上,蘇阮煙一個自小就怕蟲子的人,就這樣被反覆嚇了無數次。
「羅鎮……」
點點燭光照著整個房間,屋內陳設極其簡單,僅一床一桌四椅罷了。
桌上燭火微晃,門外信步進來一白衣男子,手上拿了個葯碗,坐到床頭,看著渾身纏滿了紗布的男子,不由得嘆了聲氣,想將葯喂些進去,可床上那人愣是沒有一絲反應,嘴巴也撬不開,更別提喂葯了。
身上的血又流了出來,染紅了那剛換不久的紗布,白衣男子無奈的將葯放到桌上出去拿了個藥箱回來替他再換次葯。
蘇阮煙那回在曲水嶺待了有十多日,將那整片地方都翻找了幾遍,卻是什麼也沒找到,羅府派了人來帶她回去,她不肯,竟被強行打暈帶走……
原本已經稍微暖和起來的天氣又下起了雪,雪天里大街上的行人都匆匆的往回趕,只有兩個小孩在往前跑,跑著跑著,男孩時常回頭拉一把身後的女孩。
女孩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想讓前面的男孩等等她,可一抬頭,男孩不見了,偌大的街道只有她一個人,雪花落到身上不由得有些冷,女孩急忙開口喊道:「羅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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