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096.幻境(3)
白柚這終於是弄明白了如今那麼久究竟是待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了。
那傲世國的國力昌盛,國力衰敗,最終亡國,這麼三個階段,莫不是就是要她進來看的原因?
傲世國被攻下,可妄傾依舊是帶著白柚在城中跑著,不時的還撞到幾個人。
她剛來的時候,不時所有人都碰不到她的么,怎麼才這麼點的時間,她就能夠撞到人了?
妄傾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嚴肅,腳下的步子也越發的快了起來攙。
面前的場景突然換成了一副沙場的模樣,橫七豎八地躺著兩國各自的士兵屍體。
「她這是不想讓我們出去了。悅」
妄傾冷哼一聲,站在沙場的中央說道。
這已經走完了那個朝代的一生,按照回夢幻境的規則來說,應當是能出去了的,可她這樣遲遲地出不去,那麼定然就是因為司葵將夢中的場景多次轉換,以至於順序都有些亂了起來。
遠遠地,白柚似乎看見一個將領的屍體,那容貌隱隱有些熟悉。
走過去仔細一看,那不正是那天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個文弱書生么?沒想到看起來那麼文文弱弱的樣子,竟還會帶兵打仗啊。
翻過他的屍體一瞧,他懷中抱著那東西,不正是地圖么!
難不成她那天在那兒看到的那個發著亮光的地圖,就是這張?而哪個黑漆漆的地方,便就是這個沙場?
白柚才伸手拿過那張地圖,周遭的場景突然變了,就象她進來時候的那個樣子一般,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面前的那一張地圖散發著亮光。
妄傾蹙了眉頭,將那地圖拿在手中,看了幾眼便直接撕開。
白柚似乎頓時有了意識一般,緩緩地醒了過來,而在她的邊上,還有妄傾在。
看著周圍有些熟悉的景物,她們這算是出來了么?
「看了那地圖那麼多遍,沒想到,只要撕開就好了。」
妄傾瞥了她一眼說道:「那地圖的材料,憑你的能耐,還真撕不開。」
想來司葵也是做好了白柚能夠找到那張地圖的準備,故而就連那地圖的材料都是特製的,若是但憑白柚的實力,怕是即使找到了突破點,也未必能夠出來。
他果真是這些年對司葵太過放鬆了么?
才稍稍離開一會兒,她便開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了。
白柚摸了摸腰間,幸好那拂香扇還在。
只不過,隱隱約約的有些發燙,就跟上一回的狀況差不多,這倒也真的算是奇怪了。
「我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妄傾盯著外面看了許久,快走了幾步走到門邊,卻是什麼都沒發現了,心下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囑咐了白柚幾句便追了出去,臨走之前,還不忘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枚玉佩送給白柚。
白柚莫名地朝妄傾走的方向看了幾眼,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這是什麼意思。
本就是在幻境中累了許久,回到翟羽閣只見羅邑淡定地管著鋪子還不忘問她一句:「姐姐,什麼時候吃飯啊。」
「你個小沒良心的,我不見了兩天也不擔心擔心我。」
「咦?姐姐你不是才出去一下午么?」
什麼時候不見了兩天?
莫不是這幻境中的時間過的比真實的世界里快多了?
白柚一邊想著一邊上樓,不理會身後羅邑的那一堆問題。
躺在床上沒多久,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身上的拂香扇與玉佩越靠越近,沒一會兒便靠在了一起。
睡夢依稀中,只見一鞭,兩鞭,三鞭……二十鞭結束,女子的身上幾乎已經被血染紅。
那打在她身上的鞭子皆是帶著倒刺,打進了皮膚之中,又從裡面抽出重新打下去。
這一幕,就連周圍看著的師兄弟們都覺得疼,那女子愣是咬緊了牙沒有吭聲。
「柚子,你可知錯?」
男子的聲音冷冷的,握著手中的鞭子冷冷地問道。
女子鬆了口氣,緩緩道:「知道了知道了。」
那分明是一張疼的慘白的小臉,卻還能在這個時候堅強地笑笑佯裝沒事的樣子。
「關暴室十天,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去探望!」
一聲命令吩咐而下,邊上兩個師兄弟一人架著一邊將她拖走。
暴室里多的是犯了錯的弟子,卻沒有一個受的刑罰像她一樣重的。
被人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她悶哼了一聲,想從地上爬著起來,使了使勁兒,卻是有些徒勞。
邊上不斷地有人問她是犯了什麼錯進來的,她皆是當做耳旁風一般不去理會。
直到聽到門鎖被人打開的聲音,他聲音清冷道:「你倒是還挺知羞。」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瞧見是他,扯了抹笑出來:「什麼羞不羞的,我只是不愛搭理他們罷了。」
「這麼說來,我這般罰你,你倒還是不知悔改?」
聞言,她的眼眶有些許泛紅,笑著道:「倘若你樂意,多罰我也是可以的。」
「執迷不悟!」
他將帶來的藥瓶扔到了地上,拂袖而去。
本還以為他今天對她的懲罰重了,沒想到她如今還是這幅樣子,看來下回真的是下手不能再輕了。
她的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緩緩的撐著身子朝著那藥瓶爬去,也不知爬了多久,手終於握到了藥瓶,才沉沉地睡去。
而這一回,白柚看清了裡面的那兩個人,一個人有著跟她一模一樣的臉,而另一個人……竟然是那整日在她身邊嬉皮笑臉的妄傾。
她腦海中似乎有一串串的記憶在零零碎碎的拼湊著,並不完全,卻也是稍稍微微的讓她記起了些。
朝著妄傾原本住著的房間看了一眼。
有些事,難道他就真的當她忘了便從不在她面前提起么。
第二日,妄傾才從外面回來,羅邑便撲到妄傾的懷中哭道:「大哥哥,姐姐不見了。」
「胡說什麼。」
白柚提了幾袋吃的從外面進來,將吃的放到桌上招呼羅邑過來一塊吃一些,全程完全就不理會在一旁待著的妄傾。
「柚子?」
這是由於昨日的關係所以心情不太好么?
「本店不歡迎閑雜人等,麻煩閣下請出去。」
她出去散了一早上的心,也將亂糟糟的心給散回來。
反倒是越想越來的有些煩躁了起來。
尤其是見到妄傾的時候,她總會想到昨日想起來的那些事情里,妄傾對她做的事,以及那天司葵說的話,她本以為司葵全是胡編亂造的,可昨天才知道,司葵那些話,倒並不全是假的,好歹妄傾喜歡她這一點,是真的。
「柚子,你是不是想起來些什麼了。」
白柚之前看他的眼神,還不是這個模樣的。
如今態度以及語氣在一夕之間轉換,無疑是想起來了些什麼。
「閣下覺得,我應當想起來些什麼才是?」
她冷冷的撇下東西上樓,再待下去,只怕她的心會越來越亂。
「柚子,你應當知道,我並不是壞人。」
「可我的印象里,你也不是個好人。」
白柚別的沒想起來,就是單單的想起來了他與司葵的那些事,還有他為了嚴正法規打她的那些事。
「你為什麼就不肯聽我說的呢?」
「我從前想聽你說的時候,你可有告訴過我?」
若是他從前將這些事情都告訴她,或許她還不會那麼生氣,可如今等到她自己將事情想起來一些,又零零碎碎的拼湊在了一塊,就再也不想聽他說的那些解釋了。
「柚子……」
他伸手上前想抓住她,卻被她冷冷的甩開,身子猛地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吐了口血出來。
白柚看著他的那副模樣……
怎麼可能,她不過是輕輕的一推,平日打他都是沒什麼事的,怎麼今天……
妄傾的身子似乎有些極度的虛弱,在撞到柱子后,身上白色的衣衫漸漸滲了些血出來,將衣衫染紅。
「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白柚有些被嚇到的上前扶著他,心裡一下子就亂了起來。
「沒事……」
若不是之前在幻境中耗費了太多的力氣,也不至於在這兩天的打鬥之中有些力不從心。
將妄傾扶到房間里,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弄。
往常都是妄傾給她出主意,幫她的忙,可如今輪到她給他幫忙的時候,卻是一下子沒了主意。
「柚子,你聽我說,事實不是你所知道的那個樣子的。」
「你還是別說話了,需要什麼我去給你準備。」
「不用了,這點小傷,我還不放在眼裡。」
這在白柚眼中算是比較眼中的傷,在妄傾的眼中卻是完全不值得一提。
「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堂堂仙尊,哪兒有那麼容易死的。」
這話說的似乎是沒什麼錯,可這滿身觸目驚心的紅,嚇不到妄傾,也是能夠嚇到白柚的。
床上的玉佩與拂香扇拼湊到了一塊,發著柔和的光,白柚過去將那拿了過來,莫非,這還有點什麼別的用處?
「沒想到,它倒是會認主人,跟了我那麼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
白柚看向手中的那枚玉佩,這意思是……玉佩原本是她的?
妄傾一個勁兒的堅持自己沒事,白柚在一旁陪了半天,看他確實是修養的越發的好了之後,才稍稍地放心了一些。
在妄傾身邊照顧了幾天,這幾天他也難能可貴的不出門,就那樣呆在翟羽閣內,與白柚之間的事,他多多少少提了一些。
之前一直沒勇氣跟白柚說那些事,可如今要是再不說,只怕這其中的誤會便越來越深了。
誠然,他與司葵並非是那種關係,不過是因為司葵當初為了救她豁出了性命,他才會想盡一切辦法只為了保住她的命而已。
卻沒想到,司葵如今變成這幅模樣。
不僅僅偷學禁術,還跑去加害白柚。
不過那麼些天,傲世國被滅一事的熱潮仍舊是沒有過去,大街小巷,各種議論比比皆是。
白柚奇怪的是,那女子在傳聞中分明不是已經跳了城樓殉國了的么,那麼她那天在茶館中見到的那個人又是誰。
夜色深沉,幾片烏雲在翟羽閣的頭頂上籠罩地越來越多……
「你們這兒老闆呢!」
原本才打烊沒多久的門被人一腳踹開,男子身著黑色風衣,面色冷峻地站在門口望著正在寫賬本的羅邑。
「需要點什麼?」
白柚從帘子後面走了出來,打量了一番來的人,這樣子,似乎不像是過來買扇子的。
「爺來你這店自然是買扇子!難不成買你啊!」
男子看了一眼白柚,復而加了一句說道:「瞧你這姿色,買你也不是不可以。」
白柚冷哼一聲:「我當是什麼呢,原來是個色鬼啊。」
這麼久了,也不乏有色鬼上門挑釁的,不過如此大場面破壞她店的色鬼,她還真是頭一次見。
「你……你侮辱我!」那男子面色看著冷峻,說出的話卻是跟小孩子一般的有幾分幼稚:「我是魔,不是鬼!」
白柚哦了一聲,原來是檔次低了。
看這廝的年齡應當是不小的,怎的那麼像孩子。
「斐瑟?」
妄傾發誓,倘若不是樓下的動靜太大了,他絕對是懶得下樓來的。
可這一下樓便瞧見一個他說什麼都不想看見的人,誠然,這是有些鬱悶的。
「妄傾!你怎麼也在這兒!」斐瑟興奮的撲了上去:「妄傾,這女人將我說成是色鬼!我哪有那麼差勁是不是!」
白柚挑了挑眉……
羅邑在一旁問道:「姐姐,兩個大男人也可以抱的這般親切么?」
白柚想了想回道:「有些情況下,是可以的。」
例如說,這個兩個男子相互喜歡啊,亦或是……不管是哪樣,這些在小孩子的面前還是不要教的好。
「可是,我好像都沒有見過像那個哥哥一樣抱男子抱的那麼緊的。」
嗯……這個問題……白柚覺得還是別回答的好。
「乖,這種事情等你長大了再跟你解釋。」
沒想到,這妄傾長的比女子還要美幾分,好的竟然是這口。
白柚嘖嘖地感嘆了兩聲,本想上樓不礙他們的眼,奈何這兩人將樓梯口堵住了,也罷,她出去走走也是一樣的。
無視那一張黑到一定程度的臉,想來那副場景還是不錯的。
妄傾無奈地瞧了一眼斐瑟,說道:「你這大老遠的從魔界過來,難道就是為了找我?」
說什麼他都不信,他不問事實約莫有三千年的時間了,這才來人間沒多久,這斐瑟就能知道他的動靜了。
說到這個,斐瑟突然一臉發懵的表情看著妄傾,苦著臉道:「我是來找剛剛那個女人的!」
「哦?」妄傾看了一眼纏在他腰上的手說道:「你能否能鬆開我,然後再講事情。」
他當初頭一回見到斐瑟的時候,還以為是哪路的高冷上仙呢,沒想到他竟是個魔尊,重要的是,這一開口……便是一副孩子的語氣,還非得說他長的好看,整天的粘在他的邊上,怎麼趕都趕不走。
妄傾一向都不否認自己的容貌絕對是三界之中數一數二的,可他再怎麼樣,也是不希望被一個男人瞧上的。
有幾次妄傾甚至都覺得,斐瑟這種性格,簡直是對不起他那副冷峻的臉龐。
「魔界的人都覺得我擔當不了這魔尊的位置,一個個的又不敢同我比試,非說誰能拿到這天界至寶拂香扇誰便是能力最強的人,所以我就過來了……」
妄傾頭一回覺得魔界的人還算是有腦子的,這樣的一個人當魔尊誠然是不太合適。
但是奈何斐瑟的能耐擺在了那兒,有人敢叫囂,卻又無人敢上前挑戰,只能夠出些陰損的招數讓他強出頭。
「你不知道,這兒老闆的那把拂香扇,其實是假的,真正的拂香扇,還在天君那兒呢。」
「真的?」
斐瑟看了一眼妄傾,有些不太敢相信。
妄傾重重地點了點頭,斐瑟依舊懷疑道:「妄傾,你是不是當我好誆騙?」
這……誠然,是這個樣子的。
至少魔界所有認識他的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果不其然,斐瑟下一句說道:「其實是你想要那拂香扇救人是不是,你放心,我不同你搶。」
白柚在外面轉了一圈,想著裡面的人應當是聊的差不多了,這才一進門,便瞧見斐瑟的手搭在妄傾的肩膀上,一副親切的模樣。
白柚轉了身子,看來,她今晚是註定要睡客棧了。
可這才邁了一步就動不了了,只見妄傾緩緩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說道:「大晚上的還準備去哪兒?」
白柚覺得,有些事情關乎於男子的顏面,還是不要揭穿的好。
「我瞧著外頭月色不錯,準備去屋頂睡個一宿。」
「當真?」
「當真!」
誠然她這話真的只是隨意說說罷了,這外頭黑不溜秋的,月色也沒什麼好看的,她真的是不知道說出那話時究竟是個什麼心態。
總而言之,在斐瑟走了以後,妄傾竟然步步緊逼,將她誆到了屋頂上。
這……左右是自己說出來的話,多多少少也是要實踐的。
可這月色是不是也稍稍的太不配合了些,這才上屋頂沒多久,月亮就不見了,原本旁邊還有幾顆稀疏的星星,這一上來,也跟著不見了。
嗯……莫不是真的只能在屋頂上睡個一宿?
「柚子,我想將從前的事情都跟你說一遍。」
白柚原本便是一點困意都沒有,聽妄傾這麼一說,頓時來了些興趣。
想當初,兩人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馬,不過是妄傾稍稍長了白柚幾百歲罷了,這在狐狸界里來說,是算不得多大的。
兩人住的狐狸洞也是隔的十分近,因此到了要準備學習法術修鍊的時候,妄傾便受著白柚爹娘的囑託帶著白柚去了雲山拜師。
這雲山上有座雲宮,乃是所有仙山仙派中有頭有臉的門派。
光是考驗,他們便花費了許多的時間。
在最後關頭,白頭替妄傾擋了最後一個考驗,卻是被那考驗給弄傷了。
雲宮的規定,只有自己上來的人,才能夠入雲宮的門。
妄傾那回帶白柚上來,只能算是通過了一個。
性子倔強的他本都準備好重新尋一座仙山了,可這種關鍵時刻,雲宮的掌門卻突然出來,笑著說可以破例將白柚也收進門下,不僅如此,還將妄傾收做入室弟子。
這對所有新人來說無疑不是個好處,就連最開始的考核都沒有,就那樣直接當了掌門的入室弟子。
這一度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悅與抗議,可最終,也是沒有什麼用。
妄傾的仙根極好,別人修鍊三個月的東西,他只消三天便會了。
相比較於妄傾,那住在妄傾隔壁狐狸洞的白柚就顯然差的有點多。
尋常人修鍊三個月的東西,她基本上需要花費四個月五個月乃至於更多的時間。
妄傾基本上每每跟著她一塊修鍊的時候,同樣的時間,妄傾的進步卻不知道比白柚大了多少。
在白柚還在辛辛苦苦修鍊的時候,妄傾已經修鍊成仙了,當白柚摸爬滾打好不容易混了個仙來做的時候,妄傾已經打敗眾人成了天宮中獨一位的仙尊了。
這對白柚來說,無疑是個打擊。
從小阿娘便在她的耳邊說,瞧人家妄傾的仙根多好,這才多少工夫,便成了天宮獨一位的仙尊了,不像她,分明是一個雲宮的,還時常與妄傾一同修鍊,照理說,這兩人的狐狸洞離的也不遠,怎麼差別就那麼大呢。
白柚那會兒就特別想回一句,這雲宮裡那麼多學生,也沒哪個超過妄傾的啊,更何況,天宮中那麼多人,不也是沒比過么。
不過這話,白柚只敢在心裡默默地說,若是真的敢這麼說出來,阿娘一個羞愧難當……說不定就打她出氣了。
對於修鍊這方面,妄傾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天生比白柚聰明了不少,這成績比白柚高也是正常的,至於比之其他人,那是別人承讓了。
白柚那會兒覺得,倘若她能打的過妄傾,定然是想將他好好收拾一頓的。
到她這兒就是仙資愚鈍,到別人那兒就是多謝承讓。
這道理,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是不服的。
好歹……她也是曾經戰勝了雲宮裡頭的一個師兄的。
雖然那師兄不過是個掃地的……可好歹也是個師兄不是?
這話說著說著,妄傾自己都有些忍不住笑了。
轉頭看向白柚的時候,她已經沉沉的睡著了。
他講話……當真有那麼無聊么?
他輕輕攬著將她抱回房間,還真當他說去屋頂上便就是睡覺的么。
好不容易想將一切都跟她說完,沒想到,她竟然還能聽睡著了。
直到現在,妄傾依舊是覺得還是當初在雲宮的時候日子過的最開心了。
若是沒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想來,他們之間的關係應當一直不會變。
暗香浮動。
一藍衣女子執傘緩緩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還敢出來?」
妄傾冷眼瞧了他一眼,他找了她那麼久,卻偏生被一堆不相干的事情給阻攔住了。
「自然是相信不會對我動手,所以才敢過來。」
司葵將傘收了握在手中,抬眸衣服鎮定自若的樣子看著妄傾。
「哦?」
她憑什麼這麼自信?
妄傾朝著司葵的方向走了幾步,卻見她神色依舊淡定的站在原地不動。
「妄傾,我有風塵珠的消息了。」
聞言,妄傾果然來了興趣:「在哪兒?」
「自然是在別人手中了,我不過是知道那兒的具體位置罷了,這下,就看你肯不肯同我走了。」
妄傾朝著屋裡看了一眼,說道:「走。」
他不懷疑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但凡是有這個珠子的消息,即使是假的,他也要去看一眼。
白柚第二天完全是被吵醒的。
門外那廝不知吃錯了什麼葯,一大早上就一直在敲她的房間門。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上前,抬眸懶懶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這事情忙完了也不用如此亢奮地吵我睡覺啊。」
不過話說回來,她昨天不是在房頂上睡著的么?怎麼這會兒在屋子裡了?
「我再不回來,你就要被那臭狐狸拐走了!」
南辭神色有些不太好,語氣也有些沖。
這一番話說的白柚有些雲里霧裡的,她怎麼就要被那臭狐狸拐走了?還有就是……這跟他回不回來有個什麼關係?
「昨天斐瑟將你與妄傾說的十分親密。」
斐瑟……
那個看起來心智完全不成熟的小鬼……啊不,那個魔……竟然還會跑去跟南辭打小報告。
「南辭,你不覺得,那個斐瑟的心智……有點問題么?他說的話你也能信?」
「這麼說來,是我多慮了?」
這斐瑟看著心智有點問題,可實際上,好像也還是有點腦子的。
白柚應了聲。
「那麼說來,你昨夜沒有與妄傾在屋頂上賞月?」
這……
在屋頂上,但是沒月亮賞算不算?
「還有就是,妄傾抱你回的房間也是假的了?」
這……
她不知道行不行!
「南辭……我覺得……那個斐瑟可能不僅僅心智上有問題,就是眼睛上也有點問題。」
這昨夜根本就沒有月亮嘛,妄傾抱沒抱她回來她不清楚,總而言之算是清楚斐瑟這廝壓根就是借著買扇子的名義特地過來給南辭做視察的!
「柚子,你以前對於沒有的事,似乎從不解釋的。」
這話……
白柚是真的不知道該不該接了。
接了代表說的是假話,不接好像意思也是不太對的樣子。
「南辭,我覺得你這趟回來,似乎廢話也變的多了些,還有就是……你下次倘若再為了這種事情吵我,我就換個地方睡!」
左右她也是打不過他,換個房間似乎是沒有什麼用的,倒還不如換個地方睡。
她覺得,屋頂這個地方睡覺,確實是不錯的。
「對了,妄傾呢?」
剛剛他翻了好幾間房間都沒找到妄傾,莫不是知道他要來了的消息就跑了?
「我怎麼會知道,你那麼關心他,應當去問斐瑟。」
畢竟那傢伙什麼都知道,還暗中觀察的一清二楚的。
南辭還有許多話想說,卻被白柚擋在了門外,她這覺還沒睡夠呢。
不過……妄傾怎的這回離開了也不跟她打聲招呼。
白柚才關上門沒多久,羅邑便跑著上來叫她下去。
這如今一個個的,都興那麼早有事兒找她么?
當白柚整理好一切下樓的時候,樓下拿姑娘她倒是一點都不陌生。
這將她誆進幻境差點害得她連命都沒有的人,居然還敢過來主動找她?
那女子的面容看起來有幾分疲倦,整個人渾身卻散發著一種清冷的氣質。
「聽說姑娘找我?可是準備再誆我一次?」
那女子連忙搖頭:「上回是我上了那女子的當,不是有意誆騙姑娘的。」
白柚冷了張臉,上了當也算是個理由,不過這人都長那麼大了,就沒點判斷能力么?
「那姑娘說,你有辦法能夠救我相公,所以我特地想來求求你……」
「上回那個?」
瞧著一副病怏怏的模樣,她又不是大夫,要如何救?
更何況……她憑什麼幫她?
「上回那個……不過是我花錢雇來的。」
女子的頭更低了。
白柚點了點頭。
她已經許久未見過如此誆騙她的姑娘了,這回著實倒有幾分新鮮的意思。
「我相公他……在傲世國的皇宮裡。」
「哦~皇帝啊?那身邊應當是御醫挺多的,就不必大老遠的過來找我了吧。」
「他是先皇……」
倘若不是她這麼一說,白柚還真想不起來:「你不是當日那個跳城樓的姑娘么?怎麼如今還好端端地在這兒?」
就算跳城樓不死,怎麼著……也得殘吧,這姑娘竟還好端端的跟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跟她聊聊天,這讓她著實的佩服了一把。
「那天的事,也是那個姑娘安排的……」
原來該佩服的人不是她,而是司葵。
「依舊是那個問題,我憑什麼幫你。」
她救人沒本事這事兒她應當是知道的,可這大老遠的跑過來求她,想來應該是對她有些了解的,可她憑什麼要出手幫一個曾經差點害死她的人呢。
她白柚……怎麼看也不像是個那麼好說話的人吧?
「聽聞姑娘的翟羽閣收藏了從古至今數千把扇子,我想……以傲世國的鎮國之寶夜涼扇作為報酬可以么?」
白柚有點小小的心動。
可畢竟是那麼遠的路,況且要從皇宮裡救人,還十分的不易。
「傲世國中,還有個專門收藏扇子的寶庫……」
剛剛說到哪兒了來著?
「嗯!行!」
白柚頓時覺得自己十分地有骨氣,一把扇子做不成的交易,那就兩把,如果兩把再不行,用一庫總歸是夠的。
之前每次出門總是要擔心鋪子沒人照顧,這一回倒好,有個羅邑在她也就放心了許多。
本來與連池魚兩個人一塊也就夠了,可這南辭非得不要臉湊上來跟她們一塊走,其居心實在是讓人有些懷疑。
這傲世國離江南這個地方,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坐個馬車,約莫十來天的功夫也就到了。
這件事情,白柚左右也是不著急,畢竟人家是在皇宮裡,按照一般被敵國入侵后的皇帝,哪個能逃的了一個死字?這沈洛也算是能人,大牢都沒進去,還在皇宮裡待著,想來衣食住行應當是不錯的。
對於白柚的這些想法,連池魚一直表示有幾分擔心,可再怎麼擔心,也是沒什麼用的,畢竟這路程在那兒。
每日除了三餐與休息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馬車上度過的,終於在白柚再也不想坐馬車的時候,到地方了。
與白柚之前在幻境里見到的不一樣。
這裡的百姓感覺各個都過的十分的好,沒有幻境中的那麼慘痛。
如此想來,這皇帝應該是還不錯的。
這進宮的方法並不簡單,不過這畢竟有個南辭在,好像一切又變的簡單了許多。
白柚打量了一番南辭,不得不說,他這樣強行跟來倒不是沒有什麼好處的,好歹,帶著她們進皇宮方便了許多。
這一路上躲過重重侍衛也是容易了許多,好不容易找到了關押沈洛的地方,連池魚卻突然膽怯了。
猶豫了許久好不容易才上前,誰知沈洛看到連池魚的時候就氣的想上來動手,不光如此,還大聲的喊叫將邊上的侍衛都喊了過來。
「連池魚!你還敢過來!」
「我……」
「來人啊!來人啊!有人窗皇宮!」
這兩人之間的糾葛當真是有些耐人尋味,一個千里迢迢想過來救人,而另一個,一見面想想動手動腳的,見不成功便開始喊抓人,實在是有些……
白柚想,倘若不是南辭在,想來這皇宮的大牢,他們是去定了。
「你的相公,似乎不太願意讓你救呢。」
這沈洛好歹也是當過君主的人,怎的做事如此的沒有輕重,連句話都不讓人就上來就動手,有這樣的國君,亡國都是正常的!
真是白白費了她那麼大的一番力氣,沒想到卻是什麼收穫都沒有。
「抱歉……都是因為我。」
連池魚低垂了眸子,她本來有些猜到了沈洛的反應,可是卻沒想到會這麼的強烈。
白柚近來的脾氣似乎也有些變化,從前對什麼事情都持著一種淡淡的態度,而如今,卻稍微有了一些改變。
「罷了,我出去走走。」
在馬車上待了那麼久,也沒好好的走過,累了那麼多天,就當做是出來看風景好了。
白柚才出客棧門,南辭便追了上來,說是也覺得屋子太悶,準備出來走走。
這傲世國的京都人倒不是很多,原本之前來的時候還覺得挺熱鬧的呢。
走了一會兒,卻突然發現前面一處橋上,圍滿了人,遠遠望去,就連橋的影子都看不見。
白柚湊了上去,在一旁聽了個大概,無非是個女子要跳湖,引來無數群眾圍觀以及勸阻。
可這人都湊到女子的邊上去了,也沒見有人拉她一把。
待到女子真的跳了,旁邊的人也只是一個勁兒的朝著邊上喊救命,無一人跳下去救她。
遠遠的一個樵夫打扮的男子,立馬衝過人群跳了下去,將人救了上來。
白柚上前一看,這才明天為什麼那麼多人呼救,卻沒一個人願意上前救她亦或是拉她一把的。
這女子面上覆了層紗,不過由於剛剛落水,那被紗覆蓋著的肌膚便露了出來,好大的一片燒傷痕迹……還有那腿上以及身上,幾乎都有著燒傷的傷口。
「婉兒……你怎麼就……」
女子嗆了幾口水出來,看向救她的那個人,一臉漠然。
「你怎麼不叫我死了好,這般的活著有什麼意義。」
她的聲音輕輕的,卻有些沙啞,仔細看去,她的喉嚨處竟也有被火燒傷的一點傷痕。
這當真算是個奇迹了。
那男子將邊上的人紛紛遣了開來,肚子將女子抱了回去。
白柚靠在橋上看著地上的那一灘水漬陷入了沉思。
「妄……」
才說了一個字出來,白柚驀地發現邊上的人是南辭,慌忙改口道:「都忘了吃飯了,累了一天,你餓不餓?」
「嗯。」
南辭總覺得,這次見到的白柚總是有點怪怪的,性格脾氣似乎跟她最初的樣子有些接近了起來,而不像後來那個模樣一般,對誰都是淡淡的冷冷冰冰的。
坐在酒樓上的時候,白柚的目光有意無意在周邊掃著,來那麼久了,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做,總歸還是有點不習慣。
如果換做是以前,她無聊的時候還可以吃吃糕點,看看戲本子,可如今無聊了,只能出來隨意走走還什麼發現都沒有。
也不知是不是有些久沒有見到妄傾了,這街上走過去的一個人,似乎長的跟妄傾十分相像。
那旁邊的……竟跟司葵神似。
再想仔細看時,人已經不知去了哪兒了。
「妄傾怎麼又跟司葵走到一塊了。」
南辭這麼說的意思……便就是剛剛她沒有看錯?
「他還真是不夠意思,不過就是跟別人出來遊玩嘛,連聲招呼都不打。」
害她還擔心了許久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
「小柚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這句話南辭一直憋在心裏面,當年的事情他終歸是有錯,但是他更想讓白柚能夠自己想起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你與他都神秘兮兮地問我這個。」
南辭笑著說只是隨意問問,白柚的神色卻突然嚴肅了起來說道:「南辭,倘若我說,我都想起來了呢?」
「那我跟你……」
南辭的神色驟變,看著白柚這番表情似乎又不像是在說笑。
「嗯,我知道。」
白柚如今的反應完全出乎於南辭以及妄傾的意料。
他們原本以為,白柚不管怎麼說也會接受不了這種事情,可沒想到,她倒是隱藏的比他們都好。
「我之前只是斷斷續續的想起來一些事,不過這在馬車上的十餘天,我便把事情都想起來了,南辭……我不怪你。」
當初的事情怎麼說也是她心甘情願與他做的交易,這到頭來翻船了,又怎麼能全都怪他呢。
「你跟妄傾……」
他不希望白柚那麼快想起來的原因,其中一個是怕白柚會怨恨他,而另一個,便是她與妄傾的關係。
他照顧了她那麼多年,關係卻始終沒有再進一步,可妄傾才回來沒多久,就完完全全的改變了她,不由得不讓他擔心。
「我同他不過是師兄妹罷了,他與司葵才是一對兒不是么?」
白柚本以為,這件事情不用過早地說出來的,可似乎偏偏所有人都比她更要關心這個問題的樣子。
「我想一個人走走,你不用跟著我來了。」
菜還未上齊全,白柚就一個人匆匆地下了樓。
白柚回到剛剛的湖邊,一個人靠在邊上發獃。
她跟南辭的關係不過就是朋友罷了,說好聽些,與妄傾似乎更加親近一點,算是個師兄妹與青梅竹馬,更多的,好像沒什麼感情了。
從前便是這個樣子,妄傾跟司葵的關係極好,每次與她在外面的時候總會想著司葵,就連司葵生個小病之類的,他都會親自照顧。
當初在雲宮上他拿帶著倒刺的鞭子打了她二十下,將她關進暴室,卻連上藥都不想給她上。
在白柚的印象中,妄傾似乎就沒怎麼對她笑過,幾乎都是一副嚴厲的模樣亦或是板著臉冷冰冰的。
但是對司葵不一樣,他待司葵極其用心,不論從哪方面都照顧的非常好,這便是她與司葵之間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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