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陸星兆的話,本來眾人只是聽一聽就算了,紀晨並沒有認為他就能阻止自己救人了,畢竟他們是一整支軍事化的部隊。
然而短短几分鐘后,紀晨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
陸星兆他簡直作弊啊!
行伍里的人多擅長群毆和一對一,不擅長多對一,三三兩兩地上了去阻止陸星兆,不到兩個回合就能被震回來。
所有人都是正常的、施展拳腳的正常畫風,就陸星兆一個人他握著把不出鞘的軍刀,整個人是武俠的畫風,這怎麼打?
整個畫面慘不忍睹,簡直像開了無雙的趙雲攔在一群大眾臉的武將面前,不但遊刃有餘,簡直堪稱輕鬆愜意。
紀晨看了一會兒,也冒出一句很有趣的感嘆:「我了個大[嗶——]這傢伙骨骼清奇啊!怎麼就不是我手下的大頭兵呢!」
他伸手做了個手勢,隊伍就又散開了一點,既然用拳頭「勸」不動陸星兆,那就先不要強硬地上了。
紀晨心道:這兩人無解啊!懷麟為了陸星兆在教訓人,陸星兆別的無所謂卻只管護著懷麟,無論從哪一個入手都沒法勸服,這兩丫的……
這時場中間的懷麟也快要達成自己的目的了。
正眼看著陸星兆大殺四方的中年男人已經被嚇沒了信心,一跌聲地求饒起來了,交代道:「那東西……我還以為是速食麵,收到帳篷里去了啊!帳篷里,我那頂黃色的,絕對沒動過!」
懷麟道:「早這麼老實就沒事了。」
他臉上不太高興地噘著嘴,自己還不知道,只冷冷道:「道歉呢?」
男人被他的劍刃在下巴上一頂,魂不附體道:「我道歉道歉,陸……陸同志我跟你道個歉啊!」
懷麟哼道:「這年頭的道歉就是『我跟你道個歉』哪?天呢!」
男人連忙補充道:「都是我不對,是我嘴賤,我瞎說八道信口雌黃,我我……我不是人,對不起了陸同志!」
他說完后,陸星兆回過頭看了這邊一眼,卻是寵溺又無奈地看了看懷麟。
「喔,乖。」懷麟想了想,好像沒什麼要說的了,便動了動手指,袖劍喀一聲輕響,便縮回了護腕里。
沒了鉗制,中年男人頓時連滾帶爬地逃出他的身前,只是兩膝跪得太久、沒了知覺,爬的有點難看。
懷麟的火氣來得快去的也快,這時再被一群人看著就有點害羞,小跑著去找陸星兆。
這時,他身後的中年男人也被圍觀著,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紅,既抹不開臉面、又按不住怒火,對著懷麟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那點唾沫星子,卻在轉瞬間就被一道白光給截下來了。
陸星兆握著他的軍刀,冷冷地橫在男人眼前。
「陸……同志,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男人又一秒慫了下來。
陸星兆淡淡道:「沒事,我就告訴你一聲。懷麟講道理,我不講;他文明,我流氓。」
男人頓時驚呆了,懷麟這也叫講道理講文明?
他驚恐地咽了咽唾沫:「呃你,你的意思是?」
陸星兆短暫地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容帶著難言的兇悍和危險。
下一刻,他的軍刀就直接捅了過去!
「哇啊啊啊啊——」中年男人嚇得一通大喊,接著就發現那刀鞘直接穿了自己的衣領,沒有傷到本人分毫。
陸星兆面無表情,手臂緩緩抬起,用軍刀將男人直接提了起來。
四周頓時驚呼聲一片,這得是什麼樣的臂力,才能平舉軍刀,用軍刀的另一端挑起一個百多斤的大男人?!
說實話,陸星兆也是第一次嘗試。
這男人穿著的軍裝向來質地柔韌耐拉,就這樣被穿著領子一路提著,隨手掛到了旁邊的槐樹上。
眾人:「……」
陸星兆這才慢條斯理地回答:「我的意思是:懷麟不同意,就沒人可以碰他。」
這是他第二次說這句話,在場所有人都百分之百地相信了。
陸星兆說完,將軍刀猛然出鞘,雪白的刀光在那一瞬間閃花了所有人的眼。
掛在樹上的中年男人終於受不了這番大起大落,啊一聲崩潰了,褲襠上氤出一灘水漬,就這麼掛著示眾。
陸星兆卻只是隨手使了個劍花,又好整以暇地把軍刀插回了刀鞘,笑著拍了拍他的臉:「我還說過,戰場下不傷人命的。下回記得好好聽別人說話。」
那小男孩還站在原地懵逼著呢,眼睜睜看著自家監護人上了樹,扁了扁嘴又沒哭出來,大概也不知道能哭給誰聽了。
懷麟遠遠地做了個鬼臉:「讓你們惹我哥!把你掛在樹上哦!」
活生生把男孩嚇哭了。
陸星兆啼笑皆非,看著懷小乖欺負小孩,走過來揉了揉他的發頂:「出氣了?」
懷麟縮了縮脖子,又變回了小乖乖:「嘿嘿,哥,你太帥了!薩菲羅斯捅克勞德啊有沒有!」
陸星兆對後半句有聽沒有懂,只笑道:「得了,在別人的地盤上鬧了一通,回去再教育教育你。」
懷麟才不信他能教育自己呢!這都幾天了,從來都是自己教育陸星兆的份兒,哎嘿嘿……
某兩人又開始離題萬里了,紀晨為難地走了上來道:「唉,兩位,這件事有些衝動了啊……」
陸星兆正色道:「本來不想牽連你們的,要稟告或者處置都按照正規流程來吧。」
紀晨便公事公辦道:「按道理,老百姓還沒動手,咱們先動粗,不管有理沒理要先關禁閉……」
他滿心以為陸星兆提出這個方式是要講道理,沒想到剛說完,陸星兆就更加正色道:「紀晨同志,我不是編製里當兵的,按理你需要通知我上頭的人處置我。」
紀晨:「你……上頭的人在哪?」
陸星兆:「哦,在H市。現信號不通,聯繫不上。等聯繫上了才能繼續流程。」
紀晨:「……」哎大兄弟!你真他[嗶——]是骨骼清奇啊!我我我上哪兒去聯繫到H市,真到了能聯繫上的時候,你也早跑的沒影兒了吧?
紀晨真沒想到陸星兆肚子里也有黑水,實在是陸星兆看著正直剛毅、是條好漢……
他暫時不知道陸星兆這都是被懷麟這小銀狐給耳濡目染的,只能又轉過去問懷麟道:「唉,懷小同志,你還沒滿十六周歲嗎?」
懷麟面不改色道:「對呀,紀大同志,你要怎麼辦?」
「陸星兆不是你的監護人嗎?這事兒得通知你的監護人一下才行。」紀晨道。
懷麟:「哦,在S市。現信號不通,聯繫不上。等聯繫上了……」
「……」
紀晨終於抓狂道:「那你監護人究竟是誰,怎麼放心讓你們在外面走的?」
懷麟笑道:「我義父在S市當城管呢,現在忙的很,特命令我護送我哥前往H市,他一個人上路讓人不放心的很。」
護送?
紀晨看了眼小雛雞似的懷麟,又看了眼海東青似的陸星兆,臉上露出了「你TM在逗我」的表情。
為了懷小乖隨口扯淡不被揭破,陸星兆忙正色道:「人不可貌相,沒有懷麟在身邊……護送,我真的不行,太危險了。」
紀晨:「……」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一大一小都蔫兒壞!小的比大的還要黑一點兒!
一會兒,懷麟在那男人的帳篷里扒拉出了速食麵盒子。
打開一看,白色的小倉鼠懷二乖早就沒了蹤影,盒子底部一個小氣孔被它扒拉成了一個大洞,肯定是從這洞里溜了。
哦,懷麟很傷心。
陸星兆在身上摸了半天,糖果竟然告罄了,這下手足無措,又故技重施去摸了摸懷麟的脊背,想安慰小孩。
懷麟頭也不回,默默從兜里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陸星兆。
陸星兆如釋重負,接過巧克力扒開,重新遞到懷麟嘴邊道:「別傷心,來吃糖,啊。」
懷麟吃了巧克力,忽然問道:「哥,你說的那兩個原則是真的嗎?」
陸星兆笑道:「哥跟你說實話,『戰場之外不傷人命』是我爹給我下的死命令,實在沒辦法。另一個原則是我臨時填上去的,怎麼有用怎麼填就是了——兵不厭詐么。」
懷麟:「……」
陸星兆一看情勢不對,忙繼續補充道:「其實我還有一條原則,叫做『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你救我兩條性命了,哥肯定是向著你的,隨時聽憑首長大人吩咐。」
懷麟哭笑不得,隨手扯了扯陸星兆的袖子道:「算啦,咱們趕緊走吧。萬一『紀大同志』回過味兒來,把你抓去關禁閉了怎麼辦……」
他們默契地轉頭看了一眼:紀晨正和那個動手的大兵在說些什麼,兩人都表情嚴肅,想是已經意識到了癥結所在——像現在這種全由軍隊供養起三倍的百姓的情況,絕對是支持不了多久的,物資還沒告罄,人事上就要出問題。
實際上,紀晨已經回過味兒來了。
末世前的法律規則和道德準繩,已經不那麼適用了;軍隊的行事方略,實際上也相當於握在他一人手中了;如果想要安穩下去,就必須擬定出新的規則來。
而這個規則,就是一個新興基地的根基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