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1章 不是聖旨是懿旨
回濟南之前,善寶前來拜訪潘五。
既是老冬狗子,潘五的行蹤不定,善寶也是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尋到他的。
一座木屋,一條老狗,門口的潘五坐在樹墩上,夏日裡山中風光最盛,潘五卻不是看風景,而是看天氣,雲團驟起,預示一場風雨要來,所以等下要把新晾曬的藥材拾掇回屋裡。
一皮囊老酒喝得剩下小半,微醺,眼皮打架,恍惚中有兩個人朝他走來,裊裊婷婷的宛若仙子,他笑,笑自己大概想女人了,怎麼能出現這種幻覺。
「你讓我好找。」
直等對方開口,潘五驀地精神起來,定睛瞧,卻是善寶和另外一個妙齡女子,他霍然而起,迎了上去,太過意外又太過歡喜,竟不知說些什麼了,只是笑。
「劉玄德三顧茅廬請諸葛,希望我這一次就能請五爺下山,因為你這裡太險要,我跋涉得好累。」
善寶累得岔氣,按著肋下皺著眉。
潘五忙把她往屋裡請,善寶卻指著木樁道:「外頭就好,敞敞亮亮的。」
砍伐之後剩下的樹樁並不齊整,潘五忙跑回屋裡,轉瞬回來,手裡多了件衣裳,疊了幾下鋪在樹樁上,然後請善寶坐,他自己也坐下。
善寶指著自己身側道:「錦瑟你也坐。」
錦瑟陪猛子隨扈祖公略回到雷公鎮,沒有去祖家大院,而是回了善家看善喜與赫氏,聽聞善寶要上山,她又跟了來。
三人坐定,潘五又想起沒給善寶沏茶,想去燒水,善寶擺擺手:「你別忙了,我可是時間緊迫,之前就曾經給你說過,想請你做參幫和木幫的總把頭,所以我也不啰嗦,你收拾收拾就隨我下山。」
分明是命令的口吻,潘五一如既往的推辭:「在下隱居慣了,更兼無德無能,做不得什麼總把頭,何況是兩大幫派。」
善寶料到他會拒絕,於是臉色一沉:「潘五接旨。」
潘五一愣,左右的看,不像是有皇宮大內的人。
錦瑟適時提醒他:「你面前的,可是皇後娘娘。」
潘五如夢方醒般,善寶的身世他其實一清二楚,甚至善寶入了胡地,又給祖公略從胡地救了回來他亦是知道,原先以為善寶真的嫁給了蘇摩,後來方明白那不過是假的,至於為什麼二人假成親,他也是雲里霧裡,但清楚一點,善寶一直都是皇後娘娘無疑,於是忙伏地叩頭。
善寶肅然道:「不是聖旨是懿旨。」
潘五再叩頭:「娘娘吩咐。」
善寶鄭重道:「本宮任命你為參幫和木幫的總把頭,即日上任,不得有誤。」
潘五微一遲疑。
善寶蹙眉:「你有異議?」
潘五垂頭:「草民不敢。」
善寶笑了:「非得以這樣的方式你才肯答應,起來罷。」
潘五抹了把腦門上的汗,起身後哭喪著臉道:「娘娘,草民實在不是做總把頭的料子。」
善寶臉一冷:「你敢抗旨!」
潘五立馬道:「草民不敢,草民遵從娘娘之命。」
善寶得意的哼了聲:「這就對了,行了我也餓了,烤肉還是燉肉,快些罷。」
潘五說了聲「您稍等」,樂顛顛的去忙活了,高興,不止為自己終於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更是可以同善寶暫短相處,往林子里溜了一圈,拎了些野味回來,就在屋子前生起了火,把野味拔毛,開膛破肚,拾掇好了放在火上烤,不多時烤熟,請善寶和錦瑟吃了,他自己就繼續烤著繼續偷偷看著善寶,這樣的日子,一輩子僅有這一次,足矣。
吃飽,善寶忽然發現濃雲四合,大雨將至,忙催促錦瑟:「趕緊下山,遲了恐要淋雨。」
潘五回頭看看自己的小木屋,娘娘可不能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但眼看雨要下來,回到雷公鎮是不能了,於是對善寶道:「這雨可是快來了,娘娘想下到山腳是不能的,據此不遠是白家莊,漁幫大當家白金祿我還是有過幾面之緣,娘娘不妨去白家莊借住一晚。」
提及白金祿,善寶也是有些日子沒見他,不是想念不是惦念,就是想見他,彷彿白金祿是自己壓在箱底的一個舊物,偶爾看看,只是一種情懷。
錦瑟卻想起祖靜婠來,提醒善寶:「姐姐讓祖百富身陷大牢,祖家人想必是恨透了姐姐,白金祿可是祖家姑爺子,白家莊不去也罷。」
善寶嗤聲一笑:「祖百富罪有應得,祖靜婠雖然在事理上不機靈,料她也不敢將我怎樣,快回濟南了,雷公鎮,長青山,還有太多的人,此後的年月里我只能回憶,還是去看看罷。」
她做了決定,錦瑟便不再多言,由潘五前頭帶路,三人直奔白家莊而來,估摸著十幾里的路程,天黑時便也到了,於莊子前向守衛的庄丁喊話:「告訴你們大當家的,說我善寶來拜訪。」
庄丁從瞭望台上伸長脖子來看,隨後道:「等著。」
噔噔跑回庄內,不多時返回,庄門大開,不僅僅有庄丁,更出來些丫頭婆子將善寶三人擁了進去,到了白金祿的住處,於門口立著素服的花蝴蝶,似乎也在恭候善寶。
這女人招搖慣了,方圓百里都知道她這諢名的由來,喜歡濃妝艷抹,更喜歡大紅大綠,突然改了素服,善寶心裡咯噔一下,趕著問:「白大當家可好?」
花蝴蝶不知善寶同蘇摩之間的事,卻知道善寶是皇後娘娘,忙屈膝見禮,然後手朝裡面一指,紅著眼圈道:「娘娘自己進去看罷。」
此時裡面隱隱傳來嗚嗚的哭聲,善寶大概猜到了什麼,拔腿而進,繞過垂著珠簾的月洞門,就見祖靜婠撲在躺著的白金祿身上,哭得正傷心,聽見腳步聲,祖靜婠回頭來看,見是善寶,頗感意外,木然的跪了下來,冷冷道:「民婦參見皇後娘娘。」
善寶手一拂:「起來罷。」
眼睛看去炕上躺著的白金祿,見他雙目緊閉,一副瀕死之狀。
「他,怎麼了?」
善寶邊問邊搶到炕前,抓起白金祿骨瘦如柴的手扣在脈搏處,然後,心一點點下沉,自己並無回天之力,所以白金祿命不久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