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唱一和

陸小鳳看到楚留香臉上的錯愕，又看到葉璃也目不轉睛地望著他，捻了捻兩撇小鬍子，將剛才金九齡的調查結果一股腦地說了出來，也不賣關子了。

死在對面小樓里的男子是一名殺手，江湖人稱催命老王，他於半年前加入了青衣樓，又犯下了幾宗大案。六扇門一直想抓住他，可是他就像一條滑不溜秋的泥鰍，總是在六扇門的捕頭出現前的那一刻逃脫。

金九齡這回來杭州，正是聽說了催命老王就在這兒的消息，親自過來抓捕他的，沒想到見到的卻是一具死屍。

無情先前推斷兇手是晌午前後將匕首插.入了催命老王的背心，然後用了冰塊固定匕首，給屋內降溫，又給催命老王用了迷藥之類的東西，延緩了他流血的速度。

屋子的中央鋪了一條厚厚的毯子，正好可以將冰塊融化的水分吸收掉，等第二日屍體被人發現的時候，就算再高明的仵作驗屍，得出的催命老王的死亡時間也是在半夜，可是那個時候，兇手早就離開了杭州城。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催命老王竟然在中途蘇醒過，爬出了毯子吸水的範圍，又在還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掙扎著一路爬到了窗邊，恰好被眼尖的無花和楚留香發現了他的血掌印。

當然，這都是無情根據地上的血液情況做出的大膽推斷，而等金九齡出現點破催命老王的身份，又找到了他腰腹下青衣樓的令牌之後，無情的推斷也出現了不合理的地方，畢竟死的是一個青衣樓的殺手，又是六扇門總捕頭要追拿的人，兇手費那麼大力氣做什麼？

而等金九齡細緻地檢查了一遍屋內的情況和催命老王身上的匕首位置后，無情的結論完全被推翻了，因為金九齡得出了完全不一樣的結論——催命老王是自殺的。

本就透著懸疑色彩的案件在陸小鳳繪聲繪色的講述中，變得更加驚心動魄。葉璃聽得津津有味，就差抓一把瓜子磕起來了，反正兇手不是無花的話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說明她並沒有得罪無花，至於楚留香內心會不會糾結，葉璃表示她沒想做楚留香的紅顏，他糾不糾結她都不會負責開解他的，反正他還有三個好妹妹在等著他回去，到時候她們肯定能將他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忘掉杭州一行的糾結。

「其實除了催命老王是自殺的這件事情，其他方面和無情公子推斷得差不多，匕首是一開始就固定在冰塊中的，然後催命老王仰躺到匕首上，再翻了個身。」陸小鳳做著動作，模擬著催命老王的行為，之前金九齡也是這樣重演了一遍案件，讓他、無情和無花大師都相信了。

楚留香消化了陸小鳳的話，心中還有一個疑問：「那催命老王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方式自殺？難道他自知逃不過金捕頭的抓捕，就選擇了自我了斷？可是他也沒必要弄這麼一出吧。」

楚留香可以理解身處末路窮途之人放棄自己的生命，卻無法理解催命老王為什麼要整這麼複雜的一出，他難道是想將他的死嫁禍給誰？無花究竟跟這樁案子有沒有什麼牽扯？

楚留香越往深處想，心裡的疑問就越多，而他的疑問，陸小鳳半個時辰前也有過，只是無論是金九齡還是無情都沒能給出答案，倒是無花大師提出了一個猜想，催命老王是想將自己的死嫁禍給誰，至於這個誰是楚留香、陸小鳳還是花滿樓，他就不知道了，無花覺得那催命老王多半是沖著百花樓中的人來的，不然他為什麼要在窗戶上留下印記？雖然是他眼尖地發現了對面小樓的動靜，但就算他沒注意，楚留香和陸小鳳也會注意到的，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只是催命老王沒料到無情會來到百花樓，更沒料到今夜百花樓里的客人不少，就算金九齡追蹤信息一路趕到了小樓，也不可能懷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而金九齡手底下的人，都留在了小樓外，並不知道裡面發生的情況，也不會傳出什麼影響楚留香等人聲譽的流言蜚語。

「其實就算你們都沒注意到，我也肯定會注意到的，因為我挺喜歡坐在窗邊看風景的，那催命老王既然能在對面小樓布置這麼一番動作，肯定也對百花樓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只不過事實真相如何，也只有催命老王自己知道了。」

這案件兜兜轉轉，葉璃倒也不能肯定地說兇手就是無花了，不過直覺告訴她無花肯定跟這個催命老王的死有所牽扯，至於金九齡說的話，也不知道有多少水分，畢竟他也不是什麼正直的人。說不定無花和金九齡早就勾搭到了一起，一搭一唱地忽悠陸小鳳和無情呢？畢竟無情如今看上去非常年輕，四大名捕說不定還沒湊到一塊兒呢。

在兩人一貓的思維碰撞中，新年的第一抹亮光悄悄出現了。葉璃打了個哈欠，困意洶湧來襲，讓她有些抵擋不住，看陸小鳳都覺得他有六條眉毛了。葉璃揉了揉眼睛，腦袋一歪就倒在桌上睡著了。

陸小鳳的精神倒是不錯，又有了調侃楚留香的興緻，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連兩日都沒到，但陸小鳳已經將楚留香引為平生知己了，楚留香雖然是他的前輩，比他年長几歲，但陸小鳳已然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兄弟，開玩笑也沒有什麼顧忌。

所以當楚留香抱起葉璃打算將她帶到床上去睡的時候，就聽到陸小鳳樂呵呵的聲音從他的身側傳來：「楚兄不如也去休息吧，反正床夠大，躺得下你們兩個。」

楚留香的腳步一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對葉璃並非是那種心思，葉璃更是明確表示了不欣賞他這種人，他們之間是純粹的朋友，無關風月，只是他若是一本正經去跟陸小鳳解釋，怕是陸小鳳還有更多的話來堵他呢，經過不到兩日的相處，楚留香已經發現陸小鳳的話略多了。

於是楚留香將葉璃抱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之後，就回到客廳勾著陸小鳳的脖子往客房走，邊走邊說道：「我發現我還是更喜歡和陸兄抵足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