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執著是苦

陸小鳳很是鬱悶地獨守馬車，空曠的林間，只聽得一兩聲鳥鳴，便再無其他聲響了。靜靜地等了一會兒，陸小鳳忍不住跳下了車，就在他想要趕往密林深處之時，他聽到了屬於花滿樓的腳步聲，陸小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陸小鳳聽出了花滿樓的腳步聲輕快，這代表花滿樓的心情並沒有他料想的那般糟糕。雖然情敵相見分外眼紅，但花滿樓和蘇辰都是風度翩翩的君子，自然不至於打起來或者吵起來。陸小鳳這麼一想，心中的石頭頓時放了下來。

與花滿樓並肩同行的楚留香給了陸小鳳一個「放心」的眼神，花滿樓也朝陸小鳳點了點頭，他知道朋友們都關心他，這足以驅散他心中所有的不適。花滿樓明白，不管蘇辰到底如何想，葉璃與他之間，的確該有個了斷，旁人都不應該插手，也插不了手。

馬車很快再次行駛起來，只不過少了個葉璃。陸小鳳知道她多半是與蘇辰一道離開了，只是他真的很好奇，楚留香與葉璃追過去的時候，蘇辰與花滿樓到底是個什麼聊天的狀態？葉璃之前又是做了什麼，引得蘇辰要與花滿樓單獨溝通？既然葉璃與蘇辰之間有矛盾，那為什麼此刻她又願意留在蘇辰身邊了？

雖然與葉璃氣場不合經常鬥嘴，但陸小鳳還是挺關心她的感情生活，畢竟八卦之心人人有之，葉璃忽人忽貓，又來自後世，怎麼能不讓陸小鳳對她充滿好奇與關注？更別提他最好的朋友都被她給迷住了。

「我與小璃過去的時候，蘇兄與花兄靠坐在一起，相談甚歡，就差一壇美酒了。」楚留香很快為陸小鳳解起了困惑，「想來他們二人的關係比你我知道的還要好上幾分。」

兩個男人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卻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一起暢聊人生，勾肩搭背，如果不是兩個人都是偽君子，那就是兩個人的關係真的很好。花滿樓與蘇辰自然是後者，楚留香以前就佩服花滿樓處變不驚的態度，沒想到蘇辰的心胸也寬廣似海。

有句話說得好，要想生活有點趣，就要頭上帶點綠。蘇辰的心胸自然是寬廣的，但還沒有寬廣到看到自己的女人親吻別的男人無動於衷的地步。等花滿樓隨楚留香離開之後，他的表情就淡了下來，望著葉璃的眼神中透著幾抹冰冷。

葉璃的神色比蘇辰的還要冷，因為她發現，蘇辰真如她所料，在花滿樓面前是另外一張臉，一張戴著面具的臉。看花滿樓剛才離去的神情，恐怕蘇辰對他說了不少「推心置腹」的話，也許……他已經將她拱手讓給了花滿樓也不一定。

葉璃站在蘇辰的面前一動不動，兩個人雖然離得很近，卻有幾分咫尺天涯的味道。寒風呼嘯，一片枯黃的樹葉打著旋兒落到了葉璃的肩膀上。蘇辰伸出手，輕輕捻住了那片枯葉，葉璃側過頭，望著那片枯葉在蘇辰的手中化為塵土，她知道，自己與蘇辰之間的關係，就像這片枯葉一樣，永遠都不會再有新生的機會。

葉璃咬了咬唇，風吹得她鼻子有些發酸，她一直都記得，早在一年前，她與蘇辰就已經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歸根結底就是他們性格不合，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今他們雖然換了一個世界，但世界觀依然是截然不同的，她想要的生活，他沒有辦法給，而他所在的金字塔尖，她也站不穩。

在葉璃眼眶漸漸變紅的那一刻，蘇辰朝她走近了一步，撩起她的一縷秀髮在指間輕輕摩挲，沉聲道：「花滿樓確實是一個不錯的人，你跟著他，我也可以放心。」

葉璃在心中冷呵了聲，想開口質問蘇辰有什麼資格替她決定自己的感情，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後宮佳麗三千的滋味如何？」

這句話帶著滿滿的醋意，葉璃說出口便後悔了，因為她明明已經決定與蘇辰徹底分手，可這句話，豈不是代表她的心中還是放不下蘇辰？她應該再堅強些的，而不是紅著眼眶強撐著身子，像個一推就會倒的紙老虎。

蘇辰望著葉璃咬著下唇不肯讓眼淚滴下的倔強模樣，嘆了口氣，將那雙想要狠狠擁抱她的手背在了身後，口不對心地回答道：「自然是各有各的味道，皇後端庄賢惠，麗妃明艷動人，樂貴妃一曲動人心，雲嬪一舞傾人城……」

葉璃猛吸了一口氣，雙眸睜大了幾分，將淚水憋了回去，笑道：「你該早些告訴我的，這樣我可以早些恭喜你。你說的不錯，花滿樓的確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人。跟著他，我很有安全感。」

蘇辰背在身後的雙手握成拳，又很快無力地鬆開，他望了眼沒有任何溫度的太陽，輕聲道：「耽擱挺久了，我還要許多政事要忙，走吧，默念你要去的地方，穿過這面水鏡，便會到目的地了。」

蘇辰揮手召出了一面水鏡，對著葉璃比了個「請」的姿勢，葉璃明白，蘇辰是要讓她回百花樓去，可是回百花樓也是等待，倒不如用輕功追上馬車，反正花滿樓他們離開也不過一會兒而已。

葉璃很快飛身而去，她早已受夠了等待，受夠了聚少離多的日子，她想要的，是一個可以無時無刻陪伴在她身邊的人，是一個可以一心一意待她，將她放在第一位的人。

前方，坐在馬車中的花滿樓若有所感，掀開了側邊的帘子，很快，一道白影閃過，一隻喵從馬車的小窗戶中飛了進來，把以為是暗器出沒擋在花滿樓身前的陸小鳳撞了個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