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二十條魚
美社莎面部局域發黑,說話都沒好氣:「過了今天你再不醒他們就真打算把你丟棺材里了,夠了,人醒了,別再來煩我了。」
「宰洛伊~」小姑娘委屈的趴在床邊,甜膩膩的喊著他,開始掰著手指告狀:「你睡了好久,卡撒恩一直欺負我,他給我吃很多超苦的葯,還拿難聞的東西噴霧,捂住我的嘴巴和鼻子,他還騙我說宰洛伊你是因為我不肯吃藥被氣死了!宰洛伊你看看,喏,我的手都破了。」
「她自己摔的,我沒動手。」美社莎瞪了祁安止一眼,心裡有氣,轉身出去了。
祁安止苦著一張臉看向洛可可:「怎麼辦?你惹卡撒恩生氣了,又得我來哄好幾天。」
洛可可氣鼓鼓的道:「你都沒有先哄哄我,我也生氣啦!」
「那你自己乖乖吃藥,做治療,等病好了,你想要吃多少果醬點心都可以。」祁安止開始拿現下洛可可被忌口的小零食進行哄誘。
打扮得跟個洋娃娃似的小姑娘忽然安靜下來,她扁了扁嘴,小聲的道:「我想要梅姆拉,我可以不吃甜點,果汁和可可也永遠都不喝,我想見梅姆拉……」
氣氛被洛可可的幾句話拉低,泰沙一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將她往門外推:「你該吃藥了。」
洛可可走到了門邊,踏出房門時又回頭朝那張床中央望去,低落的道:「宰洛伊,我想看到梅姆拉。」
吉爾與摩森相覷一眼,好像約定好了一般小跑上前將一人牽住洛可可的一隻手將她帶走了。
恩琪吸了吸有些發紅的鼻子,對祁安止道:「你不用太在意洛可可的話,她就是什麼都不懂,我……先去做飯。」
自打沒了梅姆拉之後,照顧這幾個小鬼衣食的活兒就落到了恩琪身上,她朝祁安止點頭道別,轉身走出了這間卧室。最後留下的是泰沙,祁安止從來沒打算從這姑娘嘴裡聽到什麼好聽話,從某些方面來講,泰沙這張嘴簡直得了他的親傳,張嘴說話就是噎人。
但這一次,她就是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就走了,看樣子似乎是在生氣。
人都走光了,房間里忽然就冷清下來,原本就太過陰暗此時又是死氣沉沉,祁安止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他覺得讓身為普通人的那五個人一直呆在海底肯定是不行的,是人就需要太陽,而且他們也不該被困促在深海之底。
梅姆拉的此番舉動或許是為了保護他們,可也說不定是在逼迫他,也只有他將海巫之力完全掌握了才能將他們帶回去。說到梅姆拉,想要她回來的也並不只洛可可一個,但只是都清楚這是不可能實現的是,誰也都絕口不提。
如果這並不是不可能的是呢?畢竟他手裡還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個人偶……既然已經有把握保下洛可可了,人偶就可以給梅姆拉用。
「安。」美社莎不知何時回來了,已經坐在了床邊,他的手隔著一層不厚不薄的軟被蓋在祁安止的手上,「你的傷口還疼嗎?我把沒有用完的蛇養草搗碎了一點敷到你傷口上了,能看到的傷處都好得差不多了。」
這種明明白白不加掩飾的關心話語剛剛讓祁安止的心一暖,就聽美社莎又講話接著說下去:「不疼了就趕緊起來吧,我討厭每天給那個人類的幼崽喂葯,你既然醒了的話以後你得自己做。」
畫風轉得太快就像龍捲風qaq。
祁安止開口道:「可是我脾臟也受損了,還疼。」
「噢,那裡我塞不進去,而且敷進去也不好清理。」美社莎低下頭,想了想還是搖頭:「我還是討厭給她喂葯,我不幹了。」
面對大多事情都極為沒耐心的老妖精因為自己不高興就輕易說罷工不幹,他向來沒怎麼委屈過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就放棄,喜歡的才會繼續,沒有那麼多為什麼和複雜的原因。
祁安止輕嘆一口氣,也不打算再強迫美社莎去做他不樂意做的事情:「行吧,到點你就把洛可可帶到我這裡來就行。」
「還有。」在祁安止話音落下后,他又說了個開頭,在對方疑惑的注視下俯下身抱住他,想收緊卻又不敢用力,美社莎低聲說著:「你這樣我會很難受,不要再故意讓自己深陷危險了,沒有什麼是比你的安全更重要的。」
沒等祁安止開口說話,他又接著道:「我知道你沒把這些當真,但你會讓我們失去理智……就像梅姆拉,那個時候我的心情跟她是一樣的,就只有那麼一個想法。」
祁安止聽著他的話,點點頭:「……嗯。」
在到位的照料下,祁安止恢復的很快,也有力氣折騰洛可可了。他不能活動的時候只靠一張嘴哄勸就能讓洛可可乖乖吃藥接受治療,康復之後更是將洛可可完全捏在手裡。泰沙的態度不再如同往日,只是針對祁安止而言,她更多時候是以冷漠相待。
她自己不說原因,祁安止也不會主動去追問,只當她是在為自己不知道的事鬧情緒。直到他已經差不多完全將海巫之力摸透,繼承完全之後,在餐桌上泰沙終於跟他吵翻了。
「你現在告訴我們你掌握了巫力有什麼用?你帶我們上岸又能如何?梅姆拉已經死了!你現在掌握了這些已經晚了!」泰沙雙手拍到桌面上,撐著站起身來,怒氣沖沖的喊道:「都怪你,是因為你梅姆拉才會那樣做!你明明就敵不過他們為什麼不逃不躲?如果你沒事,如果你沒受傷梅姆拉也不會把自己獻祭給大海。」
恩琪一把拉住泰沙的手腕,皺起眉頭,輕聲細語的道:「泰沙,這怪不到宰洛伊頭上,你是在遷怒,你太激動了……」
「放手!怪不到?就像我的家人被你父母殃及而死我也怪不到你頭上是嗎!?」泰沙甩開了恩琪的手,「知道嗎?我已經受夠了你們這些狗|屁歪理,見鬼去吧!如果你做不到讓梅姆拉活過來,就別對我們說要宣布希么『好事』,沒有好事了!」
她猛然向後退了兩步,將坐椅撞到,快速離開了餐廳。洛可可小心翼翼的掃了掃在座的其他人,然後拍了拍祁安止的手背,十分小聲的道:「泰沙姐姐很難過,她還抱著我偷偷哭過,宰洛伊睡覺的時候她也有著急,你不能討厭她哦。」
祁安止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搖頭:「她說的對,我不會因為她說了實話而討厭她。」
「不對不對。」洛可可的頭搖得同撥浪鼓一般,「梅姆拉說過,她這樣做並不是單純的為了宰洛伊,是因為現在將壞想法打到海巫頭上的人太多了,一定要給那些人教訓讓他們牢記才行。」
「但多少,我也算是個導火線。」祁安止在她腦袋上揉了兩把,「好了,你不用安慰我了,好好吃你的飯。」
坐在另一邊的美社莎重新將湯匙塞進祁安止的手中,復刻了他的話:「你也好好吃你的飯。」
「我、我去看看泰沙,她沒有吃多少,過一會兒肯定餓。」緩過了勁兒的恩琪重新打起精神,將湯盤端起,又拿了兩個麵包離開了餐桌。
洛可可手肘放在白色的桌面上,雙手捧著自己的小臉,看著兩人先後離去的方向有些鬱悶的道:「她們什麼時候才能不吵架啊。」
祁安止用手中的湯匙攪拌著盤中的食物,晃了晃頭:「在泰沙學會放下之後。」
完全接受了海巫的傳承之後,掌控這股力量比之前要相對容易上許多,再神袍加身手握神杖之後就更簡單了。以這種速度來講,想帶他們回到大陸之上不過幾日就能辦到,連同這個古堡一起。
來到這裡許多日了,祁安止還一直沒有踏出這個古堡範圍,頂多也就是和洛可可在後花園中玩一玩,沒有走出過半圓形的保護圈。
停留之日大概也不多了,祁安止忽然燃起了想在海底遊走一圈的想法:「帶我出去轉一轉吧。」
美社莎正在用手中的抹布擦拭著桌面上的咖啡漬,聞言,轉過頭看向他:「你有想吃的東西?我可以抓回來。」
「不,只是單純的想走一圈。」祁安止放下手中歷代海巫的筆記手冊,抬起手附上微微勾起的嘴角,溫煦的笑著:「你不想跟我一起的話也不要緊。」
「沒有,走吧,上次抓回來的那些差不多也快要吃完了。」美社莎搖頭。
在之前祁安止還一直不理解為什麼海巫的權杖為什麼一定要光芒萬丈,當他們深海底走遠時,看著周圍的一片漆黑時,大致是了解了,只有用神杖才能將這漆黑之地點亮。他從拿出了神杖,黑暗瞬間就被驅散,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清明。
他抬起另一隻手,撫過從周身遊走的魚群,轉過身打量起四周景象,奇妙又足夠的美麗。美社莎不知從哪找來一隻祁安止從來沒有見過的蝦,被人魚鋒利的長甲刺穿的半透明的小蝦還在掙扎蹦動身體,接著它被人魚的另一隻手從指甲上取下來,掐去了頭部,遞到了自如行走在海洋之中的人類青年。
「嘗嘗看這個。」他手中的那半截蝦身還未完全失去生命跡象,扇形的蝦味縮攏又張合。
銀髮的青年挑起眉梢,張開嘴,那隻本就沒有多大的半隻蝦身被塞到了他的嘴中,一口咬下去,軟脆的蝦殼被牙齒輕易割開,包裹在其中的蝦肉合著鮮甜的汁水炸開在味蕾,可惜太小了些,直到將嘴裡的東西吞咽下祁安止還有些意猶未盡。
「這個很好吃。」他舔了舔下唇,稍稍昂起下顎,笑著講道,「恭喜你找到可以代替蛇養草的零嘴了。」
美社莎搖頭:「這個不行,它們的身體是半透明的又很會藏,不容易發現。」
祁安止嗤笑一聲:「你這個樣子就像零食被父母藏起來的小孩。」
「這裡的海草我都嘗過了,我不喜歡。」美社莎雙手抱在胸-前。
祁安止聳聳肩膀:「那是因為章魚不吃草,你不如告訴我你都是在哪裡發現的這些小蝦,說不定我能找到不少。」
美社莎皺起眉間,不悅道:「你的意思是我瞎?」
「我的意思只是可能你找的方法不對。」祁安止解釋。
美社莎頓了頓,臉色緩和不少,但還是不開心:「哦,這都怪你,因為你經常對我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所以你說話我都會下意識的聯想到你是在嘲笑我。」
如祁安止所想,他找到了不少,但那些蝦十分的不好抓住,特別會鑽。所以他負責發現,美社莎負責捕獲,將這當做一種遊戲玩了許長的時間,收穫也不少。回去的時候,美社莎又順手抓了兩條奇形怪狀的深海魚,作為大夥的食物帶回去。
「我們抓了多少?」美社莎倒是越發精神了。
祁安止看了看儲備箱中整整堆疊了四格的海蝦,連忙拉住想去將身邊的大石塊掀開的美社莎:「恕我直言,你再玩一會兒這附近的蝦都該絕跡了,你不能把它們所有老窩都給端了。」
被制止住的美社莎不耐煩的留在了祁安止的身邊,接著又聽他道:「就算我們去了陸地,你也還是可以隨時回來,這裡不錯,梅姆拉留在海底的那個小房子也都還在。」
「你的意思是會跟我一起?」美社莎側身游過祁安止周身一圈,抬起手又撈下一條從上方游過的肥魚,直接放到嘴邊一口咬下,然後又不滿意的將嘴裡的肉吐出來,手中被啃了一口的魚也丟到一邊。
它還活著,驚悚的快速游躥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