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8、中毒
圍觀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羅淮秀能想到的他們當然也想到了,這麼多人用食,為何其他人沒事,偏偏這個人就中毒了呢?就兩種可能,要麼是酒樓的食物有問題,要麼就是另有人在食物里下了毒。
羅淮秀都被女兒的舉動嚇哭了,板著女兒的下巴要逼她吐出來,撕心裂肺的吼道,「快吐——快吐啊——不要吃——萬一別人下了毒呢——」
羅魅扭開頭,將最後一口咽了下去。看著激動的母親,她反手將羅淮秀抱住,緊緊的,不讓她再有過激表現,甚至對她露出罕見的輕笑,安慰道,「娘,我沒事,面里沒毒。」
聞言,羅淮秀睜大眼,開始胡亂的抹女兒的臉,驚恐不安的左右檢查起來。沒毒?怎麼會沒毒呢?沒毒的話那人怎麼死的?
羅魅保持著罕見的笑意,任由她不停的摸著自己。抬頭掃了一眼圍觀的人,她聲音冷硬,但卻說得鏗鏘有力,「各位都看到了,我也吃了這位客人用過的涼麵。大家看看,我有事嗎?」
答案顯而易見,目瞪口呆的眾人回過神,一雙雙眼睛盯著她紅潤的臉頰,全都紛紛搖頭。
羅魅突然收住笑,抬手指向地上跪著的男子,沉聲道,「我們獨味酒樓在這榆峰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還從來沒有誰在我們酒樓里用食出過事。這麼多人沒事,唯獨你兄弟出了事,雖然我們酒樓有嫌棄,可我現在也吃過你兄弟用剩的麵條,這說明什麼?說明我們酒樓的食物是乾乾淨淨的!我們獨味酒樓是清白的!」
說到激動處,她突然看向一旁的捕頭,「廖捕頭,您也親眼看到了,我能證明我們獨味酒樓的清白。」
捕頭嚴肅的點頭,「是,我們這麼多人都看著呢。」
地上的男子不僅臉色慘白,且一句話都說不出,就跟變啞了一般。
羅魅依舊直指著他,眸光驟然冰冷,「這人口口聲聲污衊我們獨味酒樓的食物有問題、想嫁禍我的娘親,依我看,他的兄弟分明就是被他害死的!他除了賊喊捉賊外,更想嫁禍無辜!我肯求廖捕頭將此人帶回衙門、讓我們的青天大老爺王大人幫我們做主,還我娘和獨味酒樓一個清白!」
聞言,看熱鬧的人突然沸騰起來,全都直指著地上那人。
「對,他兄弟分明就是他害死的!」
「肯定是他,要不然為何單他兄弟出事而我們這麼多人都無事?」
「把他抓起來讓縣老爺審問!」
呼聲越來越高,眼看著眾人都激動起來,廖捕頭也沒遲疑,將掛在腰間的鐵鏈抽出快速的往那人身上拴起來,「走,跟我回衙門!」
見眾人已經信了自己的話,羅魅難得禮貌的欠了欠身,「謝謝大家對我們獨味酒樓的信任,我相信王大人能還我們一個公道的。」
聽著女兒字正腔圓的聲音,看著女兒臨危不懼、鎮定從容的樣子,羅淮秀拍著胸口吐了一口氣。真是嚇死她了!好在這面真沒問題,要是有問題,她現在才是要哭死。
這死丫頭,居然不打招呼就胡來一氣,等會兒一定好好訓她一頓!
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都散了吧,咱們都去衙門看王大人審案去,別在這耽擱人家做生意了!」
的確,捕頭都把人帶走了,連死的那個人也被抬走了,留在這裡已經沒熱鬧可看,眾人紛紛往外涌。
羅魅突然緊抿著唇往樓上走——
「乖寶……」羅淮秀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女兒的手腕開始訓話,「你啊誰讓你這麼出頭的?再這麼嚇唬我,看我不打你」
羅魅剛要開口說什麼,大谷在他們身後喚道,「掌柜的,你快來——」
羅淮秀一聽,趕忙跑了過去,「快快,你們也別愣著了,趕緊清理乾淨……還要做生意呢!」
本來就是生意最好的高峰時間,加上出了這麼一樁事,店裡的人更忙了。包括羅淮秀自己都忙得團團轉,吩咐完這裡又吩咐那裡。
羅魅沒有回頭,走到樓梯中央時,身子突然顫了一下,她抬手緊壓著鎖喉並加快了上樓的步子——
樓梯上,身姿高大的男人負手而立,將下方所發生的一切都盡收眼中。
看著那個冷漠的女人一步步朝上走來,隨著台階抬起的腳越來越吃力,他微微眯眼,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依然沒有表情的臉上。
羅魅不是沒看到他,只不過習慣了無視旁人而已。
她的房間就在幾米遠處,還有一台階就可以躲開樓下所有的人,她也能想辦法將咽下去的那些東西用手摳出來了……
眼看著轉角就在那裡,她突然移不開腳步,眼中的朦朧像是一層霧氣般,遮擋了她的視線,甚至讓她產生了一種幻覺,彷彿前面有一道萬丈深淵,讓她一時間失去了邁步的勇氣。
明明清晰無比的腦子也逐漸變得渾濁起來,一剎那的時間她覺得自己身子變輕了,變得不聽自己使喚了……
就在她感覺自己要跌入那『萬丈深淵』時,突然腰間一緊,有什麼東西纏上了她,很有力的感覺。
她抬頭,努力的睜大眼想看清楚,可視線越發朦朧模糊,看不清是什麼在她眼前,只清晰的聞到一股陌生的男性氣息……
……
羅淮秀忙完樓下,眼看客人陸陸續續進了酒樓,這才鬆了一口氣。
大谷被她派去衙門了,吩咐完其他人後,她這才上樓準備接著教訓任性的女兒。
可當她推開女兒房門時,房裡的情景讓她大驚失色——
女兒床上,女兒正倒在南宮司痕懷中,地上一灘穢物,清晰可辨是之前女兒吃下去的麵條,最刺眼的是女兒的摸樣,臉色青白、唇色發紫,緊閉著雙眼沒了一絲反應——
「乖寶……」她雙腳打軟,跌跌撞撞的沖了進去將女兒腦袋抱住,眼淚瞬間崩潰,哭聲撕心裂肺,「我的乖寶啊……你怎麼就這麼去了……你讓我怎麼活啊……我的乖寶啊……我不能沒有你啊……」
「她沒死。」聽著她震耳欲聾的哭聲,南宮司痕蹙著兩道濃眉,突然冷硬的開口。
「我的寶啊……啊……啥?」羅淮秀正傷心欲絕,突然剎住哭聲,慌忙的摸起女兒的身子來。
還有呼吸……
體溫也是熱的……
看著女兒跟死人一般的臉色,羅淮秀儘管沒撕心離肺了,可依然哭得不能自已,「我得乖寶啊……你怎麼就這麼傻呢……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你難道忍心丟下娘不管嗎?」
地上的穢物、女兒的摸樣都在告訴她一個事實,女兒中了毒!
她也懷疑那碗面被人做了手腳,可看著女兒吃下去沒事她跟其他人一樣都打消了懷疑,誰曾想這一切不過是女兒強裝出來的……
想到什麼,羅淮秀突然慌張的往外跑,「小夥子,你把我女兒看好,我去找她師兄!」
看著懷中還沒來得及放下的女人,南宮司痕身子僵直,冷峻的臉綳得緊緊的,眸光直視著她青白交錯的臉,幽深而複雜。腦子裡全是她用手從地上抓食麵條的一幕……
他到此刻都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居然會出手救她,還用內力為她逼出咽下去的毒食。
很快,羅淮秀帶著一名年輕男子回來,拉著他直接進了女兒的房,紅著眼眶的她驚惶不安的催促道,「雲清,你快救救我乖寶……」
年輕男子一路上聽她說了不少,趕到后片刻都沒遲疑,趕緊替羅魅把起脈來。
羅淮秀鼓著眼睛緊張的看著他,連呼吸都屏住了,似乎怕自己打擾到他救女兒。
南宮司痕一直都未離開,當那個叫雲清的男人伸出手摸上羅魅無力的手腕時,他突然眯起眼,冷冽的眸光瞬間化為利劍般直射了過去,背在身後的雙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