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長痛不如短痛

對韓非常和唐糖而言，陸一凡遠比陸家重要得多，兩個人一看微信就著急了。

「早知道是一凡姐，我就讓你接電話了。」唐糖忍不住嘀咕，但這個時候馬後炮已經沒意義了。「大叔，你快打給她。」

韓非常拿起手機，撥通陸一凡的號碼。「你沒事吧？」

「沒什麼大事，就是心情不好。」

「你人在哪裡？我跟唐糖馬上過來。射」

陸一凡逮著機會了，趕緊調侃。「原來是親熱去了，怪不得不接電話不回信息。行啦，我也沒什麼大事，你們不用過來了，繼續表演相親相愛的戲碼去吧。」

「陸一凡，地址。」不容拒絕的語氣礬。

陸一凡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報上了地址。「動作快點，否則我可不等你們。」

唐糖不敢耽誤，趕緊爬起來穿衣服，洗了臉，隨便扒了扒頭髮就拖著韓非常出門了。

韓非常還是頭一次見她這麼著急，心裡有些感動。

到達茶餐廳的時候，陸一凡還在角落裡坐著。一個人，看著有些孤單。

唐糖跟韓非常對視一眼，撒腿跑過去，從後面抱住了陸一凡的肩頭。「一凡姐，我可想你了！」

「唐糖糖小盆友，你搞錯對象了，我不是你家韓大叔！」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捏了捏她的手背。「坐下來說吧，就小事而已，你們兩別表現得一副天快要塌的凝重表情。」

吐吐舌頭，唐糖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來。剛好看到她隆起的肚子，伸手去了摸了摸。「小寶貝兒，跟美女姐姐打個招呼吧？」

雖然唐糖跟韓非常是一對兒，但是她實在太嫩了，所以陸一凡都不好意思讓小寶貝叫她阿姨。姐姐就姐姐吧，反正就一稱呼而已。

韓非常坐在對面的位置。一坐下來，就看著陸一凡，一臉嚴肅地問：「說吧，什麼事？」

「噗——」陸一凡直接笑噴了。「老韓，你能不能放輕鬆一點？我只是叫你出來陪我聊天而已，又不是要跟你談判。你這語氣，好像我很無理取鬧，然後你很不耐煩的感覺。」

韓非常不為所動，還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陸一凡無奈地了。「行行行，在這方面我就不該對你有指望。其實沒什麼大事，就是夫妻之間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不知道唐糖今天回來，否則我直接找她，不找你了。」

唐糖嘿嘿地笑，抱住了她的胳膊。「一凡姐，你現在還是可以把他踹走的，我絕對沒意見。」

「要不你來踹？你把他踹走了，姐請你吃大餐。」

唐糖大笑。

看著她們嬉鬧完了，韓非常接著問：「陸一凡，你可以說了。到底發生什麼事？」

陸一凡臉上的笑褪去，低頭靜靜地看著面前的茶，繼而幽幽地嘆一口氣。「其實真沒什麼大事，就是生活的瑣事。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了，特別容易心煩。」

「時宸那傢伙欺負你了？」

「算不上欺負吧。其實這問題一早就存在了，只是以前沒有結婚，沒有孩子，所以我都不去計較。但是現在不一定，我們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也應該有我們獨立的生活。可是……」

陸一凡苦笑，有點說不下去。她一直是個堅強，不愛訴說的女人。可是她今天心情真的不好，又是懷孕期間，她擔心不發泄出來會憋出問題。

唐糖等得很著急，卻又不敢催她。

「老韓，你也知道。他也是農村的，家裡有三個弟弟妹妹。他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做兼職賺錢給家裡寄錢，畢業之後幾乎所有的錢都寄回家去了。我之所以選擇他，就是覺得這個男人負責任，有擔當。哪怕現在，我也不認為他照顧家裡人有什麼不對。如果只是寄錢回去贍養父母，甚至把他們接到身邊來照顧，我都沒有意見。但是，弟弟妹妹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力更生了，為什麼還張嘴閉嘴就找他要錢？弟弟結婚買房子，要錢。那我們呢？我們不需要房子嗎？他現在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為什麼自己的家庭不管不顧，卻要去管別人？老韓，我不知道是我變得自私了，還是我累了，總之我現在接受不了這樣的生活狀態。我想存點錢，我也想買個小窩，一家三口好好地過日子。我不想永遠無休止地去負擔著好幾個人的人生，我不是神，我也不是天使……」

唐糖發現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趕緊抓住她的手。

「我——」因為她的這個動作，陸一凡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中含淚。「沒事，你別這麼緊張。我只是有些情緒積壓得久了，有點激動。我不是那種脆弱不堪的女人。」

「我知道。我就是想告訴你，我跟大叔永遠都站在你這邊。」

陸一凡又笑了，這一笑，似乎胸口淤積的那股氣都消散了許多。她捏了捏唐糖的臉蛋，說：「我總算明白，老韓為什麼會栽在你手裡了。」

「呵呵……」

韓非常已經大概知道問題的所在了。其實，他一

tang早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的。「這些事情，你有沒有跟他談過？他是什麼意思？」

陸一凡的笑變成了苦笑。

「他？他做聖父做久了，覺得天經地義。他不認為他這樣有問題，只覺得是我變了。老韓，我跟他沒辦法溝通。別的事情都好，就這個問題，我只要一提，准吵架。我也累了，是真的累了。」

韓非常沉默了一會兒，吐出三個字。「離婚吧。」

陸一凡和唐糖俱是一愣。

「大叔，沒那麼嚴重吧？哪對夫妻不吵架啊？」

「不，這不是簡單的吵架問題。陸一凡，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麼多年，其實一直是你在養著他，甚至養著他的父母他的弟弟妹妹？」

陸一凡不回答，然而答案已經很明白了。

時宸的錢都寄回家了，那麼租房子、日常開銷的錢都是陸一凡的。偶爾，她沒準還得貼一些給時宸寄回家去。

「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這個家那個家的問題，而是他已經把你的付出當成了理所當然，你懂嗎？即便你不離婚，你也要讓他明白，他是一個男人，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一個男人，養家糊口是他不可推卸的責任。他要支援弟弟妹妹，行！你先把這個小家給照顧好了，該給錢給錢，該出力出力。回去你就告訴他，從今天起，生活所有的開銷由他來承擔。一個男人要是沒有能力撫養自己的妻兒，要他來有什麼用？做吉祥物擺在家裡嗎？」

「噗——」最後這一句，把唐糖給逗笑了。「對、對不起。不過，我贊成大叔的說法。女人要不要男人養，那是女人的事情。但男人能不能養得起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那是男人的事情。一凡姐，就算你很能賺，也不該是這樣的。」

陸一凡再次苦笑。「我知道。如果不是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也不會這麼頭疼了。」

「沒什麼好頭疼的。他能改，那就繼續過下去。他要是死性不改，那就乾脆離婚。長痛不如短痛。」

「大叔，你別把離婚說得這麼輕巧好不好？兩個人走到一起很不容易的，哪能這麼快就放棄啊？」

「如果遲早要放棄，還不如早點。」男人就不喜歡拖泥帶水的，越扯越複雜。

「可是——」

陸一凡喊住她。「唐糖，沒事的，我有自己的判斷。老韓雖然在感情上比較白痴，但是他看問題的眼光還是很犀利的。而且，我知道他是為我好。」

三個人又說了一會兒，陸一凡說累了，要回家去休息。

韓非常不放心，愣是打車把她送到出租屋的樓下。其實那都是夫妻兩關起門來的事情，他這麼做也是於事無補。

回去的路上，唐糖忍不住說：「大叔，我突然有點慶幸，我家裡沒什麼負擔，你那邊也沒什麼經濟壓力，否則沒準我們也會存在這樣的的問題。」

「那不一樣。我做事講究責任分明，講究力所能及。時宸的做法，顯然是過了。」

「但那都是自己的家人，有時候還真的把握不好這個度。就好像父母，只要有條件，都容易溺愛孩子。很顯然，一凡姐老公把自己當成他們那個大家庭的頂樑柱了，事事都要管。」

「所以，他們走不遠。」

「你這麼不看好他們？」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我覺得他們兩不合適。但感情這種事，旁人不好插手，總要自己醒悟。」

唐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有些擔心。「假如真的要離婚，一凡姐能挺住嗎？」

「放心吧，陸一凡比你想象的要堅強。而且，她是個一旦想明白，下了決心，就會一刀斬亂麻的人。在某些時候，她有著不輸男人的魄力。」

「大叔，你這麼誇獎一凡姐，我吃醋了。說，你以前是不是暗戀她？」

韓非常直接敲她的腦袋。「我誇獎陸一凡，就跟你誇獎趙磊一樣，你也暗戀他？」

唐糖被反將一軍，不自在地做了個怪表情。

……

一周之後，楚小柔從雲南回來了。

一個中年帥哥開車將她送到幸福之家的門口，恰好被唐糖跟韓非常抓了個正著。

唐糖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上回在服裝店裡那位老帥哥。「媽，你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都以為你被騙進傳xiao窩點了。」

「你媽我哪有那麼笨？」

「呵呵，媽，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嗎？」唐糖大眼睛閃閃發亮地盯著老帥哥。嗯，第一印象就很不錯。

楚小柔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給他們做了介紹。「這位是向業禮。這是我女兒唐糖，這是我女婿韓非常。」

「向叔叔，你好！」唐糖綻放燦爛的笑容，甜甜地喊了一嗓子。

韓非常則伸出手與向業禮相握。

寒暄過後，唐糖開始熱情邀請向業禮到家裡做客。「向叔叔，先上去歇一會兒吧。你看我們買了這麼多菜，剛好一起吃頓飯。媽，你說是吧？」

來者是客，楚小柔哪裡能說不？但是唐糖的心思，她一清二楚。

於是，一行四個人就往家裡走。

路上，唐糖逮著機會就朝楚小柔擠眉弄眼。

楚小柔無奈地瞪她，直想把她按在腿上打屁股。但是有外人在，只好暫時忍了。

一進屋，唐糖就給兩位長輩倒了茶。「向叔叔，你跟我媽在這休息一會兒，聊聊天。我們去做飯。」

說著就把韓非常給拉進廚房去，還將那道門給關上了。

向業禮看向楚小柔。

兩個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似乎有某種異樣的情愫在中間傳遞著，彼此心知明了。

原本，楚小柔是想著一個人四處走走的。誰知道這麼巧碰上了向業禮，他剛好也是一個人。兩個人年紀相仿，對事情的看法也有很多相似，一來二去的就聊得很投緣。

旅途寂寞，多一個人多一份快樂，也多一份安全。她沒多想就答應了。

事實證明，向業禮確實是個不錯的夥伴，不僅思慮周全、體貼入微，而且知識豐富，也健談。跟他一塊兒，路上一點兒也不會無聊。而且他的身高體型擺在那，壞人想要過來招惹也得掂量一下。

總之近兩個星期相處下來，楚小柔對他這個人還是很肯定的。只不過，她真的沒想那麼多。經歷了唐少傑的背叛，她短時間內還不想談感情的問題。

唐糖一關上門，立馬湊到韓非常耳邊，說：「我跟我媽真是心有靈犀。我剛想快快把她嫁出去，她就給自己找了個男人回來。大叔，用你那毒辣的眼光看看，這位向叔叔怎麼樣？」

「第一印象還行，但暫時還不好評價。」

「那也是。希望他是個靠得住的！好啦，接下來就是咱們兩的表現時間了！沒準人家真的會成為我后爸，我得好好表現。」

「你不怕你媽媽有了男人之後，就沒時間管你了？」

「那有什麼好怕的？我都21歲了，又不是兩歲。再說了，如果向叔叔是個好的，我還多了一個人來疼我呢，很划算啊！哈哈，我想起在哪個小說里看過，小朋友問，別人都只有一個媽媽，為什麼我有兩個媽媽？我以後是不是也得找個人問問，為什麼我有兩個爸爸？哈哈……」

唐糖越說越樂，自己笑得直不起腰。

韓非常看著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麼歡天喜地想要有個后爸的，恐怕也只有他的小姑娘了。唐少傑要是知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估計會鬱悶得想吐血吧。

「哎喲，不能再笑了，肚子好痛。大叔，給我揉揉，快！」

韓非常哭笑不得地摟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給她揉了揉腹部。「真有這麼好笑嗎？」

「你跟我笑點不在一個層次上，跟你說不通。」

揉完了，兩個人就開始動手煮飯，料理食材。

唐糖又按捺不住了，戳了戳他的手臂，有些得意。「看，我就說我媽在旅遊途中遇到第二春了，你還不相信。你沒見向叔叔看我媽的眼神，我敢保證他對我媽有意思！」

「是，你們女人的直覺真可怕。」

唐糖笑著打他，又接著嘀嘀咕咕的開始說將來，好像向業禮跟楚小柔立馬就會結婚似的。

「唐糖，你這麼高興，不怕你爸爸知道？」

唐糖一愣，隨即聳聳肩頭。「他知道又怎麼了？他跟我媽都離婚了，還不許我媽再找一個啊？再說了，我又沒有不讓他們復婚，是他討不了我媽的歡心，怨誰呢？」

兩個人正說著，門突然開了。

「糖糖，真不用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你去陪向叔叔聊天吧。你們放心聊，我們保准不會偷聽的。」唐糖直接把她往外推，又把門給關了。

楚小柔又回到沙發里，對著向業禮尷尬地笑。

「沒事的。孩子大了，就放手讓他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包括日常的瑣碎。我們做父母的要是什麼都操心了，那豈不是太累了？也剝奪了孩子成長的機會，是不是？」

「道理都是明白的。但有話說得好，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做父母都是操心的命。」

「也對。不過，你是個有福氣的，唐糖這孩子一看就知道乖巧聽話。小韓也是個成熟穩重有擔當的，看得出來他對唐糖很好，對你也孝順。」

說實話，雖然韓非常身上一堆的麻煩事，但楚小柔對他的品性還是很滿意的。聽到別人誇獎他們，也覺得很高興。

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又聊到現在孩子的教育問題，討論得熱火朝天。

唐糖跟韓非常在廚房裡也忙得熱火朝天，不到一個小時，就做出了五菜一湯。但從賣相來看，確實很不錯。

「看來，我今天有口福了。一會兒我要是狼吞虎咽的，你們可別笑話我。」

「向叔叔，你放心吧。有我老公作為對比，你怎麼吃都是優雅的。還有你看我做的

菜，分量都很誇張，因為他是個大胃王！」

韓非常躺著也中槍，抬手摸了摸鼻子。

飯桌上，唐糖懷揣著「不可告人的目的」，一直在想方設法的挖掘他們在路上的情況和向業禮的家庭情況。

向業禮，今年四十五歲。家裡父母都健在，不過是在老家跟他哥哥一塊生活，他每個月支付贍養費。十年前離婚了，離婚原因是妻子愛上了一個比她小8歲的男人，求他成全。他有一個22歲的兒子，如今在英國留學。離婚後，他自己搗騰了一家小公司，算不上大富大貴，但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

嗯，條件不錯，性格也不錯，喜歡溫柔體貼的女人……唐糖越聽越滿意，簡直恨不得將楚小柔打包送給向業禮了。

一老一少在飯桌上聊得很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真的是一對父女呢。

唐少傑要是看見了，估計心都會碎掉。

吃飽喝足，唐糖又端出自己的茶具開始給大家泡茶。

誰知道向業禮對茶道也有興趣，一老一少馬上又聊到一塊兒去了。

要不是楚小柔明顯累了想休息了，向業禮估計還要留下來吃一頓晚飯。

在唐糖的「剛柔並用」下，楚小柔親自將向業禮送到樓下，一路送到小區門口。

上車前，向業禮看著楚小柔認真嚴肅地說：「小楚，我們都這個年紀了，我也就不像年輕人那樣扭扭捏捏了。我挺喜歡你的，我覺得我們相處得也很愉快，所以我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照顧你。」

人是很容易孤單寂寞的動物，尤其是內心柔軟而脆弱的女人。

楚小柔害怕談感情，但她內心深處又渴望一個男人帶給她的溫情與呵護。就這些日子的相處，向業禮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我——」

「柔柔！」

楚小柔一愣，有些愕然地看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唐少傑。